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洁笑起来很媚，但不是那种明朗的媚，声音也很好听，但绝不亲和。

如她的人一样，有自己的个性，但绝不张扬，就是循序渐进地勾着你，不会轻易让你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给我的感觉就是，她有她自己的坚持。

酒意还未完全消退的我也是对着徐洁一笑，反问，“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徐洁撇撇嘴，故做样子地轻叹了口气，说，“没办法呀，你们这里的保安不让进，也只能在这里等你了。”

我扭头看了看公司门房，说，“不至于吧！”

徐洁嘻嘻一笑，站了起来，说，“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我也是刚来没一会儿。”然后晃了晃手中的冰棍，问，“吃冰棍吗？请你吃冰棍。”

我说，“不吃。”

徐洁笑说，“那你请我，我还没付钱呢。”

我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零钱，给了卖冰棍的老太太一元，她找了我五毛。

接着，徐洁从她的包包里拿出一个u盘，朝我晃了晃，得意地说，“你要的资料都在这里面了。”

我伸手就要去接，她却虚晃了一下，说，“这可是商业机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去公司说。”

徐洁没有拒绝。

走去办公楼的路上，我问，“确定你这是一手的吗？”

徐洁说，“当然确定。”

我问，“就这小小的u盘里，放着十万个人的个人信息？”

徐洁说，“这倒不至于，为了收集这些信息，我把自己的家底都掏光了，甚至还借了钱，现在连买u盘的钱都没有了，这个u盘里差不多也就一万人的个人信息，其他客户的资料都被我刻录到光盘里了。”

我问，“算盗买吗？”

徐洁说，“现阶段还没多少人会在意自己的个人隐私，买车的时候也不会跟4s店签订什么保密协议，我作为一名汽车销售，在公司允许的前提下收集了这些客户的信息，所以，不算违法，这只能算是一个漏洞，只是正好被我发现并利用起来了而已。”

我问，“这段时间你一直不联系我，都是在搞这个事情？”

徐洁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呢。”

我唏嘘道，“十万条客人购车信息和个人信息啊，五块钱一条，就是五十万了。”

徐洁笑说，“无利不起早嘛，谁让现在有你这个金主要买呢。”

我问，“本钱多少？”

徐洁说，“一块。”

我笑说，“你这一转手，就是四十万的利润啊。”

徐洁说，“可不止这些呢。”

我不动声色道，“怎么，你要坐地起价？”

徐洁说，“要坐地起价，也不会在整理好之后就过来找你了。”

我问，“还有谁要买？”

徐洁说，“保险公司，银行，买主多着呢，只要我跑得勤，随便就能找到十几家机构卖掉，而且全部能当做一手信息卖掉。”

我问，“那为什么要卖给我呢？”

徐洁说，“我不是在卖，是在提供你方便，我如果是单纯的卖给你，这就是犯法了，但你如果看到了我这个人有潜力，你要投资一家4s店，聘请我做店长，这样的一个前提条件下，我为你这个当老板的提供这些客户资料，就是在走正常的流程，向老板汇报工作。”

我点燃了一支香烟，抽了一口，问，“投资一家4s店需要多少钱？”

徐洁说，“要看投资什么品牌的4s店了，一线车当然贵了，租金，装修，联系厂商，都需要经费。”

我问，“多少？”

徐洁说，“一百万。”

我问，“股份怎么分？”

徐洁说，“你占百分之六十，我占百分之四十。”

我问，“十万条个人信息，是你自己买来以后，自己整理筛选的？”

徐洁说，“是。”

适时，我已经带着徐洁走到了林萱的办公室。

关上门，我先是检查了一下徐洁带来的这u盘里存储的信息资料，待到确定好一切之后，我忽然看向了她的手，笑说，“让我看看你的手。”

徐洁发愣道，“干嘛？”

我说，“伸出来，让我看看。”

徐洁红着脸道，“要用给人看手相那一套泡我？你也太落后了。”

我笑说，“让我看看。”

徐洁伸出了她的手。

很白。

很嫩。

一看就是平时五指不沾阳春水。

然而……

仔细打量了一遍她的手以后，我就没再给她什么好脸色，冷冷道，“黄毛丫头，空手套白狼套到我头上来了，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聪明？”

徐洁一脸茫然，发愣道，“你在说什么呀！”

我直截了当道，“u盘里的这些信息你是从哪儿买来的？说实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然我就报警抓你！民法，刑法，治安法，里面白纸黑字都有与每个自然人相关的保护个人信息的条例，你现在居然要钻法律的空子，怎么不把你厉害死呢！”

徐洁的脸色变了。

她沉默了。

我呵斥道，“说话！”

徐洁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颤抖道，“姓李的，这是第二次了。”

我问，“什么第二次了？”

徐洁突然睁大了眼睛，瞪着我道，“耍我第二次了！上次我好心帮你上了全滨海最好的车牌，你转脸就给了我一顿，这一次，我跑断腿，花了钱，给你办了事，你居然又跟我来这一套！chu生！chu生都不如！”

我稳坐钓鱼台一样地看着她，不徐不疾道，“是你自己不诚实啊，你赖谁？你说这u盘里的资料都是你整理的，而且还信誓旦旦的说，这u盘里这些客户的信息手机号码都是用了一年以上的稳定号码，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工程吗？银行单位全力以赴，动用他们所有的关系，一年都不一定搞得定，哦，你现在告诉我，你一个人搞定了！你距离上次和我见面才多少时间？现在就跟我大言不惭，说这些信息都是你自己整理的！好，我就算是你整理的，人家每天敲代码做网站做软件，长此以往，都会得腱鞘炎，人家小孩子握着笔写作业，手上还起茧子呢，你手上的茧子呢？你手上都没茧子，你得个腱鞘炎也好啊，就算你不得腱鞘炎，你得个甲沟炎行不行？好嘛，做样子十天半个月不联系我，今天冷不丁给我打电话，装作一副你这段时间很辛苦的样子……真的，孩子，你就应该去电影学院拿个学位，不然你都对不起你这张为了表演都能晒出油的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