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郁闷地喝了半杯酒，说，“反正我是没想过空手套白狼。”

刘育嬅也喝了半杯，笑问，“看你这意思的，是真的懂公墓墓葬这一块？”

接着，我直接把孙蓉教给我的那些话，那一套，跟刘育嬅学了一遍，也不是照葫芦画瓢，就是在孙蓉那些话，那一套的基础上，稍微加工了一下。

反正就是说的我好像有多懂一样，其实就是半装不装的，但是看刘育嬅认真听我说的样子，我觉得她是真听进去了。

等我说完，刘育嬅也没急着发表看法。

我忍不住问，“怎么样？”

刘育嬅说，“看来你还为这事做过不少功课。”

我笑说，“那当然了，想赚钱嘛，各方面都得懂点。”

刘育嬅笑说，“要是换个人跟我说这些，肯定就是在我面前假大空了，你倒是有点不一样，有些地方虽然说的不是很全面，但你手里有钱，你要是真想做这个事情，起码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我说，“看样子，你也挺懂的。”

刘育嬅笑说，“你说对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懂，甚至还在这方面吃过亏。”

我好奇道，“啥意思？”

刘育嬅说，“三年前年我们医院跟滨海大学有合作，要共同做一所滨海大学附属医学院，选址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我问，“什么问题？”

刘育嬅叹了口气，说，“不信风水呗，而且你说邪不邪，就因为选址出了点差错，当时附属医学院打地基的时候，出了三条人命，而且当时负责这个项目的滨海大学副校长，前脚刚接手，后脚就出问题被抓进去了，直到现在，附属医学院还没有正式竣工，楼体好了，也封顶了，外面还没贴瓷砖呢，工程队和承建商闹了别扭，僵在那里了，对了，封顶的时候，还有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出了点事故，人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植物人。承建商请人看了看，说是楼盖偏了，下面压了不该压的人，挡了不该挡的庙，得重新规整规整，整个楼体需要往西挪移九米，说的跟真的一样！要不是因为这个事情，我当时就成副院长了！”

我忍不住笑道，“这也太邪乎了。这就是巧了吧？”

刘育嬅说，“反正你说巧也好，邪也好，事情就那样出了，附属医学院没建成，对本地医学人才的培养没有形成一个良性闭环，影响的可不止是我们第一人民医院，滨海这边的所有公立医院都受到影响了，因为每年招聘的时候竞争不过济城的那些三甲医院呀，国内那些专业技能比较厉害的医学人才，谁来滨海呀，风景是不错，但是没前途呀，评级相比济城的那些三甲医院难的都不是一点半点。”

说着，刘育嬅剥了个麻辣小龙虾，那个样子，大有跟我吐苦水的意思。

话说回来，刘育嬅能跟我聊这些，我也挺开心的。

至少她真的拿我当朋友了。

来了滨海以后，在莲华跑业务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也变得没有那么死板了，看到刘育嬅喜欢吃小龙虾，我就戴上一次性手套给她开始剥虾，一边剥虾一边笑说，“刘姐，济城那边的公墓项目要是我由我来做，我就去南港那边请风水大师，请最贵的，到时候应该没有你现在说的这些问题。”

刘育嬅笑看了我一会儿，说，“虽然端木磊是管这个口的，但陵园的土地征用是需要几千万的，还有看风水、设计，今后的建设，都需要大量的资金，而且有些关节，还真不是用钱就能解决得了的，别到时候你的钱也投了，地也给你批了，再出点什么邪事，那你就亏大了。”

我说，“当个生意做，风险自担，只要你这边支持就好。”

刘育嬅想了想，说，“先把安原建筑的落户问题解决了再说，公墓的事不急。”

我沉默了片刻，试探道，“婷婷他爸在那个位置上都做了那么多年了……这可眼看着就要到任期了，满打满算，还有一年的时间。这个事情如果交给别人去做，就复杂了，但是我不一样呀，在滨海，在东平，我算是新人。”

刘育嬅听完我这番话，愣住了。

我强调道，“没有别的意思，句句都是实话，也都是真心话。”

刘育嬅忽然笑了，说，“李冬，你这些话跟姐说说也就算了，千万别当着婷婷他爸的面说，不然你这些话直接就得插到他的肺管子里去了。”

我愣愣道，“啥意思？”

刘育嬅说，“真正管这个口的，而且说了算的，最后一锤定音的，其实都是苏春云，所以在这样的一个前提下，作为中间最重要环节的端木磊也很为难，他做这个事情，等于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自己落不到多少好处，不做这个事情，苏春云天天都拿笔杆子和话筒插他！难受着呢！你要说他急，也急，但是急没有用啊，我还就告诉你了，徐氏集团也盯着这个事呢，南港叶氏也盯着这个事呢，南港叶氏我就不跟你提了，那是有大背景的企业，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就拿徐氏集团来讲，徐雅菲为了这个事情，都不知道跟端木磊磨了多少回洋工了，但是到头来呢？还是不行！因为什么你知道吗？”

我想了想，说，“徐国栋。”

刘育嬅眼里闪过一抹诧异，笑说，“徐氏集团要是做这个事，徐国栋少说也得再干五年才退休，到那个时候，端木磊都得有拿脑门子往粪坑里扎的心情，两个人都不知道明争暗斗了多少年了。端木磊现在是遇到上面重视消除土葬风俗这个事了，才有了大用，放在以前，谁拿他当个人？最大的事情也就管管彩票！”

我咧咧嘴，说，“刘姐严重了，不至于，不至于。”

刘育嬅哼笑了一声，“李冬，你还年轻，你也没在体制里做过事，你懂什么呀，还不至于，里面内耗的事情多着呢。听姐一句劝，有苏春云在，有南港叶氏在，公墓的项目，谁也别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