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东区，金色侦探事务所。

食物的香气从厨房传出，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查尔斯·华莱士不由地分了分心，他动了动鼻子，目光扫向香味传来的方位，眼里充满了好奇。

约摸五六分钟后，林万一双手抓稳了一个长方形托盘，悠哉游哉地走到客厅的餐桌边，将东西放下，俯视着满脸饶有兴致地从报纸后探出头来左右瞧瞧的某位警长，似笑非笑地道:“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来我这里蹭晚饭的。”

距离“幻觉”结束，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这段时间林万一待在家里复盘之前的经历，没想到这天傍晚时分，查尔斯突然上门，说是有关于连环杀人案的重要线索要告诉他。结果这位警长屁股还没坐下，就揉着肚子说“饿”，作为主人的他不得不先把晚饭弄好。

“老友，你这可就是在冤枉我了。”查尔斯随手把报纸放在左手边的杂物柜台上，挤眉弄眼地整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这不就是赶巧了吗？你还没开始用餐，我也还没吃饭，恰好又到了饭点……哎，这味道闻着有点熟悉啊？”

“当然熟悉，猫爪咖啡厅出售的外带便利套餐，来来回回不都是他们那几个拿手菜式，我不过是把它们加热，你这是在期待什么。”

林万一小小地“哼的一声，坐在查尔斯的正对面，把一盒子蘑菇番茄肉酱面拉近自己这边，提起叉子开吃，只给查尔斯留下一个饭盒的沙拉鸡蛋酱拌面。

查尔斯挠挠自己的脸，也不在意吃的是什么，只是“嘿嘿”笑道:“夏洛特，你真不打算学一学烹饪？反正你一个人在家，有钱又有闲，与其整天出去找吃的，倒不如自己动手。”

“就是因为我一个人住，才不必为吃的事情费心太多，想吃什么，出门逛一圈就能吃上。”林万一看了看查尔斯丝毫没有减退的黑眼圈，略带不解地问道，“查尔斯，你多久没睡个好觉了？看你的眼圈黑得，跟被烟熏过一样。”

微胖的警长怔了怔，摸摸自己的眼眶，叹息道:“没办法，警署事情多，闲不下来。”

“忙到没有时间回家？我听说，近段时间你几乎天天都在办公室睡，没回过家里。”林万一若有所思，“有时间上我家蹭饭，就没有时间陪你的孩子做饭吃？”

“……他们在学校寄宿，不用我操心。”查尔斯无奈地回道。

林万一愣了一秒才问道:“现在不是暑假时间吗？”

查尔斯“呵呵”地笑道:“是假期补习班还有兴趣班，又能学习又能培养一门手艺，价格挺实惠的。”

“……”除了初三高三，几乎没有完整地休过一整个假期的林万一，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为查尔斯·华莱士的孩子们哀悼他们逝去的假期。

为避免联想到伤心的过去，他连忙岔开话题:“又发生了什么，连环杀人案突然有了新线索？”

“这个事情先吃完再说吧，否则可能吃不下去。”查尔斯摇摇头，手中钢叉熟练地卷起一簇面条，“先谈点别的吧，你听说我们这边那位马歇尔·凯南神官，要调派到曙光教会在□□的总部了吗？”

“……现在知道了，我这两天没怎么出门，消息不太灵通。”不过这事是在意料之中。

所谓的□□，正是太阳帝国的都城，曙光教会在帝国的总部，也正正位于此地。马歇尔·凯南既然已经升华为“光之种”，便足以成为一名主教。无论之后教会对他有什么安排，首先他都得先去总部一趟，走走流程——不过这样的事情，不能向查尔斯这种普通人轻易透露。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有更多的消息。”查尔斯似乎有点遗憾，“曙光教会的主事神官，一年到头都见不了一面，前几天刚知道人长的是什么样，现在却又要离开，还不清楚接下来接替的人是谁，会实行怎样的政策。”

“曙光教会向来都是那一套制度，和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林万一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过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以前是怎样，以后依然是怎样。”

“你说得对。”查尔斯笑得有点勉强，“我只是有些好奇，凯南神官的离去，是否与库鲁庄园的命案有关，这个时间点着实让人不得不在意。”

虽然不清楚准确的原因，但是却有所猜想的“大侦探”漫不经心地咀嚼着口感尚好的面条，含糊地道:“……谁知道呢。或许他是想要离开这座让他失去了亲妹妹的城市，或许他这么多年已经存够了更进一步的资源，或许只是教会内部的调整。原因可能很多，只是恰好撞上了。”

“这是你的推理吗？”查尔斯问道。

“显然，这只是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还算不上推理……我吃饱了，查尔斯，你究竟有什么情报需要分享给我？”

可以外带的“便当”，分量要比店里的标准餐要少那么一丢丢，林万一“嗦嗦”几口，就把一盒子的面啃光，他正拿着一杯白开水小口小口抿着，金色的双眸凝视吃饭速度远逊于他的查尔斯·华莱士，让人分辨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咳咳！”查尔斯大概是被那种“你快点说完快点滚回去”的态度噎着了，猛然拍拍自己喉咙的位置，拿起一杯凉白开就往嘴里灌，好一会儿才把堵着的食物咽下去。

他抬起头，满脸“怨念”地看向林万一:“好友，你该改改这种狼吞虎咽的习惯，我问过医生，这对胃不太友好。”

见“夏洛特”没有多大的反应，查尔斯三两口扒拉完剩下的面条，然后从裤袋里掏出几张折起来的纸，递给前者:“这是来自于包括拉斐尔在内的专业医师们，对遇害者的尸体进行长达一整年的研究后，所得出的最新成果。”

林万一挑眉接过，摊开后第一张正好是一幅画工逼真如彩照的人体解剖图！

“……所以我才建议，先吃了再谈正事，否则你有可能吃不下去。”留意到“夏洛特”皱起了眉头，查尔斯话里不禁带着点小心翼翼。

林万一默默地数了数，将前两张“血淋淋”的图画放到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这是谁画的？这画工足以进艺术馆了吧？”

查尔斯秒答:“听拉斐尔说，好像是切多尔夫人。”

“莉莉·切多尔？”林万一诧异道。

查尔斯道:“不错，我听说过，切多尔夫人最初成为一名记者，凭借的正是一手逼真的画工，与坚壁伯爵的结缘，同样因为绘画。”

“原来如此，”林万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她还是个‘画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