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米颜很早就醒了。

她家的房子盖得还是不错的, 她父母都节省，她爸早年不酗酒的时候，也是愿意干活的, 他们夫妻两攒了不少钱，加她姐结婚时拿的彩礼，凑一凑就盖了现在的房子。

这房子下两层，朝南两间屋, 朝北也两间屋。

底楼那两间朝北的屋砌了墙，成四间，别是柴房、羊圈，厨房和她的卧室。

楼前面两间屋，别是她父母和她弟弟的卧室, 后面那两间则都用来养蚕了, 蚕长变多的时候, 底楼朝南的两间屋，也要用来养蚕。

养蚕是她家主要的收入来源, 因养的多, 他们自家的桑叶根本不够用，只能跟村里不养蚕或者养的少的人家买桑叶。

方米颜的卧室在最北面，要从厨房去，但她住这里，也有个好处。

她的卧室朝北有门, 她完全以悄无声息地离开。

她爸她弟弟空关注她, 她妈见她不在, 也不敢跟她爸说什么，也就方便了她出去干活。

今天做饭以晚点去，方米颜醒了之后, 到外面堂屋看了看时间，就回厨房往锅里加米加水，烧开之后焖着做了一锅粥，这才从后门离开。

她走得非常快，有时候还会跑来，过多久，就来到了石振说的关家村。

这时候才六点多，但农村人都得早，已经有人在门口喝粥，甚至在地里干活了。

方米颜找人问了问，一路往前走，就看到了石振说的地方。

那儿的门开着，里面摆着各种东西，还有个穿着旧衣服的年轻男人正在整理一捆捆的『毛』衣，用塑料绳把衣服捆来。

方米颜走过去，打量了一下这个透着一股子贫穷气息的男人，问：“好，知道石振住在哪里吗？”

石星朝转过头，就是一愣。

他自从来了安山镇这边，就有见过……穿成这样的年轻女孩子了。

安山镇这边的农村，也有条件不好的人家，舍不得吃肉舍不得开灯的。

但部人，对衣着还是在意的，年轻女孩更不会穿的破破烂烂。

就说关广国家，之前养鸡的时候亏了钱，关金金也有沦落到要穿破衣服。

但这个女孩子穿着一件打补丁的男式衬衫，脚的解放鞋也不合脚……

一般……也就村里的老头老太太，还有要下地的中年男人中年女人，会这么穿吧？

哦，他也会这么穿。

他其实有衣服，尤其是最近，他妈给他买了衣服，但他觉得旧的还能穿，必要穿衣。

“是方米颜？”石星朝问。

石振跟他说方米颜今天会过来，但他想到方米颜是这样子的。

“嗯。”方米颜道。

“石振住在那个小屋里，石牛他们住在那边。”石星朝给方米颜指了路。

方米颜点点头，就往石振那边走。

方米颜过去的时候，石振已经洗漱好了，正在吃面。

方米颜问：“我是不是来晚了？”

“不晚，我就是饿了，所以自己做了点吃的……嗯，这两天以只过来做午饭和晚饭。”石振道，不用干活的话，他们吃早餐都简单，自己煮个粥就行了，不用方米颜专门来做早饭。

“嗯。”方米颜点了点头。

“我带去石牛他们那边认认门。”石振带着方米颜往前走。

方米颜话少，石振本以她不会主动跟自己说话，想到走了几步，方米颜突然道：“老板，这两天们不干活，伙食费是不是以稍微降低点？”

“哦……怎么降？”石振问。

方米颜认真道：“以吃点便宜的。”

石振笑来：“能给我省钱，那好不过了，不过也不能太差了。”

“嗯。”方米颜应了。

石振还是给了方米颜三十的伙食费，让她去买菜做饭，至于这钱应该会有的多……明天多退少补就行了。

石振以，方米颜提出削减伙食费之后，他们的午餐和晚餐质量，会下降很多，然而并有。

他们今天中午的伙食，竟然看着比往常还要好。

本地人不爱吃猪肺，方米颜花六『毛』钱买了两个，灌水洗干净，用水煮过之后，切开，加了韭菜心爆炒，就炒了满满一盆。

她还花两块钱，买了很多秋刀鱼，全部红烧了。

加一个榨菜番茄汤……三道菜只花了三块钱，但看着特别丰盛，量也。

不愧是省钱小能手。

说来，石振之前每天都给她三十块钱买菜，但她从花过这么多，基本一天就花个十几元。

现在的话……不用做早餐，估计她能一天十块钱，搞定他们七个人的伙食。

石振想的不错，第天，方米颜买了一个割掉猪耳朵猪舌头的猪头回来。

虽然现在猪头的价格涨了，但说实话还是便宜的，最要的是肉多，她一个猪头炖了两顿给石牛他们吃，搭点便宜的咸鱼，炒个青菜……家都很喜欢。

石振去石星朝那边的时候，就抽空跟石星朝说了一下方米颜的情。

石星朝眼睛一亮：“那她很会过日子啊！”

“是很会过日子。”石振道。

应该说，是跟石星朝一样，手里钱就难受，所以抠门。

这样的人，其实在农村还挺多的，主要是以前太穷了，改不过来。

差不多的『毛』病还有囤积癖，有人什么东西都舍不得扔，还到处捡东西回家。

石振有刻意给石星朝和方米颜做介绍，石星朝就算了，他跟方米颜那么熟。

但这两人，很快就有了接触。

方米颜得知绣『毛』衣以挣钱之后，就从石星朝那里，领了『毛』衣来绣。

石振他们换了工地之后，方米颜除了给他们做饭，有空就绣『毛』衣，那叫一个认真，不过她时间不多，一天也就只能绣个四五块钱。

石振对此见怪不怪，倒是石牛他们有点惊奇。

石牛还私底下对梁文和梁卫国说，这是个好姑娘，让他们好好把握。

不过梁卫国惦记着石星星，对方米颜兴趣。

至于梁文，他也一口回绝了：“牛哥，我现在一钱有，怎么娶媳『妇』啊！”这边的姑娘要的彩礼，比他们那边多多了。

当然也有不要彩礼的姑娘，但人家能看他？

他就想着，啥时候弟弟妹妹了，家里房子盖来了，他能攒到钱，到时候去说个媳『妇』儿。

入十一月，石振手，又陆续有活儿完工，当然，他也接了的活儿。

之前，很多泥瓦匠什么的，来他这里干活，都是当兼职做的，后来他这边活儿多，他们就干脆跟着他做了。

虽然他这里的活儿要一，还不包吃，但做得快的话，拿钱也快！

在别处一个月挣一千顶天了，在他这里一个月能挣两千三千！

石振手底下的人，算是越来越多了。

石振琢磨着，等过年回去，若是老家那边，还有人愿意跟着他出来，那他以找几个人，他的队伍。

另外，他还想培养一能担的，现在各个工地方方面面都要他管着，他太忙了，以后肯定不能一直这样。

石振的首选，就是梁卫国和梁文，这两人都年轻，塑『性』强。

不过这儿急不了。

石振给人盖房子盖多了，在本地就有了名气，时出现了一个问题——别人想找他，常常一时半会儿联系不到他。

石振不得不承认，想要好好做生意，需要不少东西。

他之前以，自己最需要的会是面包车，现在却觉得……他最需要的，是手机。

给那老板盖自建房，装修也包括去的话，一套房下来，石振能挣万把块。

他的存款在最近几个月飙升，如今已经有四万多了。

这个时期，农村家庭有这么多存款，已经算有钱的了，他这钱不是一点点攒的，是几个月里挣到的，更是不容易。

但这钱真要花，也确实不经花……现在买个手机要一万多！

嗯，这会儿，家还不叫手机，都叫哥。

这个价格能买到，还是最近哥的价格下来了……早年哥要卖四五万。

当然，现在的哥，也跟前年的哥不一样了，如今的哥虽然还带天线，但小了一，已经有了手机的雏形。

石振想了想，到底还是去买了一个。

装电话机其实也以，但还是手机更方便。

说到电话机……现在部人家，都有电话机，但需要用电话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石振买了哥之后，就去找了石林。

石林和赵美云每天开店，这几个月赚了不少钱，两人都喜气洋洋的，不仅还了当初跟赵秋娟借的钱，私底下还给石振塞了三千，说是冰箱和三轮车的钱。

前几天，赵美云也跟着买了辆自行车，她对自己的自行车，那叫一个宝贝。

此外，在石婷开始穿内衣之后多久，赵秋娟也穿了，赵美云倒是什么变化。

石振到的时候，正赶小学放学，一群小孩子涌了石林的店。

有人买文具零食，也有人跟赵美云买茶叶蛋粉丝汤什么的，杯装的泡面样受欢迎。

石振见状，就帮着收钱。

他虽然来的少，但店里部东西的价格，还是知道的。

陆陆续续忙了一个小时，孩子们才散了。

赵美云他们已经提前吃好晚饭，这会儿问石振：“阿振，吃了么？”

“还有。”石振道。

“那我去给炒个蛋炒饭？”赵美云问。

“好。”石振答应下来。

赵美云很快就炒了个蛋炒饭给石振，里面至少放了两个鸡蛋，还放了火腿肠，赵秋娟又端了粉丝汤出来，还把炸好的花生给石振端了一盘子。

石振口吃来，一边吃，一边道：“爸，赵姨，我买了个哥，以后们要是有情，以给我打电话。”

“啥？哥？”石林懵了。

石振就把自己的哥拿出来，给他看。

石林他们小店里，有一款卖得很好的玩具，就是假的哥。

那假的哥做的跟真的一样，也有按键，按键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也能以假『乱』真。

孩子们特别喜欢这种玩具，最近报纸，还出现了有人拿着假哥骗钱的闻。

那到底是假的，现在石振手的哥，是真的。

石林压根不敢去碰。

赵美云也倒抽一口冷气，看着那个比他们店里的玩具哥要小一哥问：“这要多少钱啊！”

“一万多。”石振道。

“就这么个东西，也太贵了……”赵美云觉得不思议。

赵秋娟倒是相对淡定：“妈，这不算什么，那老板，都有哥的，阿振现在也是老板了，是该有一个。”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石振的哥，她却也不敢碰。

这东西太金贵了！

她现在全部家当，估计也就能买个哥。

赵秋娟最近每天都在店里帮忙，石林就让赵美云不要收她的伙食费了，加家里有要她花钱的地方，她攒钱的速度就很快，如今已经有一万两千。

倒是石林和赵美云，虽然赚的还以，但因要还钱，他们现在手也就两三千的样子。

“说这个哥，打个电话，一钟就要六『毛』钱，”赵美云又道，“要是我，都不敢用。”

“要接生意，有个哥会方便很多……对了，爸，赵姨，们在店里装个电话机吧。”

“装电话机？要那玩意儿干嘛？这就是吃钱的。”石林道。

“有个电话机会方便很多，们还以挂个‘公共电话’的牌子，别人来打电话，就收钱。”石振道。

这时候，镇很多人家已经有电话机了，农村有电话的人家也多了一，但还是有很多人，家里有电话机。

装个电话机，不仅方便自己，周围人来打电话还能收钱。

最要的是，他之前去打了一下，现在装电话比以前要便宜了。

早几年装个电话机要三千，现在镇的话，找人装一个只要七八百，农村贵一点，但一千也够了。

这年，这个国家每一年的变化，都特别。

他记得在两千年初，安山镇很多地方，建了公共电话亭，方便家打电话，结果几年手机普及，那公共电话亭就全都荒废了。

镇很多人家，都有电话，要说石林不想要电话机，那肯定是假的。

石振给他提议多久，他就在他的小卖部装了个电话机。

之后，花钱来打电话的人，真的还挺多的，石牛他们就贡献了不少钱。

石振有了手机，联系关白羽也方便了。

入十月，石牛他们做的活儿，就又要收工了。

这是给一对兄弟盖的自建房，现在房子已经盖好，粉刷贴砖之类也做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木工油漆工什么的场了，石牛他们要换地方做。

也因要收工了，情有点多，石振待在这边的时间就有点长。

中午的时候，方米颜做了梅干菜烧肉，一人一碗，石振盛了一碗饭，把肉连着汤拨去一半，就开始吃。

至于那寡淡的炒青菜……他都不想下筷子。

其他人也跟石振一样，都用肉汤拌饭吃，正吃着，方米颜突然问石振：“老板，什么不买摩托车？”

“钱啊。”石振笑道。

他现在，其实有买摩托车的钱，不过相比于摩托车，还是买汽车更好。

“钱以借。”方米颜道。

“借钱买摩托车干啥？开摩的么？”石振笑着问。

说来，就今年，农村开始流行买摩托车了。

很多家境不错的人家，在今年给家里的儿子买了摩托车。

而有摩托车的年轻男人……那真的太拉风了，说亲也好说。

这买了摩托车的年轻人吧，有就知道开着摩托车，载着女孩子到处玩，有则不一样，他们会去镇拉客挣钱，做“摩的”。

做得好的，挣钱还不少。

方米颜低头吃饭，不说话了。

她回到家，就见自己的弟弟又在闹腾：“他们都有摩托车，就我有！”

“哪里都有了，很多人有……”方父道。他们村买摩托车的，十家里都有一家。

就是啊！哪里都有摩托车了？她老板都有！方米颜腹诽。

“老齐『毛』都有了！”

“小良，他们家有钱……”方母嘟哝。

“我们家也有很穷，们不是都攒了两万多了吗？”方米良道。

方米良闹着要买摩托车，还要买那辆贵一点的，一共要三万。

方父方母到底拗不过儿子。他们两个都不认识几个字，往常最多去去附近的镇子，从未去过市里，不知道要怎么买摩托车……他们跟人借了五千，凑了三万块钱，全都给了儿子，让儿子自己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