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询问的语气，离姬嘴角的笑容却如花般娇媚，每一颦一笑都叫人移不开目光。

分明听上去也应当是狠毒的话语，不知怎的，在两人轻松谈话的氛围渲染之下，变得如同在决定今晚用何膳般惬意自在。

夜幽望着自己主子眼眸深处所闪烁的点点萤火，十分识相地低下了头:“是，公主殿下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你暂且不必行动，对付一个小鬼头罢了，对我来讲不过是绰绰有余。“离姬侧目，饶有兴趣地勾起嘴角，在月光下白芷似纸的指尖轻轻点点由檀木所制的桌面，半片脸藏于阴影下。

但那毒辣与阴险的神色却是牢牢在眸中闪烁。

作为越国的大公主，她伪造成败国舞姬刻意吸引起叶北尘的注意力，让他将自己带回天叶。

本应是为了越国，一路潜行，步步算计，每一步都将有缜密的计划撵在她心头。

但再完美无缺的计划总会有漏洞，一如她再严谨聪慧的步步为营下，也总会有疏忽之处所诞生。

而她未曾想到的是，她所忽略的便是那将她带回天叶的皇帝，叶北尘。

不知为何，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便有些好奇，而后竟是越发注意，连视线都如胶如漆地粘在他身，无法离去。

她对叶北尘很感兴趣。

乃至将为越国的计划都一推再推，抛却在后。

叶北尘如今再爱楚凝裳又如何？

帝王的爱，又能有多真？

暗卫们再度搜寻无果之后，便只能灰头土脸地来到叶北尘面前禀告。

叶北尘此刻正坐在御书房，手握卷宗，眉头紧紧皱起。

暗卫们闪身进了书房，来到他面前后俯下身子，单腿下跪，一个个面如死灰，气氛凝重。

透过书房内昏暗的灯火光，叶北尘凌厉的视线一扫这些暗卫的脸，随后像是意料到了甚么般，眉头皱得更死，眼角一眯，里头似有危险的光芒闪烁。

暗卫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颤颤巍巍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半晌后，总算有暗卫忍不住，自暴自弃道:“禀告皇上，在下，在下跟丢了那越国使臣。”

几乎在话语落下的那一刻，御书房内便响起了“咔嚓”的碎裂声。

“跟丢了？”

在寂静的书房内不知过了多久，暗卫们屏息垂头，只有粗重的呼吸声连绵起伏。

能感受到头顶来自叶北尘狠戾的视线，却无人敢抬起头来与那帝王对视。

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叶北尘暴怒起来是何种姿态。

良久后，书房内响起了叶北尘的声音，不温不冷，似是没有任何情绪。

暗卫们不敢拖沓，连连点头。

随后又陷入了一片恐怖的死寂。

只不过这次之后并未过多久，叶北尘“唰”地一声猛然站起，随后重重砸桌，整耳欲聋的响声将暗卫们的心脏都震得一颤。

随之，叶北尘大发雷霆，盛怒道:“跟丢了？朕派了你们这么多人前去看好那越国使臣，结果今夜你们回来告诉朕，你们办事不利，跟丢了他？”

“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朕养你们是为了什么？“

桌上的东西不断落到地面，期间有几个暗卫惊恐地抬起头，却又被叶北尘发狠发红且夹杂着狂暴的眼瞳所吓，忙不迭地再度垂下了头，瑟瑟发抖得更厉害了一些。

他们这才发觉，原来一开始的碎裂声是因为叶北尘过于愤怒，竟硬生生攥拳捏碎了手中的卷宗，纸屑碎了一地，御书房内狼狈不堪。

叶北尘满目暴怒，额上又显眼地浮现起了青筋，满脸都是危险之色，看来今夜他们凶多吉少。

“皇上，是在下的失职，请您，严惩在下吧。”

有个暗卫看不下去，竟是站出来一人揽下了全责。

叶北尘突地停下了谩骂，眯眼细细打量他，而后冷笑一声，神情冰冷:“严惩？朕自然是要严惩，严惩你们所有人！”

“来人，将这次派出的暗卫全都带去领罚！”

大喊一声之后，叶北尘这才重新坐落下，头疼地揉捏着太阳穴。

望着那一个个惊恐不已的暗卫，他只是再无留恋地阖上了眼。

自那日过后，又过了不久，很快，便到了年儿的生辰。

这几日楚凝裳是日日陪伴在年儿的身旁，视线几乎是全然黏在了年儿身上，不离分毫。

且因临近生辰，楚凝裳几乎是满足了他全部不算任性的要求，眸里皆是宠溺之色。

“娘亲，你为何要如此紧紧盯着年儿，又不和年儿一起玩耍？”或许是觉得楚凝裳的目光太具有压迫感了些，年儿独自一人在庭院里玩耍了片刻，随即别扭地踢了下脚，便匆忙跑到正坐在屋檐下看着他玩乐的楚凝裳面前，气喘吁吁地如此疑问道，“若是娘亲也想玩，就跟着年儿一起来玩就是了！”

楚凝裳嘴角流露出浅浅的笑意，随后她摇摇头:“年儿玩便好，娘亲看着年儿玩。”

他皱起眉，小脸上皆是失落之色:“那好吧，年儿还挺想和娘亲一起玩的。”

楚凝裳摸了摸年儿的头，笑道:“可是感到一人无趣？需不需要娘亲为你叫来些宫女陪你？”

“不要……年儿只是想要和娘亲一起玩！”

好似是感到些许希望，年儿肉嘟嘟的肉手抓住楚凝裳的手，随后满眼放光，可怜巴巴地撒娇着，像是雪白的团子，可爱到令人叹息。

楚凝裳一时语塞，竟就这么被年儿牵着手来到他方才玩乐的地方。

“年儿这是，在玩些什么？”

“堆雪人！昨夜凌晨时分刚下过一场大学，庭院里到处落满积雪，很适合用来堆雪人。娘亲你看，这个是年儿，这个是娘亲，还有一个父皇没堆。”

望着年儿所指的地方，确实能看出两个似人形的雪人站立在一旁，稍大的雪人与稍小的雪人紧紧依偎，分明是冰冷的雪花所构造的场面，却让楚凝裳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她方才一直待在一旁盯紧年儿，仅是因为她太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