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杀意透天

相比于杨熊那里的血腥景象，郭嘉这边就显得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郭嘉的方向正对着战场，因此，这面盾墙要面对的敌人是最多的，他不像杨熊那样有时间从容取出远程武器对敌，何况郭嘉也清楚，包括弓箭在内，自己与杨熊等铁鹰锐士出身老兵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他选择继续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遇事不决，一枪挑之！

十几名匈奴战士几乎不分先后来到了盾墙前，在连番撞击中出现一定减员的默军战士们脸色越发凝重，他们也不清楚自己还能顶多久了，不过好在他们还有郭嘉，还有这杆长枪。

噗嗤！

敌我双方同时呆了，明明只看到郭嘉的手臂抖动一番，为何那杆长枪在递出去后突然分裂成十几个枪影，分别跨过默军的盾墙刺向冲击的敌人。

这十几个敌人咽喉同一位置的血窟窿证明，这些分裂出来的枪头不是幻影，而是残影，是能够杀伤敌人的真正武器，十几次的刺杀几乎在一瞬间完成，快到让人只能听清一声枪头入肉之声。

等到分裂的枪头再次归一时，默军战士们发现，枪头竟然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有机灵的战士赶忙大喝:“看到了吗！匈奴贼子，不过土鸡瓦狗尔，当年赵人能三千破五万，杀得敌人自此不敢南视，今日我军，亦能两千破三万，让这群连自己同胞都害死的畜生，受到该有的惩罚！弟兄们！拿稳你们的武器！”

“是！”默军战士齐声爆发出一声怒吼，迎面闯来的敌人被这气势如虹的一声吼叫震慑地愣住了，一时竟然忘了前进。

刚刚那鼓舞士气的声音再次出现，“看到了吧，胡虏终究是胡虏，一声断喝就能被吓得不敢动弹，这样的畜生，除了杀戮自己人，还有什么本事！”

“对！这群畜生，没有能耐，就会欺负弱小，今天有耶耶们在，叫他们学学，怎么做人！”

“哈哈哈！”

郭嘉一眼就找到了在人群中鼓舞士气的战士，是原铁鹰锐士的一名百将，好像叫做刘朝，平日里训练刻苦，与人为善，是个踏实的人，却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如此有勇有谋。

郭嘉当然知道刘朝的话有些夸张，当年的金杖军，是在绝世名将赵奢带领下才打败了匈奴五万大军，而且人数不是三千，是七千，有整整四千人埋骨异乡了。

但是郭嘉没有打算纠正这个错误，现在的默军已经处在最危险的境地了，此刻，盲目的信心与理智的真相，还是盲目对于默军更有利。

于是郭嘉就放任刘朝在那里继续贬低匈奴人，给众人一种匈奴弹指可破的感觉。

另外几个方向的默军战士也听到了刘朝的话，同样深受鼓舞，他们没有急着呼喊口号回应，而是默默盯着眼前磨磨蹭蹭杀来的敌人，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如何更有效地干掉他们。

任涂，杨熊，章邯，一个个都是聪明绝顶之人，也是秦人中少有的理性派，正因为如此才被郭嘉寄予厚望，准备让他们日后挑起重任，可是此刻的他们，也回归了一个最普通的秦军将士形象，不再依靠什么理智与头脑分析战局，只用暴力解决问题。

如果说被郭嘉斩杀的人死得太快甚至都没来得及感受痛苦，那么在他们几人手下死去的人，就有些过于痛苦了，带给其他理智尚存的匈奴人的冲击，也更加直接。

任涂指挥着盾墙或硬顶，或收缩，总之永远不会让敌人找到规律，永远把敌人带入自己的节奏，在敌人调整姿势或者想要借机攻击盾墙内的人时，任涂的刀锋会告诉他们，什么叫做滴水不漏。

每一个死去的敌人在倒地前，都会被任涂特意再出一刀砍去耳朵，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由于过于勇猛，他根本来不及割下每一个被自己杀死的敌人的首级，于是就有了这样的记录军功的习惯。

匈奴人看着任涂才算彻底明白什么叫做杀戮机器，这个脸上不带一丝感情的人，甚至能一边关注郭嘉方向的战局，一边挥刀精准抹开一名转身想逃的匈奴战士的脖子。

如果说任涂是杀戮机器的话，那章邯简直就是人间魔鬼，郭嘉毫无保留的信任，将阴私之事与情报命脉都交付在了章邯的肩上，让这个本就心思深沉的男人心里更有说不出的压力，他的心灵早已有些偏激与扭曲，这也是郭嘉极力培养章逸兄弟的用意所在，他不想毁了一个未来的帝国名将。

此刻的章邯完全释放了内心的暴戾，杨熊自飞斧斩首后，杀敌时也是循规蹈矩，任涂也一直在用最有效的方式对敌，郭嘉更是仗着武艺欺压敌人，而章邯则不然，他几乎像是一只嗜血的魔狼，盾墙刻意被他打开一道小小的缺口，匈奴军队宛若一只只绵羊无知地闯了进来。

然后他们面对的，就是章邯凌厉的攻击，默军武器的优势在这一刻被发挥到了极限，章邯短矛刺出，将敌人扎个对穿，马上又不知从何处取出宝剑，砍下另一名敌人的手臂。

不一会，这个小小的缺口就被敌人的尸体堵住了，而让匈奴战士胆寒的是，这些尸体，几乎全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就像是被恶狼光顾过的羊群，每一头羊都死的无比凄惨。

除了已经迷失神智的天神战士们，已经没有一个保存理智的家伙愿意靠近这个黑漆漆的怪兽了，不论哪个方向，靠近就是死，而且死得绝对痛苦，再勇猛的匈奴人，也在这样残忍的死亡前，露出了内心深处的恐惧。

日逐王一次又一次让战鼓手发出催促的命令，他不明白，为何在对上中原人的时候，不论匈奴有怎样的人数优势，结局却永远只有一个呢？如此，让他怎么在打败冒顿后进犯中原？

他此刻恨不得将所有战士都压上，彻底毁灭这群中原人，可是，当他朝着四面一看就知道，他没有机会了。

带着麻痹神经作用的毒烟已经将半个战场笼罩，他的鼓声已经无法调动更多的军队前来支援了，而本该同样防备着中原人的东胡，现在似乎与这些人有了默契，故意撇开这个方向不管，专心对付其他方向的敌人，甚至还在隐隐配合那些中原人，为他们拦截了部分想要听从号令去支援的匈奴军队。

“你总是这样，喜欢借力，当年借我的力离开匈奴，后来借东胡的力威震草原，现在，居然要借中原人的力来打败我。冒顿啊，长生天祝福的人，苍狼的子孙，怎么总是想着依靠别人呢？”

日逐王脸上的笑容，说不出是无奈，还是讥讽。

“变阵！”

连番杀戮，让默军压力大减，郭嘉也明白，东胡与匈奴已经连番作战数日，本就都到了最后关头，匈奴人不可能全力对付自己而彻底放弃东胡，因此，在撑到没有一个有理智的家伙敢来骚扰铁甲阵之时，郭嘉再次变阵，铁甲阵再次以突进模式启动，朝着日逐王缓慢而坚定地靠近。

一路上，试图阻拦他们的匈奴人都被无情抹杀，直到铁甲阵来到日逐王身前五十步，也就是沙尔汗到达的极限距离，这里，郭嘉要面对的不再是土鸡瓦狗般的匈奴人，而是精锐中的精锐，日逐王最大的依仗，匈奴战鼓手。

铁甲阵停了下来，郭嘉没有发出任何新的指令，但是两个同样年轻的声音，却在阵型中不断回响。

“检查武器！”

“列队！”

“备战！”

日逐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支已经来到面前的队伍，他发现，先前力战抵挡自己部下的盾牌兵和其他人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显然，那两个声音的命令并不是对他们发出的，而是对那些几乎从未出过手的战士们发出的。

日逐王从探子那里知道，这些被护卫在中心的人，是一群从战马上走下的骑兵，但是他们的步战能力绝对不是零，否则不至于能绞杀郎战和他手下全部战鼓手。

就是这么群马上马下皆神勇无比的人，刚刚的战斗中哪怕默军已经出现伤亡了也不曾动手一下，现在却突然动了起来，很难不引起日逐王的兴趣。

“取矛！”蒙恬突然发出一声断喝，众战士齐声回应:“嘿！”

所有骑兵士卒向前踏出半步，身子微微倾斜，反手取出背后的一支怪矛。

“检查武器！”

数百名战士同时将手中的怪矛平举，一手握持，一手摸索一遍，蒙毅在一旁边摸索边开口道:“有无断裂！”

“没有！”

“有无弯折！”

“没有！”

“重量有无异常！”

“没有！”

第三声没有落下，所有人同时将矛双手握持，平举胸前，蒙毅回头对着蒙恬大声回复:“武器检查完毕！”

蒙恬点点头，自己也开始了武器检查，待完成和每个战士都一样的检查工作后，平举武器，低声喝到:“备战！”

哗啦！

数百人同时动作，弓步前行半步，身形降低，怪矛搭在肩膀上，斜指半空。

“将主！备战完成！”

听到蒙恬的声音后，郭嘉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因为他知道，在这一刻，战争，已经结束了。

郭嘉从身上取出一块半软不软的牛皮，卷成筒状，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小喇叭，对着远处开始喊叫:“冒顿，沙尔汗，你们要活着的日逐王，还是死的？”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不太熟练的匈奴话的冒顿，沙尔汗和日逐王，都下意识地觉得，郭嘉并没有在说大话，他似乎，真的已经有了随时杀死日逐王的能力。

“活的！我要活的！”沙尔汗抢在冒顿之前开了口，对着郭嘉大喊，怕他听不到，还朝着这边跑了一段。

郭嘉冷笑一声，“那就请你们努力实现答应好的事，日逐王自当奉上！”

所谓答应好的事情，自然是指，此战之后，再无天神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