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消失的“大喷口”，来自未探索宇宙的轰炸，“献祭”活人而成的智能生命，在宇宙中横行的虫族，传奇星甲的的真相……

艾文在无尽的噩梦中醒来时，头脑依然昏昏沉沉，显然之前的休息时间里，他半睡半醒的，压根就没有睡好。

自从得知“零壹”曾经是一个人类，艾文有一段时间没有与前者进行交谈。艾文先前的确有摊牌的打算，拼着一死也不希望自己糊里糊涂地搅进浑水之中。只是后面的发展，却仍然超出了他的意料。

此前一直保持神秘的“零壹”居然像是“妥协”一般，直接将传奇星甲最根本的秘密告诉了他，可艾文却非常后悔，宁愿时间倒流回去，还自己一对没有听说过那个秘密的耳朵。当初要是及时捂住耳朵，截断精神链接的传递，就不至于这些日子一直都睡不好。

理论上来说，“零壹”将秘密告诉了他，应该属于触犯了“不损害帝国利益”的底层代码，可显然“零壹”并没有受到惩罚。于是艾文当即明白到，与“零壹”建立起精神链接的自己，果然已经被视为“帝国的财产”了！

想到这里，艾文不禁打了个哆嗦。难以回到星河联邦，他早已有心理准备，他所惊所恐的是另一件事情——

他一直不清楚为什么智能程度那么高的“零壹”偏偏需要寻找一个“契约者”来“控制”自己，“它”明明是可以自主行动的。而经由“零壹”开诚布公后，他终于明白——“所谓的契约者，其实都是预备役——禁忌计划的预备役！”

将活人“炼”成一个人工智能的现实，让艾文陷入到一种物伤其类的寒意之中。即便他听说过许多人都喜欢调侃研究者的研究都是古里古怪的，许多大人吓唬孩子都爱说“再调皮小心被白大褂捉去研究所切片了”。可是民间的谣传，和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岂能一样？

而那天“零壹”虽然讲述了许多，偏生最要紧、他最希望知道的事情，还是藏在层层迷雾之后，他依旧不了解，最初“零壹”提到的“互帮互助”，是需要他去做什么。他更是隐隐有一种预感，几乎袒露所有的“零壹”，仿佛就像个交代遗言的老人。

艾文记得很清楚，还在深蓝星上的时候，邻居的一个老爷爷因为“污染病”，常年躺在床上，终日因病痛而呻-吟。

当年他约摸十岁左右，因为发现妹妹艾莉似乎被混社团的豪斯骗走——事后得知，艾莉这小妮子是自己觉得社团很酷，念念不忘想要加入，才找上豪斯的。

年纪尚幼的他，不等泰格和诺拉工作回来，便冲动地闯进豪斯的家——也就是那位邻居老爷爷的家里，正巧碰上老人回光返照的一幕。平时寡言少语的老人，絮絮叨叨了许多，拉着一个个家人交代后事。他这才知道，老人也曾混过社团，还曾担任高层骨干，有过峥嵘岁月……

“你能别诅咒我吗？”

通过精神链接大致感知到艾文在想些什么的林万一忍不住吐槽的欲-望——当然，吐槽一时爽，反应过来发现情绪模块崩了一块的林万一又开始心疼“自己”了。

而艾文听到“零壹”的声音，就像是干坏事时被人当场捉住，不再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不过，艾文的脸皮向来都不薄，很快他便当做刚才无事发生，甚至来了招“恶人先告状”:“我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联想，也是因为你说得不清不楚，难免会多想些事情。”

林万一“呵”了一声，不置可否。

艾文却没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话题:“零壹，说能帮助我变强——即便如今的现状并不是我想要的，但世事无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确完成了自己的承诺。只是，你到底需要我帮助你什么？

“你之前说，不是要我变成‘禁忌级智能’，那么你的目的何在？你说兹尔沃找你合作的原因不明，你不希望加入，可我又何尝不是不了解你的目的？”

闻言，林万一暗自叹气。系统的任务，他没法解释，即便可以说出口，他自己也觉得尴尬——培养个“战神”什么的，活像个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中二病！

事实上，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放弃这个世界的任务了。他所担心的不是最终花了三十年的心血和时间，却依然失败，而是他能不能撑过这三十年的问题！

这才过去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任务时间，他已经察觉到人工智能这个身份对他的同化有多么可怕，它仿佛在一步步地剥夺他的人性，仅留下最理性的部分，一切以数据说话。

因为“零壹”这个智能生命的特殊性，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现在属于正常还是不正常，于是没有继续躲避兹尔沃，特意顺水推舟与那位搭上线，企图从这个零号身上研究出真正的“禁忌”智能的模样——虽然这种分析是依靠人工智能的数据处理能力，让他无比别扭。

总而言之，经过几番交流后，林万一大致可以分辨出，兹尔沃的表现比他这个大活人硬生生“降临”而成的虚假人工智能更像一个真人。对方还是个活人时的性格似乎完整地“继承”到现在，并且计算能力和情报处理能力更加强大，即便还说不上是算无遗策，但基本也差不了多少。

以机器代替人类的血肉之躯，承载人类的意识，兼具人工智能的计算能力。这也是苍穹帝国的目的所在，在生物基因上无法找到突破口，而将“永生”的希望放到意识上传，企图“机械飞升”。

当初苍穹帝国就是故意挑出一批忠诚度近乎满值的帝国-军人去“献祭”的，一百个人里只有四个成功了。其中零号“生前”属于文武双全，他的个人武力值十分出众，但更厉害的还是指挥谋略；零壹是低配版的零号；零贰和零叁则都是“武夫”。

只可惜，具兹尔沃所说，除了零壹贰叁，至今还没有第五个“禁忌智能”成功诞生。所以兹尔沃在帝国中的地位才如此之高，只因其无可替代。

“其实，我当年选择远走，是因为帝国先‘背叛’了我。”林万一冷不丁地提起真正的零壹出现在星河联邦的真相，“当年帝国承诺，会照顾好我们的家人。可是我收到消息，他们并没有收到应有的安置，也没有受到应有的保护，甚至被某个贵族欺凌至死。”

“零壹，你……”艾文欲言又止。

“不过，我后来仔细想想，这个情报的来源很有问题。”

林万一没有在意艾文的感觉，反正他只是念出零壹的调查和猜测，这并不是他自己的经历，“可惜，当我醒悟自己或许被骗了，我已经回不去了。对帝国背叛行为，让我遭到重创。即便我最后找到了屏蔽和抑制的方法，还是有点晚了，不得不陷入休眠状态，一‘睡’就是一百多年。”

“咦，难道……”艾文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林万一则是比他更快地补充道:“我思索了许久，怀疑这可能就是兹尔沃的找我‘合作’的缘由。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我有而他没有，这就是——我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