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万一在庄园待了五天，也颓废了五天。

等到第六天晚上，他的悠闲日子终于到头了。

林万一没想到燕崇哲竟然会亲自出宫，而看到他一脸惊讶的样子，燕崇哲似乎闪过一丝笑意，不过快得像个幻觉，林万一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只听燕崇哲淡淡地道:“怎么？出宫两个月，见着朕就不会行礼了？”

林万一闻言嘴角一抽，行了个礼，假惺惺地回道:“请陛下恕罪，臣妾是这太久没见到陛下，高兴的。”

“哦？”

林万一看着汪公公接过燕崇哲解下的披风后退出房门并关上，这个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显然燕崇哲的确不是没事找事，可偏偏这人说起话来却特别嘲讽:“可你的样子不像是高兴。”

林万一差点就“呵呵”了一声:“哦，那可能是因为心有余悸。”

“心有余悸？”燕崇哲重复道。

林万一煞有其事地点头道:“是啊，臣妾差点就没命见着陛下了。”

燕崇哲一顿:“你在埋怨朕？”

林万一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陛下明鉴，臣妾绝无此意啊！”

一时，气氛有点冷场。

“咳咳，陛下特意前来有何要事？”习惯了跟渣种马东扯西扯的，林万一差点忘了这回可不能继续敷衍对方了。他有预感，自己能不能更好地完成任务，就看这回燕崇哲的态度了。

燕崇哲看了看林万一，随即坐下，没有说话，而后者则是给他倒杯茶——其实林万一并不想倒茶的，只是考虑到对方怎么也算是自己的上司领导，不想作死还是别乱来的好。

两人默默地喝了半杯茶，燕崇哲忽然问道:“知道朕为何没有让你第一时间回宫吗？”

林万一回道:“臣妾愚钝。”

“……你这个‘臣妾’可是真心想当的吗？”

林万一顿时一个激灵，有点被吓住了，燕崇哲这是知道什么了？几下呼吸后，他醒悟过来，渣种马肯定不知道自己身负系统任务，应该只是从自己平时的态度中，看出自己并不想当后妃，这人说出这番话来，绝对是其他意思。

林万一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敢肯定，自己刚才的情绪变化，一定是被燕崇哲发现了，那么现在他该怎么回应？他不想留在这个世界不停地轮回，那么就得当上皇后，所以他绝对不能放弃后妃的身份。但问题是，他之前埋下了太多的坑了，他的态度也太过明显。

林万一的心泼凉泼凉的，皇帝果然每句话都很有料，这下子直接就把他给“将军”了，他低头垂目，不敢再直面燕崇哲，干巴巴地道:“陛下说笑了。”

燕崇哲却好像不在意林万一的反应，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扣两下，声量不高，却格外让人胆战心惊:“朕给你一个机会，进宫或者留下。”

许多念头一拥而上，林万一没时间深思，只斩钉截铁地道:“臣妾想要回宫。”

——别开玩笑了，他相信，自己若是敢留下来，绝对得尝试一趟轮回的滋味！

“机会只有一次。”燕崇哲的声音和神情都没有变化。

林万一道:“臣妾的答案也只有这一个。”

见燕崇哲只是敲着桌面，林万一咬牙问道:“陛下，臣妾应该何时回宫？”

话毕，他忽然灵光一闪，鬼使神差地补上一句，“臣妾应该以何种身份回宫？”

敲着桌面的声音突然停下，燕崇哲的目光在此刻变得锐利起来:“……符仪已死。”

林万一对上他波澜不惊的双眼，难道大种马是打算——

“你是唐漪。”

林万一觉得有些荒唐:“……别人会信？”

“朕说你是，你便是。”

“……”好吧，你是皇帝，你赢了。

“下次选秀时间就在一月后，你以唐家嫡女的身份参选。”

林万一愣了愣:“……嫡女？”

“不错，沐阳侯夫人当初产下一对龙凤胎，只是嫡女体弱，因此自幼被送医，远离侯府，不为人知。近些年，嫡女身体好转，得以回归侯府，恰逢选秀，就让其进宫。”

“……”林万一差点就忍不住眼角抽搐，这瞎掰的也是厉害了，只是……“太后那关能过？”

他没参加过选秀，“符仪”当初是作为符琉璃的侍女跟进去的。不过，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电视小说不是说选秀都有太后把关的吗？

“放心。”

“……”好吧，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只是，林万一觉得自己还应该问一句:“为什么？”

在林万一的注视下，燕崇哲慢吞吞地抿了口茶，才神色平静地反问道:“你想当皇后吗？”

林万一看着燕崇哲，燕崇哲也看着“符仪”。

良久，林万一才回答道:“我想。”

“那么，你就努力让自己配上‘皇后’这个称呼。”

燕崇哲走了，直到最后都没回答林万一，他为什么选择“符仪”。也许，他下注的不只有“符仪”一个，他也曾对容妃、姚昭仪等人说过类似的话。但是，林万一感觉到，燕崇哲对他这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一般人估计没可能有这个待遇。

是因为谢皇后吗？林万一如此思考着，在很多人眼中，谢皇后是燕崇哲的真爱。所以，面对跟谢皇后相关的人事物，他就会变得不太理智。

林万一不能确定燕崇哲有多爱谢皇后，不过他敢肯定，燕崇哲愿意花这么多功夫在他身上，绝对是为了“符仪”这张脸——或许还因为沐阳侯府？

他的后背忽然有点发凉，话说，燕崇哲是什么时候知道“符仪”是沐阳侯府的嫡女？正如他之前猜测的，一个后妃想要上位，皇帝的“宠爱”是关键，娘家也是关键！

他曾在画眉儿口中得知，大正皇朝的皇后，从来没有来历不明、身世不清的，每一个，每一个都是豪门世家的嫡女！哪怕是继后，这也是皇后，也同样需要遵循这条“潜规则”！

“符仪”的身份与皇后之位其实几乎注定是无缘的，就算林万一干掉了符琉璃也一样，除非“她”能够被符卿书“提拔”成嫡女，或者干脆离了符家认了某个豪门世家的嫡系做干女儿。换句话说，从“符仪”变成“唐漪”，“她”才真正拥有了能够争夺皇后之位的权力！

林万一有种预感，如果他真的以“唐漪”的身份进宫，未来的路估计不会像当初“符仪”那么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