瞰想记

《瞰想记》

第九章 彭礼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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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联军围困若凡城时,辛弋与栎芳便悄然赶到度龄。辛弋以漠族友军特派官的身份进驻联军军营之中,而栎芳则伏于暗中,没有露面。

两人在从凛寒沙漠漠族技师部队的第一支队出发时便已商量好,务必要阻止界闵酝酿很久的那个可怕计划,第一步便是先渗入1联军之中,尽量接近界闵的指挥部。

但说的容易,如此战争年月中,任何与联军部族不同的异族人都不得随意而行。包括漠族的友军人员,也只能在指定区域内活动。这让辛弋感觉处处掣肘,在与栎芳一番商量后,决定先在度龄静观其变,毕竟界闵是时元之下的最高指挥官,一举一动都令人瞩目,他有什么可疑的异动,多少一定会显露出来。

几天之后,若凡城被破,启牧氏政权彻底土崩瓦解,伏昆的先锋部队完全占领的都城。而辛弋得到消息,时元已然开始安排建立长人族联1邦政权的事务,计划召集问天、寻民等部族的德高望重的大氏族来组建联1邦议会。不过由于都城损毁严重,重建需要些时日,于是便将组建联1邦议会的会务安排在了彭礼举行。

这期间,界闵自然是组建议会工作的骨干人物,辛弋估计此时的界闵很可能就会将他的可怕计划开始进行先期的部署。于是他以返回漠族部队汇报为由,离开了度龄,与栎芳一起秘密由王城北部小路潜入界闵驻扎的彭礼西北方的凡祁镇。此地位于若凡城与彭礼、度龄的三城之间,界闵在此设立指挥部意图就在于可以控制住三城之间的来往部队的调配、信息的流通,这些都逃不出他的监控。

辛弋和栎芳两人白天不便活动,夜晚潜入凡祁镇,但见镇中联军布防严密,丝毫没有因为消灭了启牧氏而放松。不过界闵的临时行馆倒是非常明显,只需注意防卫军士岗哨最密集的地方是哪里便可找到。

这种潜行之能作为麋铄族人的栎芳更为擅长,她施展“析蕨术”,趁着夜色朦胧,借助高大树木植物的顶端树冠即可由上而下来到界闵行馆当中。临行动前辛弋叮嘱她不可意气用事,只需探听清楚界闵的详细计划即可,之后的行动等回来再与他研究对策。

当栎芳攀到界闵行馆待客厅上方时,隐约听到屋中吵吵嚷嚷地人声嘈杂,好像是不少人在争论着什么。她再次凑近窗口,施展“析蕨术”让藤蔓植物覆盖住她的身形,好不被屋外的巡视军士发现,仔细聆听屋中的声音。

“都别吵了!”一声高亢的喊叫,屋里的嘈杂声立即消失,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栎芳听得真切,是界闵的声音。

“我让你们来是为了协助时元统帅组建联1邦政权,不是让你们为自己小团体争权夺利的。再乱哄哄地吵吵,都抓起来和那些长领族人一起处理!”

听界闵这么说,在座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了。

一个年迈的寻民族大族族长,应该是位德高望重之人,开口对界闵说:“大人,不是我们愿意争吵,我只是怕四十多年前的那场祸事再次上演。当年启牧氏就是趁着问天族和寻民族两族之间的矛盾发动军事政1变,颠覆了第一次类种族融合的政权成果。如果今天我们两族之间还无法达成共识,那怎么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启牧氏的占丰呢?”

在座的其他人一阵赞同之声,纷纷表示不能让历史重演。

界闵待所有人安静下来后,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在组建联1邦政1府之前先与诸位开这个通气会,让大家在此时此地充分交流意见,解决争端,这也是统帅时元的安排。另外,你们如果始终担忧四十多年前的事情再次发生,那么……我们不妨将这种可能性彻底断绝,大家看如何?”

所有人均是不解界闵之意,问该如何彻底断绝。

“我问你们,你们愿意组建的联1邦议会里出现长领族人的身影吗?”

众人一致表示否定。

“那你们愿意长领族人继续如钦寰颁布的《取消部族分隔与阶层融合法案》中所规定,占有长人族领地的大部分资源吗?”

众人再次表示否定。

“再大一点说,你们愿意问天族和寻民族人与长领族人共处一地生活吗?”

众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都表示否定。

“那么最后我问你们,是否还愿意长领族人继续出现在长人族领地之中吗?”

房中沉默良久,那位寻民族族长才开口问道:“长官,我们想知道您究竟要怎么做?”

界闵一阵冷笑,“至少从先前你们对于我问的三个问题所表现的反应中可以看出,你们已将长领族视为整个长人族领地的害虫了,不是吗?那么我提出个方案,将害虫清除就是了。”

“那该如何清除呢?”

界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叫来文职官,给与会者人手发下一份文案。房中发出“哗哗”地翻页声,不多时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份文件震惊不已,生出一阵骚动。

“时间:579年冬末月20日至30日之间;地点:星凡河口西岸、南岸;方案执行人:联1邦军队西方面军及所有长人族正义之士;方案目标:全部长领族人;方案结果:洗涤长人族领地中的污1秽之物,使其消失于领地所有角落……”

界闵一条一条读下去,房间中的所有人都显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最后他读完文案,“啪”地合上文本,提高嗓门说道:“大家看清楚了吧?我希望接下来在彭礼组建政1府议会的大会上通过此方案,所以这个文件就叫作‘彭礼方案’。”

所有人又是一阵骚动,有的神情严肃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界闵,有的彼此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有的合上文本沉默不语不知所措,有的甚至想起身立即离开会场。

界闵将桌子一拍,怒道:“都怎么了?我刚才问的时候你们可都是按此意思回答的,真要付诸实施的时候,又打起退堂鼓了?”

“界闵大人,这……这么做未免……未免太过分了吧?”那位寻民族长老颤抖着声音说。

“哼,难怪当年占丰能钻了你们的空子发动兵变,夺取长人族政权。”界闵冷哼了一声说道,“以你们现在的态度,下一个占丰很快又会出现。”说罢,他见在座众人仍是犹豫不决,于是向房门口的军士叫道:“把渡骆骑兵第二支队的指挥官宏祥给我叫来。”

军士领命下去,不多时宏祥走进房中,向界闵施了军礼,“总指挥官,有何吩咐?”

“在座这些大族的家人,你们都派重兵保护了吗?”

“奉总指挥官命令,我部官兵已全部将这几个大族保护起来,不敢有怠慢。”

“很好。几位族长,如果你们赞同这份文件,请在文件最后签上自己的大名,确认你们在彭礼的会议上支持我的方案。如果还有异议……”说到此,他回头看向宏祥。

在座所有人都明白了,界闵已将各大族的家人扣为人质,一旦各族族长有悖逆之意,他便拿自己家族开刀。威逼之下,众人只得纷纷在文件上签下名字。

房间之外的栎芳前后听个真切,心中愤恨界闵这个家伙果然是手段狠毒,胁迫着要来了大族族人的支持。即使时元一人反对“彭礼方案”,也会顾及到联1邦政权的议会属性,向大多数人投的赞成票所屈服。

她本想一气之下用“析蕨术”暗中1出手杀掉界闵,但辛弋的叮嘱犹在耳畔。她只好忍住一时之气,看会议随着各大族的族长上交了签名文件后很快结束,便小心翼翼回到辛弋等她的地方。

“怎么样?探听到什么消息?”

“界闵这个混蛋,已经把他的计划逐渐摆到桌面上了,马上要成为合法化方案。”栎芳将所听所闻一五一十告诉了辛弋。辛弋紧锁双眉,感觉事情已按照界闵所计划的,一步步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下去。此时看来已经非常棘手,两人再怎么阻止也无法让所有大族族长在彭礼会议上投出反对票。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在彭礼会议之前干掉界闵算了。没有他提出方案,这个议题也不会有表决的过程。”栎芳恨恨地说。

辛弋左思右想,最后开口道:“实在不行,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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