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顾一刀,一个城隍庙门口集市上卖刀的。但我,又不仅仅只是一个卖刀的。
我手上只有三把刀,只“卖”有缘人。每次,也只卖三个人。刀回了,我再接着卖下一个三人。
这几天,城市建设什么劳什子的文明城市,十五天内不让摆地摊了,我也就失去了一个工作位置。正好三把刀刚回来,我便想着休息一段时间再去工作。
谁想,今天在家中后山散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唢呐声,撕裂响亮,好似要震破天际那般。
我不由好奇,这山头,荒的连野兔野鸡都没有,今天怎么会有人来?
我晃晃悠悠的顺着声音发出的位置找去,刚到,就听到一个嘶哑而有些难听的声音扬声“唱”了起来。
“棺木下葬,新魂请路,这是孝敬,请各方神仙笑纳,让让路。”
唱诀的人,大约是一个阴阳先生吧,穿着一身黄色的长袍,袍上画着一些“卍”字符,脑袋上带着一个高高的黑色方帽,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的。
他唱着,扬手朝天扔出一摞黄纸,黄纸散开,如天女散花一般,摇摇落下,一下迷了眼。
我不由皱起眉头。
下葬的?
我微微眯了眯眼,朝棺木的方向看去,十二个大汉抬着棺木,棺木下不点地,但是,棺下黑气蕴蕴,好似有什么东西缠绕在上一般,再看挖出的坟坑,黑气晕绕不说,还浮了几根红线。
我心下一沉。
“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投敌鬼神惊。诸神咸见低头拜,恶煞缝之走不停。天灵灵地灵灵,六甲六丁听吾号令,下棺——”
悠长的尾音,余音飘散,一下响彻天际。
我心却是惊的一跳,说时迟那时快,在棺木落地的一刹前夕,一下冲树林里冲了出来,扬声大叫。
“住手,棺下不得!”
又惊又急之下,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尖的有些扭曲。
原本有些嘈杂的声音,随着我一声尖叫,瞬的静下,在场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转来看向我。
我心口一紧,只觉那一双双目光好似探照灯一般,把我里里外外、连同五脏六腑都给看的干干净净了。
“你是何人?”
寂静中,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走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开口询问。
我摇头,没有回答,只是指着棺木的方向说:“那个位置,不太好。”
我话音刚落,刚才还高声唱着破土诀的人,一下就急眼了,蹭的一下窜到我面前,鼓着眼愤然瞪着我。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我摇摇头,没有多言,只是偏头看向刚才与我说话的中年人。
那阴阳先生大概是见我无视他,本就不虞的情绪,瞬的到达了顶峰,刷的伸手揪住了我的衣领子。
“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你知道什么?竟然敢说我点的穴不对!你算什么?”
我面上笑容淡淡,好似被揪住衣领的人不是我一般,歪头看着那中年人,有些固执的在等待对方回应。
中年人不知是不是被自己盯得过意不去,面色沉冷中,带了些许不悦,走到我面前,抬手拍了拍阴阳先生的手。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鄙人上官海。”
阴阳先生在他的注视下,不情不愿的放下手,冷哼一声,退到他的身后。
我略带几分痞气的笑了笑。
“顾一刀,一个卖刀的。”
我抬手拍了拍我腰间刀。
三把刀交叠,一碰,就“duangduang”的响了几声,在沉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上官海嘴角抽了抽,干笑了两声,点头。
“那顾先生,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歪头,漫不经心的耸耸肩。
“就字面上的意思。对了,你这是葬的谁呢?”
“家父。”上官海忍着心中的不耐,礼貌回答。
我长长“噢”了一声,“埋你爹呢。那更不能埋那个位置了。”
上官海面色一沉,眸底浮起些许怒色。
“年轻人,注意你的言辞。”
我假装听不懂他语色中的,傻笑两声。
“嘿,你信我,那位置真的不好。”
上官海面色沉冷,眸光灼灼的盯着我的眼,嘴角微微一勾,略含轻蔑的反问。
“为什么不好?”
阴阳先生听到这句,就像找到了靠山一般,一下就窜出蹦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说。
“对,小子,你说那为什么不好?那可是我看了七七四十九天,寻金点龙而找的墓穴,是藏龙含虎之势,你竟然说它不好!我看你就是来找茬的。”
我轻笑,笑声虽低,但肆意。
“藏龙含虎?你也真是敢说。不知道龙虎相遇,必相斗吗?就这,你还敢让人压坟。呵呵。再说了,你看出那坑里,有旁的物件吗?还七七四十九天,怎么,你还能算到人什么时候死,专门挑的日子看的穴?”
阴阳先生闻言,三角眼一瞪,满目凶狠,一副恨不得要吃了我的表情。
“你浑说什么!?世家看坟地,都是提前买好。这块地,是我去年为上官先生专门选的。挑了黄道吉日开盘看的。从看穴到定为,花了七七四十九天!”
我还只是笑笑摇了摇头。
“我就住那山脚下,怎么一次也没见过你?还说,你每次来的时候,正好是我不在家呀。”
阴阳先生冷呲,不屑的睨了我一眼。
“你懂什么,我每次上山,都要算日子和路线,怎么可能让你看到我!?你这种人,看我一眼,我都觉得我身上脏了一点。”
“哟,还是位冰清玉洁的先生呢?”我扬声,目光略显戏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趁他开口前,又偏头,对上官海说:“不信,你让人将棺抬开,再向下挖深一点。总能挖出点东西。”
上官海眸色一深,眸底好像蕴过一缕意味不明的暗芒,又上下打量我一番,目光露骨,丝毫不带掩饰的。
“你说挖多少合适?”
我耸耸肩,没有回答,而是从腰间取下一把刀递到他的面前。
“看你我有缘,三日,不管是你家宅,还是家中人出了任何问题,都可以拿着这刀,去城西的城隍庙找我。”
上官海犹豫了一下,接过刀,低头一看。
菜刀!
银色的菜刀刀面上满是斑驳,灯光照射下,竟没有一点反射出现。细看甚至还有一些细小缺口,就是一个废品。
“城西?”
我刚要点头,蓦的想到了最近建设文明城市的事情,又叹了一口气,摇头。
“不对。算了,你就去山脚下那套房子那找我就行了。”
我指了指自家房子的位置,对他摆摆手,转身离开了,身形一动,腰间菜刀晃动,扬起点点“铛铛”的声音。
风萧萧,菜刀“铛铛”的响声悠长而空寂,莫名几分冷意。
上官海手中握刀,只觉那微凉的触感,刺的心口一紧,莫名感觉扎手,想要丢开,却不知为何,又放不下。
“爸,这东西……”
上官海在女儿上官玥轻声的询问中回神,眸光一闪,幽芒掠过,反手将菜刀放在了上官玥的手上。
上官玥低眸看了一眼,有些嫌弃的蹙了蹙没眉头,脏兮兮的,不由手心有点发痒,想要把这破玩意给丢了。
不想……
“收好,看看情况。”
上官海沉声吩咐。
上官玥手微微一颤,盈盈如水的眸中漾过一缕嫌恶,不得不乖巧的点头应了一声“好”。
阴阳先生见状,心下蓦的一空,虽有些着急,面上却依旧端着,容色冷硬,带着些许不虞。
“上官先生,您这是,要听那黄毛小子所言,为令尊重选墓地了?”
上官海摇头,眉心紧蹙,却是多了几分考虑。
“先生,事关家父阴宅,我不得不……多考虑几番。不如,就试试那小子所言,再向下深挖些许看看?”
阴阳先生冷笑。
“上官先生,一事不烦二主,若您质疑,如此,我便退了您这一单,未来不论出现任何问题,都再与我无关。”
上官海眸底愠怒闪过,唇边依旧挂着淡笑。
“先生,凡事,得有商量,路,才能走的更平顺。”
阴阳先生听出了他语色中淡淡的威胁,心下一沉,脸上的神色差点挂不住,但想到酬劳,硬撑了下来。
“上官先生,现在是您想要断我的路。我的规矩,一开始便说明,我不喜欢有人插足。若您执意,我便也不强求,结清尾款,江湖有缘再见。不过我要提醒您,我所算的吉时已过,您即使现在下棺定葬,未来出现……”
“你现在走,未来出现任何差错,我负责。”
嚣张的冷沉的男声突然从阴影处响起,将阴阳先生给惊住,有些浑浊的眼内闪过愕然,瞪大眼控着不安,扭头去看。
我从阴影中走出,手上有一下没一下颠着我的宝贝菜刀,笑嘻嘻的看着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回神,心中大惊。
这小子怎么又来了?
他咬唇,忍下惊慌,面色瞬然一转,怒然扭头去看上官海:“上官先生,您这是何意?若这小子插手,我便走了。”
上官海听着质问,眸底划过不虞,面上却依旧带着官方的微笑着,开口安抚阴阳先生。
“先生既然是大拿,自然不该怕一个黄毛小子的断言啊。不过是深挖三尺,又如何呢?”
不软不硬,却怼到了阴阳先生嘴边。
他气的打冷,横眉怒瞪,“上官先生执意,那我们便断了这生意吧。”
说罢,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就要走。
我见状,急忙出声叫住:“别走啊,买卖不成仁义在啊!上官先生怎么说也是给足诚意了。先生不如留下看看,你选这地,到底是个怎么样的风水宝地如何?”
我可不能让他走了,这人溜了后面的戏可就不好玩了。
我担心人溜了,还一个箭步冲到他的身边抓住他的衣袖,对上官海使眼色,让他安排人挖坑。
上官海还是第一次见人对自己一点敬畏心都没有,眸底兴味闪过,对上官玥颔首,示意她动手。
上官玥手上依旧拿着那把破破烂烂的刀,不知道这人又是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
不是走了吗?
不是让人去找才上门的?
这送上门的,不会是骗子吧?
短短一息,她脑子里闪过一堆想法,不情不愿走到棺材旁,安排工人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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