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庵，沐阳侯府……

离开佛堂的林万一中途闭了会眼——真希望是自己脑洞太大，否则，这乐子可就大了……

不过，如今看来，他若是想要追寻真相，最好还是得去一趟水月庵。只是画眉儿和陈志这关并不好过。

陈志是燕崇哲特意指派过来，给他驾驶马车的小太监，他若真要去渔阳，除非另找马车以及车夫，否则绕不开他。

想了想，林万一决定先去说服画眉儿，毕竟熟人比陌生人更好把握。

只是，果然不出他所料的，画眉儿死活不答应。林万一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最后的结果，就是画眉儿实在是被磨得没脾气了，只好说，如果能说服陈志，她就没意见。

不过，万万没想到，陈志答应了！是的，林万一准备好的长篇大论一句都没说出来，他只是说让对方想想，然后陈志想了不到三秒就答应了！

画眉儿露出惊讶的表情，看了看陈志，没再吱声。倒是林万一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陈志是燕崇哲的人，这点应该不会有错，而此人现在这个态度，可是说明了很多事啊！

林万一的行动力极强，既然一行三人都已经决定了要一起赶往渔阳城，便不需要在符家逗留。毕竟，看样子再也问不出其他。和符王氏叽叽歪歪一顿后，林万一踏上了长途“旅行”的道路。

在马车上，画眉儿给林万一来了个“应景”的知识普及。

渔阳偏南，靠近镇南王的地盘，但也只是靠近。渔阳城中只有一户名门，正是唐后的家族——沐阳侯府。

南边可不是个安稳的地方，不同于西北是有外敌虎视眈眈，南部却是盛产山寨，多得是各种匪徒。据闻，这些山贼有不少是西南部山林中的一些小部族。当初大正-太-祖横扫天下，小部族被逼得背井离乡，许多干脆落草为寇，一直骚扰着南部地区。

燕崇明这个“镇南王”也不是他一个人特有的封号，自太-宗始，皇室总有一个人会被封为“镇南王”，镇守南部。而位于南部偏中部的沐阳侯府，是“镇南王”的好帮手的同时，他们也是在互相监督。

——大正朝的太-祖、太-宗玩得一手好制衡。

这是林万一听完画眉儿的“扫盲”后的第一反应。而第二个反应则是——如今这个办法却是有些不靠谱了。

他很快便想到，虽然燕崇明不是唐后亲儿子，但是她一手养大的，而现任沐阳侯正是唐后她弟，有这么份关系在，这可就微妙了……不过，连他这个“倔强青铜”也能想到的事，燕崇哲这个正经的皇帝会想不到吗？

叹了口气，他抱着一个软枕，闭目假寐。这些会杀死脑细胞的事还是少想一点吧，毕竟自己真不是这块料，现在的重点，还是赶紧到水月庵，找到自己——或者说某些人想要的答案吧。

数着天数，日夜兼程，从京城到渔阳，总共花费了二十一天，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这已经是不错的数字了，一堆宫里出来的家伙竟然没迷路，没遇上疾病，没碰上各种各样的意外，顺利抵达，林万一都觉得是个奇迹。

其实，这二十一天的生活过得并不好。虽然陈志已经走的是大路，不时进城、进村、找客栈。然而出门在外，露宿郊野也是避不开的。

林万一以前是个死宅，对旅游没有丝毫兴趣。因为读书就在本市，连春运都没经历过。这一趟古代的出行，他也是咬着牙关撑下来的。画眉儿这个完完全全的女性都能顶住，他的男性灵魂不甘示弱。

坚持的结果是，林万一没有拖慢行程。

既然到了渔阳，去水月庵的事也不着急这几天了。好好休息休息恢复元气才是正事。还好当初出宫时，摸了些银子出来，否则，还没这么顺畅。

——话又说起来了，这马车上郊外野营的装备还挺齐全的，燕崇哲果然是知道什么。更重要的是，这人应该是倾向让“符仪”亲自走这一趟的。

在客栈房间中，林万一吃着午饭如此想着。

休息一夜后，林万一启程前往水月庵。

水月庵信众不少，香火鼎盛，这一路上，多得是少女少妇老妇……

林万一带着画眉儿装模作样地随着大众走流程，上香后，在水月庵逛了圈。他要问的是十多年前的事，模样看着年轻的尼姑估计不清楚，找老尼姑倒是有可能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寺庙的和尚头头叫主持方丈，尼姑庵的头头叫啥？灭x师太？不对，峨眉是道还是佛来着？

林万一如此纠结地想着。

而画眉儿则是没有他这么悠闲了，她听从吩咐，一遇到中年及其以上年龄的尼姑就开口询问:您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打住，串词了。画眉儿问的是:“您知道十九年前，曾因故在庵中生产的那两位夫人吗？”

可惜，那些尼姑个个都是摇头。就这么过了大半天，也许是被林万一他们问到烦了，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尼姑主动走上前来告诉他们一个让人意外的信息:

“十五年前，原本的水月庵走水了，庵中诸位不是在火中涅槃，就是在大火过后远离此地了。如今的水月庵是由信众集资重建，我等都是在十年前从别地过来的，不清楚十九年前的事。”

林万一插嘴问道:“原本在水月庵中的人，难道一个都没有回来过？”

那尼姑摇头道:“据贫尼所知，没有。”

目送尼姑远去，林万一眯眯眼，不觉地又一次阴谋论了——失火？是真失火还是人为放火？若是人为，那么是谁，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瞬间，林万一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真凶”，就是沐阳侯府！渔阳城周围，沐阳侯府就是老大哥。那么又是因为什么，旧的水月庵才会被抹去？

林万一呼出一口气，靠猜是没用的。若是意外，那么只能说是天意弄人。而若是人为，那么即使真有人在那场火灾中活下来，也不会轻易暴露，因为她未必知道是谁干的，还会不会接着下手。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逢人就问的行为傻透了。这是把自己暴露干净！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还能做什么呢？果然，情报这东西在哪都很重要啊……

林万一挠挠脸，也许，打草惊蛇，也算是个办法？

画眉儿见“符仪”神色变幻不定，不由地叫了一声:“……小姐？”

出来的时候林万一就跟画眉儿约好，让她称呼一声“小姐”，以免暴露身份。当然，林万一更想穿男装来着，可惜，水月庵是尼姑庵，不接待男客。

“罢了，我们先回渔阳吧。”林万一摇了摇头，准备离开水月庵，走了几步，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忽然心生一计，“画眉儿，等会让陈志暗中打听沐阳侯府的女眷会不会到水月庵上香。若是会，大概会是在什么时候。”

画眉儿顺从地应道:“是的，小姐。”

林万一的脚步一顿，视线从画眉儿的脸上一划而过，然后继续前行。他现在其实有点怀疑，画眉儿会是谁的人。不过，如今的他能用的也就画眉儿和陈志这两个人，只能拼一把了。希望燕崇哲够给力，他的安排没有掉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