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诧异。

欧雪终于开口说话了。

更诧异欧雪话中的内容。

演戏？

她认为，我在和徐雅菲演戏？

而且，听她的口气，似乎对徐雅菲抱有很强烈的敌意。

什么情况？

却在我诧异之际，就看到，欧雪的眼角竟有着晶莹的泪珠流入耳蜗。

旁边的徐雅菲也同我一样诧异。

徐雅菲睁大双眼看着欧雪，良久，才回过神道，“你在胡说什么呢，小雪！”

欧雪的嘴唇在颤抖。

泪水也更加汹涌。

很明显，她正在克制着她内心的某种情绪。

而隐约之间，她竟给我一种并非盲人的感觉。

接下来，欧雪没再说什么了，她竟然克制住了她的情绪，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仍旧如一个活死人一般躺在病床上。

我扭头看向了徐雅菲，只见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有怜悯，亦有恐慌，更有茫然。

她眼中的那份怜悯，必然代表着她仍然很同情欧雪的遭遇和现状。

至于她眼中的恐慌与茫然，就不知道代表着什么意思了。

我怀疑，这里面应该有隐情。

于是，我又试探了欧雪一句，“欧雪，按照你刚刚的意思，你是知道那名罪犯是谁？”

欧雪没有回答。

我刚要再说点什么，旁边的徐雅菲冷不丁叹了口气，对欧雪说，“或许，你是对我存在什么误会了，但不管怎样，你先把那个罪犯的名字说出来，因为处理这个案子的同志就在外面，他们会为你做主的。”

欧雪还是没有说话。

徐雅菲盯着欧雪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轻声道，“小雪，你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应该怎么做对吗？把那个侵害你的人说出来，我们都会替你做主的。”

欧雪紧咬着牙关，就是不说。

我狐疑地看了徐雅菲两眼，总觉得她对欧雪说话的语气不太正常。

好像是在威胁。

至少我已经判断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侵害欧雪的那个罪犯，一定和徐雅菲有所关联。

至于欧雪为什么不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想必一定有她自己的苦衷。

或许，她应该还处在一种恐怖的状态里面。

不过转念一想。

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昨天晚上的遭遇实在是太过凄惨了，她能醒来，还能正常说话，已经足以证明她的心性非比寻常。

若是她单纯的处于一种恐怖的状态里面，怕是连醒都醒不过来了。

却在我这样想着，徐雅菲忽然对我说，“李冬，我们先出去吧，让小雪一个人静一静。”

我刚要开口回应，徐雅菲已经信步走向了门外。

我没有急着出去，而是问了病床上的欧雪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欧雪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

我说，“警官就在外面，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了，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和徐雅菲对你不利，至少，我不会害你。”

欧雪还是没有说话。

我叹了口气，说，“我是一个局外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你如果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

欧雪再次开口道，“没人能帮我。”

我问，“警官也不能？”

欧雪说，“除了我自己，我谁都不相信。”

我沉默了片刻，问，“那你又能做什么呢？你看不见，就算你康复了以后，想要报仇，你也是毫无办法。”

欧雪没有搭茬儿。

我看着她的眼睛忽然问，“你是不是能够看见点什么了？”

欧雪听到我这话，眼角微微一颤。

我说，“盲人的瞳孔和正常人的瞳孔是有区别的，我以前看过类似的书籍，如果你这次的遭遇真的因祸得福了，我觉得……还是尽快治疗为好，不然耽误了最佳治疗期，你还是会看不见的。”

欧雪没有说话。

我问，“你是不是担心什么？”

欧雪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和徐雅菲是什么关系？”

我说，“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仅此而已。而如果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并且需要我的帮助，我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帮助你。”

欧雪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不应该受到这么大的苦难。”

欧雪咬着牙哽咽道，“你是在同情我吗？”

我说，“是。”

欧雪说，“我不需要。”

我问，“徐雅菲是一个坏人吗？我是说，如果你的遭遇和她有关，并且是她一手促成的，我会对徐雅菲这个女人有一个崭新的判断。”

欧雪没有说徐雅菲是一个坏人，却也没有说徐雅菲是一个好人。

我顿了顿，将我手机拿了出来，对欧雪说，“这是我的手机，你如果真的能看见，并且需要帮助，给通讯录里一个叫陈黑狗的人打电话，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现在，徐雅菲出去了，你不说其他的话，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反正警官就在外面，我估计这几天他们都会守着你，直到你的危险解除，他们才会离开。先这样，我走了。”

欧雪没有拒绝我的善意。

而在我离开的一刻，欧雪再次闭上了她的眼睛。

泪水也再次流入她的耳蜗。

到了外面，我就看到，警官正在询问着徐雅菲什么。

梁蕾看到我出来了，立刻问道，“欧雪还是什么也不说吗？”

我愣了愣。

梁蕾这话问的有些蹊跷。

欧雪还是什么也不说吗？好像就意味着，徐雅菲刚刚已经对她说过了，欧雪还是什么也不肯说。

迟疑了一下，我点点头。

倒也不是说刻意的对梁蕾撒谎，而是在欧雪没有说出那名侵害她的罪犯之前，其他的内容，好像暂时都没有什么意义。

最关键的是，我得先向徐雅菲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梁蕾见我点头，叹了口气，说，“既然她什么都不肯说，那我们也只能等等了，而且医生说她还没有真正脱离危险期，还需要再观察几天，所以，一切问话不好操之过急。”

我没说什么。

旁边的徐雅菲对梁蕾道，“梁警官，那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你了，这几天正是我公司忙碌的时候，我得……”

梁蕾对徐雅菲笑道，“没关系，这都是我们的份内之事，你如果忙，那就去吧，医院里有我们呢。”

徐雅菲感动地说，“谢谢了，那欧雪如果有什么新的情况，你一定要及时联系我啊，我虽然不是她的亲人，但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近的人了。”

梁蕾说，“好，这都没问题。”

徐雅菲看向了我，轻声道，“那……李冬，我们就先走吧？”

我默然点头。

而刚走出妇产科，徐雅菲忽然问道，“欧雪又跟你说什么了吗？”

我皱了皱眉，反问道，“你知道谁是侵害欧雪的罪犯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