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悯在一旁登时大惊失色，随即下意识地挡在了景心琳身前，“莫……莫先生，你……你居然有枪？”

“第二十二次，已经没有几次机会了。”莫望维突然脸色一变，眼神顿时犀利冰冷起来，然后对身后的秦羡厉声吩咐道:“去！把‘母亲’叫来。”

秦羡似乎对眼前的情况早有所料，点了下头，沉默着走出房间。

景心琳抬手拉开挡住自己的盛天悯，毫无畏惧地迎向莫望维的枪口，“莫先生，如果真如你说的‘没有几次机会了’，那所谓的‘瞰引循环’这个说法便不成立了。一旦这件事有始有终，就不能叫它‘循环’了，不是吗？”

“呵呵，没错，景小姐不愧是有大智慧的女子，用‘循环’这个概念，无非是让你在整个过程中放下心里负担，逐渐适应每次惊心动魄的死亡瞬间。如果你非要给它一个准确的说法，更科学化来说，我叫它‘哥本哈根理论的收束效应’。”

“你这个词儿好像很高大上的样子，可为什么偏偏要反映在我的身上？而你又在整件事上扮演了什么角色？”

莫望维不太自然地一笑，然后说道:“首先明确一点，不是我选择的你，而是在相当久远的预兆中就已经确定下来。无论是一千年前的五代十国时期的《瞰引录》，还是八百年前班默留下的谶语和自转方舟，都把这个事件在时间空间上定了性；其次，‘今古宙’、‘深邃冥’、‘破空臆’、‘暗谷梦’、‘欲念遐’、‘幽森幻’这六个概念可不单单是些故弄玄虚的名词，你们在巴伦西亚找到自转方舟时就已经分析出来了，它们是人类思维的六个层次。没错，在圣洛伦佐教堂你们所有的结论我都一清二楚。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们会那么快就把自转方舟的谜题解开，而且维娅还按照这个理论应用到她阁楼上‘现在的永远的空间’当中。喔！你可真是不得了，夸张一点说，你是千年一遇的天才。抱歉，这话不只是我说的，维娅也在我面前这么评价你。

“但很不幸，或者说……也很幸运，你从小就有心脏方面的问题。我知道你父亲对你的心脏问题想尽了办法，但毫无作用，甚至连确诊都无法做到。还是玄昆大师那句话说得好，‘心之本质，莫所为矣；若所与为，唯臆唯冥。’我想他也和你说过类似的话吧，也许当年你还年幼，不明白其中含义。呃……这么说不太准确，你和盛天悯相恋，就相当于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呢，盛天悯先生会觉得这样对他有点不太公平。盛先生，你别介意，其实比你更感觉不公平的人有的是，比如林越枫、比如常倩、比如维娅的母亲等等。只是他们和你俩的区别在于，你们是‘启明星体系’中人，而他们不是，这也意味着，你们认为的所有不公平都是有目的的，也就是实现‘哥本哈根理论的收束效应’，包括厄营之果、重束折因和回溯变龛。具体点说，景小姐的心脏便是厄营之果，盛先生的口不能言是重束折因，至于回溯变龛么……”

正说着，秦羡回到了房中，后面跟着虞佳。

“莫先生，外面已经和新郎新娘打过招呼，婚礼照常继续，”虞佳说道，似乎对莫望维拿手枪指着景心琳的情形视若无睹，“您叫我来，是……”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若有所指地摸了摸自己的左眼。

“是的，我就是这个目的。‘母亲’，圣子实体化的作用今天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显现出来了，您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莫望维一脸严肃地对虞佳问道。

话刚问完，秦羡将不知什么时候握在手中的一柄尖刀向虞佳面前一递，眼神不错地看着她。

虞佳犹豫了一下，接过尖刀，对莫望维微微点点头，“我……准备好了。”

莫望维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

盛天悯看得清楚，只见虞佳攥住尖刀柄，刀尖朝向自己的左眼，一点点接近而去。他心中大骇，上前就要抓住她的手腕去阻止，突然感觉喉咙中一阵堵塞，当即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就在这时，他眼前在瞬息之间同时发生了两件事——虞佳的手中的尖刀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的东西打中，顿时飞落在地；而另一边传来一声闷闷地枪声，莫望维手枪枪管中冒出了青烟，景心琳的左胸膛上喷出了一道血箭，她双眼一瞪，口中“呃——”了一声，身体向后仰倒而去。

盛天悯急忙上前抱住了景心琳，他说不出想说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朋友左胸的伤口喷薄着鲜血，眼睛缓缓闭上，呼吸逐渐停止。

此时的盛天悯不仅悲痛欲绝，又莫名其妙，不知道眼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抱住女朋友的不再动弹的身体，流着眼泪，怜惜地看着她美丽的脸庞。

莫望维显出了失望的神情，发现虞佳手中的刀被一支飞来的弩箭打落，弩箭是从房间另一边的挂帘后射出的。他冲着挂帘招呼道:“看来你早就藏身在这儿了，出来吧。”

只见挂帘一挑，宋夕媛现身而出，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凌铎。

莫望维点点头，将手枪收回，对宋夕媛说道:“刚才我所有的话，你一字不落地全听清楚了？”

“当然了，听得非常真切，”宋夕媛回答，“但可惜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欲念遐嘛，对不对？”莫望维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屑。

“是啊，灭尽所有非欲念遐的可能性世界。怎么样？有没有准备好？”

莫望维冷冷一笑，“呵呵，这不可能。”

“不可能？你以为《瞰引录》里那段密码诗的谜题我解不开吗？因为凌铎是‘欲念遐’，所以解开这句‘欲念斩六*四九厌，遐未破二零七央’即可。在这句谜语里，将六*四九的一半取‘厌’值——也就是四舍五入；二零七中央无法破解——即一零三与一零四之间的区间。得到的数据代入盈莱公司汽车纵横轴距图纸中，结果就是仅有欲念遐的可能性世界重束的两个固定参数——凌铎与常倩分手、景心琳的死亡。剩下那个变量，就得着落在虞佳身上了。当然，我是不会让她左眼失明的变龛生效的。”说罢，宋夕媛拍了拍手中擎的弩箭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