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回程的路上悄然暗下。

勾昭的目光总是时不时的飘到车后，眼色染着点点担忧，终是没忍住，开口小声的问:“小祖宗，闫策那样，真的没事吗？”

张玨正在思考离开时，司徒阳的那个眼神，似是有点旁的意思，但张玨一下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另外，还有……

司徒阳是怎么算到，他们会去找他的？

占卜店里的桌椅、还有给他们的牛奶与咖啡，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勾昭的人只负责盯梢，是什么地方暴露了行踪，还是说……

张玨眼珠滴溜一转，眸色意味不清的偏头去看勾昭。

勾昭的注意力还在闫策身上，被她盯着好一会才发现，回过目光一看，不由怔住。

“怎……怎么了？”

若不是在开车，他会忍不住抬手默默自己的脸。

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张玨几乎是在他转头过来的瞬间，就读懂了他的眼神，忍不住白他一眼。

自从毒素解了后，勾昭真的，越来越傻了。

她深呼吸，无声的安慰自己，不要和蠢货一般见识，牵起嘴角漠然的笑了笑。

“我是想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每一次你的行动，都会被对方给发现？就拿这次来说，我们来找司徒阳，也是临时起意。可我们来时，司徒阳的样子，明显是有准备过的。”

这明显，很不正常。

勾昭闻言苦笑。

他怎么会没想过？

就今天司徒阳从厨房里端来的咖啡和牛奶，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占卜店是他亲自带人搜查的，店内早已经被搬空了。而后，再联系盯梢同事回馈来的信息。

司徒阳是在勾昭联系前半个小时来到占卜店的，就连桌子都是自带的。

就如张玨所想的那般，他就像是一开始就算到了他们会去找他一般。

勾昭略略沉吟。

“你是怀疑，我们内部有奸细吗？”

他们可以派卧底到敌营，那自然对面也能派人到我们这边。

张玨却是觉得卧底这事不好说。

毕竟，这案子，从头到尾，真正了解内情的人，只有他们俩。勾昭其他的同事，也是帮忙协查，从未了解过案子真正的情况。

所以……

张玨敛了敛心绪，幽幽开口。

“我想，我们应该找到行动泄露的真正原因。这样我们才能先他一步，找到线索和证据。才能抓到幕后的人。”

勾昭不由叹气。

道理都懂，可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让我查的高建同，我查过了。这人的履历到盯梢，都没有一点问题。他的日常看起来，就是一个爱种花的退休老头。对了，他不是你辅导员的爸爸吗？不是说，和你师父关系很好吗、你怎么想着查他了？”

张玨没有回答。

高建同的事情，她还没有告诉勾昭，亦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如他所说，高建同与他师父的关系很好，是挚友。

两人相交三十年，连张昊炎都没有发现高建同的问题，张玨这点线索又怎么够用？

张玨也不敢将事情说的太明，怕勾昭的行为会引得高建同的注意，影响到后面的行动。

只是，这会的她还没有想明白，高建同虽不是主动暴露的身份，但在身份暴露后，高建同也未见丝毫慌张，甚至，在对话中，她还感觉到一丝挑衅。

就像……

就像是等着张玨去查他一般。

张玨抿唇，对勾昭摇摇头。

“先盯着吧，其他的，再说吧。”

她这会一想，发现自己手上捏了一堆的线索。东一锤头、西一榔头，看起来很多，但实际上，一点关联性都没有。

现在找到的关键人物，是司徒阳。

再联想之前的许白……

张玨心里有点不安。

会不会人，又会在这断掉？

她脑中思绪随着这想法转的有点乱，头不禁有点疼，一时没了话。

勾昭见她沉默，不由偏头瞅了她一眼。

张玨眼眸半阖，光打在睫毛下，阴影落在眼下，透着几分冷郁。

他犹豫了一下，抿抿唇，也没有再开口。

勾昭开车本打算回局里的，但车开到下一个拐角，就听张玨开口，让他开去医院。

医院？

勾昭也只是心里疑惑了一下，但手上却是按照她所说调转了方向盘。

最近的医院，离他们现在的位置，也就五分钟的路程。

到了目的地，张玨下车，让勾昭扶着闫策上医院。

“检查一下他的胃里吐干净没有。另外，你有偷摸拿点司徒阳端来的咖啡样本吗？”

勾昭扶人的手顿了一下，有些懵的摇头。

当时那情况，他能注意到咖啡不对劲就算好的了。

其他的……

对不起，脑子不够用了。

其实，他也发现了自己的脑子，在那次意外中毒后，变得有些迟钝。

难怪张玨嫌弃，他自己也很烦躁。

这每次做什么，都慢人一拍的感觉，真是十分的讨厌。

他也想让张玨帮帮忙解决这个问题，但眼下这案子的情况，已经足够张玨焦头烂额了。

想想，他还是暂时自生自灭吧。

三人到医院，因为不知道该挂那个科，最后挂了个急诊。

勾昭陪闫策就医，张玨在外等候。

她拿出手机来看，才发现，有云宴回的信息。

云宴说他会尽快查清这人的情况。

张玨一看这话，猜测他可能没有注意到照片上的长相。

……

另外一边，闫策检查后，医生说他胃里有砷残留，但剂量很小，加上闫策及时催吐了，所以现在没什么大问题，一会吃点药再排排毒就行了。

勾昭带着闫策拿好处方出来，却没看到张玨，刚想让闫策休息一下，自己去找人的时候，被闫策拉住。

“你先等等。”

闫策的有气无力，话说着感觉下一秒就会没气那般。

勾昭听着，心也不由提了起来。

“你还好吗？”

闫策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抓着他的手不自觉用了用力。

“你告诉我，你们究竟在办什么案子？”

他被调来协查，但是之前，上面并没有给他任何案子相关的资料，只说着案子有点棘手，虞城的刑侦局解决不了。

综合考量后选择的他。

只是……

闫策今天刚到，这案子的影子还没摸到，就差点没命。

还有，之前听到的那点事，在他听来，就如天方夜谭一般，让他有种活见鬼的感觉。

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将那点消化。

这会检查了说身体没有问题，他脑子又开始活泛起来。

最先要弄清楚的，是这案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勾昭虽很想去找张玨，但眼下闫策这样子，他看着有点怕，总感觉闫策下一秒就会断气一般。

他喉头动了动，还是选择了扶着人在走廊上的椅子坐下，因担心，动作格外小心。

闫策本满心都是问题，但勾昭这动作，把他弄的一下无语了，脑子都顿住了。

他身体只是有点虚，但也没虚到跟要死一样。另外，声音是因为他刚才吐的时候，剌到喉咙了，所以发声有点困难。

勾昭看他盯着自己，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本就悬着的心，一下吊的更高了，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出来了。

“闫队，你这么看着我是……”

紧张的这不就向后退了一下。

闫策一看他这样，真是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他很想问问，就勾昭这样，是怎么做到和自己齐名的？

闫策闭了闭眼，深呼吸，无声的告诉自己。

不要和傻子一般见识，不要和傻子一般见识……

须臾。

闫策睁眼，冷冷的看着他。

“我问，案子的情况究竟是什么？很难回答吗？”

勾昭在闫策来时，也没想到，上面会一点情况都不告诉他，而刚才，又赶上张玨来说案子的新情况，真的是一点给他做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不难，只是，让你能接受比较难。”

闫策本就惨白的脸色一瞬沉的更难看了，眼色沉沉，直勾勾的看着他，很想问一句。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勾昭像是看不懂他的眼神一般，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谈。现在，我得先找到张玨。”

说罢，他起身。

只是，刚一动作，又被闫策扯住了衣角。

勾昭真是……一点表情都给不出了。

他无奈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垂眸对视。

“闫队，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闫策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他，目光平静，态度固执。

勾昭头疼。

从他来了以后，大半天的时间，就围着他转了，什么都没做。

这一会，又整这幺蛾子。

真是无话可说。

“行吧，我和你说，都告诉你。但是，咱能不能边说边走？我着急找人。”

他看过手机了，张玨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张玨从未不会没有一点交代就消失的，加之没有信息留下这点，勾昭猜测她很可能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着急的事情离开了，连留信息的时间，或者是就乜想起，要留信息。

闫策就他手上的力道，顺势起身，点点头，表示可以。

勾昭本就疼的头，一下更疼了。

他真的很想问问局长，为什么要给自己弄这么个祖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