第八十四章变故连连

羌瘣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看到刺客出现在人群中时，羌瘣就知道，这群可怜人是注定要有人牺牲在路上了，可是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那就是希望这些刺客能够自恃身手非凡，一个个戏耍般地杀死这些弱小的人。

这种想法看似消极，可是羌瘣知道，这是目前能够让西域军队和羌族战士存活更多人的最好情况。

零零散散地死去一些人，不会在队伍里引起恐慌，大家还能按照原本的速度前往目的地，虽然会死一些人，但是大部队却得以保全了。

可是眼下却出现了最差的情况，这群武艺碾压战士们的刺客，没有凭借自己的武力来戏耍众人，而是采用了最稳妥的办法——挑拨离间。

人群中，一个受着伤正被别人搀扶着的羌族战士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羌瘣，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我们在大漠与草原的名声，可不是凭借蛮力杀出来的。

不论别人称呼我们为死神的使者还是生命的终结者，我们都清楚得记得自己的身份——刺客。

刺客，生来就是为了杀戮，为了更好更精准地杀戮。

可惜你们只知道刺客的表面任务，却不知道，我们还负担着探听情报、收买敌人、扰乱军心等任务。

如果你真的知道刺客是做什么的，那你就不会盲目的对于自己的情报能力感觉自豪了，羌族知道的是多，可是你们毕竟不是专业的，这场战斗，我在暗，你在明，羌王瘣，你已经输了。”

这名化妆潜入羌族部队中的刺客没有说错，羌族与生俱来的高傲让羌瘣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先天的了解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他却忘了，很多消息他只是道听途说，就比如，他从来不知道，以凶残狠毒著称的东胡刺客，居然会如此有心机。

看着原本亲如一家的羌族和西域人在一个小小的误会下转瞬间分开了身形，互相防备，羌瘣明白，这次自己遇到的对手，不一般。

“交出凶手！”

愤怒的西域人指着在人群中崩溃的战士，要求羌族人将他交出来平息自己的怒火。

可是羌族人哪里会相信，一向平庸的同伴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连续斩杀几名精锐的西域战士，看着西域人气势汹汹的样子，他们也是寸步不让，护着自己的同伴，并且义正言辞地反驳着西域人。

“一把刀，四个人！同一个位置！他还是个普通战士，如果他都有这样的本事，我们的百夫长千夫长得有多厉害，你们还有命在这里跟我们争吵吗！”

“我呸！我亲眼看到的，就是他一刀杀死了我们的兄弟，凶器还在这里呢！你们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的武器！”

几名羌族人低头看了一眼后，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哈哈哈，你们自己看清楚，这是东胡样式的刀！和我们羌族的刀不一样，和匈奴的刀也不一样，这里只有你们西域人使用过东胡人的武器，我们作为东胡的敌人，怎么会有东胡的武器？”

几名站出来诘难羌族的西域人顿时一片寂静，他们刚刚没有仔细看，只以为羌族人拿出来的武器就是羌族的，哪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就在这时，羌瘣终于赶了过来，双方立马各执一词开始诉说眼下的事情。

“这名战士记恨我们之间的仇怨，在行路中突然回头用刀斩杀了我们的同伴，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刀为何会是东胡样式，可是我是亲眼看到，就是他自己拿出的这把刀来杀人的。”

听着西域人的诉说，误杀了西域人的羌族战士委屈不已，带着哭腔道:“我没有记恨他们！您说了，不许在路上发生摩擦影响行进路程，咱们羌人哪个敢不听您的啊！

他们几个走在我背后，走一会儿就用不知道什么东西砸我后脑，我回头瞪他们，他们却装作不知，我记着您的嘱咐不想和他们发生争执就回头继续赶路，哪知道才走不多久这些人又用东西砸我。

我忍无可忍想要吓唬吓唬他们，就随手抽出了刀，哪知道脚底下一滑，原本没打算砍他们的刀却直接把人杀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

听到战士亲口承认自己杀了人，西域人顿时乱了起来，“你看吧，他自己都承认了！就是他杀的人！把他交出来！”

羌瘣有些复杂地看着这个战士，他认得出，这是自己部族的年轻人，原本，他这个年纪还应该在父辈的庇护下学习打猎，可是现在，却被迫拿起了武器，加入了一场战争中，还被隐藏起来的刺客陷害，挑起西域和羌族的争执。

“族长，王，瘣叔叔，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杀人的！”战士声泪俱下地对着羌瘣哭喊着求饶。

可是看着周围一双双的眼睛，羌瘣知道，此时的自己不能回应战士的话，反而必须秉公处理。

“孩子，叔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一直都很听叔叔的话，所以你不会胡乱杀人。

可是叔叔说了，现在，羌族和西域人之间是平等的，是合作的，我们必须公平，所以，别怪叔叔了，今天，为了平息这件事，你只有……

死！”

随着一个死字喊出，所有人都震惊了，大家都以为羌瘣为了保持自己的权威，维护羌族与西域人之间的合作，会将这个战士斩杀，可是他含怒斩杀而出的这一剑，却没有指向跪在地上的羌族战士，而是一旁指证的那名西域人。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名“西域战士”也没有想到，在不可思议的眼光中，他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缓缓跪在地上，“为什么……”

其他几个西域人也抽出了武器，防止羌瘣再次暴起伤人，可是羌瘣却收起了自己手中的剑，一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你这是什么意思？说好了大家合作，现在为了保全你们羌人，就要屠杀我们西域人了吗！”

羌瘣努力在人群中寻找着这个声音的来源，可以肯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挑起怒火的，绝对是潜藏着的刺客。

可惜，刺客的藏身之术实在高明，羌瘣几次寻找都无法确认其踪迹，无奈，只能先来到了那名被自己一剑划开喉咙的战士面前。

“你是想问，你做的一切都很合理，为何我会猜出你的身份？”羌瘣居高临下看着奄奄一息的假西域战士。

“西域战士”点了点头，一股鲜血顺势从他的口中流了出来。

“我的人我最清楚，我说了不许和西域战士起冲突，他们就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会忍着。

所以我知道，他没有说谎，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撩拨他，为的就是他含怒挥刀的那个动作。

这个孩子是上过战场，可是我知道，以他的武艺不足以得到这么锋利的战利品，我猜，你一定是担心他自己的武器无法完成你想要的斩杀动作，才趁他不备换了他的武器，是吗？

最让我奇怪的是，你们二人都说，你和其他几人是并排而行，为何其他几人都死了，独独你一人存活？

所以，猜到你的身份，根本不难。”

刺客捂着脖子艰难点头，用沙哑的嗓音对着羌瘣说道:“我们的消息没有出错，你和那些心里只装着骄傲的羌族人不一样，是个人才，原本该把你带到王子面前的，可惜……”

羌瘣感觉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离开了这名将死的刺客，果然，就在他退出一步后，地下冒出来一个沙堆，里面伸出一把明晃晃的弯刀。

“可惜让你逃了，不过没关系，你还是死定了。”刺客说完最后一句话，将自己的胸口对准了还伸在地面的弯刀，伏了下去，彻底没了动静。

这下附近的人算是明白了，看着地下冒出的武器还有二人之间诡异的对话，真相已经不难猜测——东胡人追上来了。

原本以为众人会惊慌失措，可是除了脸上多出些许绝望之色，整个队伍竟然没有大的动静，安静地让人害怕，羌瘣都无法想象，这样两支弱小的军队，在知道强敌靠近后居然能够这么冷静。

“既然大家都看到了，那我也不瞒着你们，东胡祭祀手下的刺客们已经到了周围，现在，我们就像是他们眼里的猎物，等待着宰杀。

不过，刺客毕竟是刺客，不会光明正大行事，只要我们聚集成群，刺客没有了下手的机会，自然就是安全的。”

周围的人麻木地点了点头，不论是羌瘣还是他们，都知道，在这样精锐的刺杀者面前，没有人敢自称安全，可是他们下意识地期待着，人数的优势能够带来些许保障。

“结队而行，如果有异常，叫上同伴一起确认，不要单独行动，不要……”

人群里，一双阴鸷的眼睛缓缓从正在下令的羌瘣身上挪开，“不要单独行动就能逃过我们的刺杀，那我们和普通的刺客有什么区别？

羌王，瘣，你给我记住，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你和你的族群，都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