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离姬这般对待，萧柳早已是奄奄一息。

她跪趴在密室中，止不住地喘息着。

喉间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脸，膝盖，手臂原先还带有疼痛，如今应是感到了麻木，已然是发麻没了知觉。

“咯吱。”

静默的空气之中，传来异常响亮的门开声。

萧柳条件反射地浑身颤栗，她在害怕那个女人又折返回来折磨她。

还是拜托让她先休息一下再继续拷问吧，再这样下去，萧柳咬咬牙，她有信心不管如何自己都绝不会说出有关叶北尘的分毫。

但她不确信自己会不会就这么被活活折磨死在这里。

毕竟那个女人的手段极其惨冷，却下手毫无分寸。

死掉的话，主上会不会心疼自己呢？

不切实际地幻想着，难得在一连几日的严刑拷问之下，萧柳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笑。

进来的是几个离姬手下的宫人，她们匆忙地来到她手边，将捆绑着她的锁链给解开。

分明是个很好的逃跑机会，但萧柳已是连睁眼都觉得吃力。

她瘦弱的身躯早已承受不住了，连思考都是朦胧之间的事。

那几个粗鲁的宫人行事匆忙且焦虑，应该是为了什么急事在着急。

她们随意地擦拭了下萧柳的脸，并不忌惮她脸上那道骇人的口子。

萧柳的脸再次火辣辣的疼起来。

将萧柳脸上的尘埃擦净后，她们将抹布随意扔在一旁，把她满身血污的衣裳给换了下来，为她穿上一身干净的宫装。

待叶北尘再次见到萧柳时，她就那样躺在床上，仰面朝天一动不动，身上虽是干净的宫装，但暴露在外的肌肤却是无一处完好。

触目惊心的伤痕交错在一起，有些甚至还潺潺冒血。

那衣装虽是干净洁白，但有些地方还是浮现起了黑红的血渍。

特别是萧柳右脸上那道深不见底的伤疤口子，尤为显眼。

叶北尘倒吸一口冷气，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倒是萧柳用着那迷糊的余光倪见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前来。

她内心知晓是谁来了，便忍着昏昏沉沉的晕眩感。

强行从床上爬起，打算行礼时，牵扯到了完全未曾愈合的伤口，皮肉被硬生生扯开的疼痛感二次刺激到了萧柳。

她猛地深呼吸一口，到底是咬紧牙关忍住未叫出来。

但那一只下意识紧紧闭起的眼与浑身紧绷的模样早已出卖了她的窘状，她疼痛难耐，大滴大滴的冷汗打湿了前额的几搓前发。

“罢了，看你这样子也起不来，不用行礼了。”

若是此时此刻萧柳还强行行礼的话，真不知会出什么岔子。

叶北尘对着萧柳摇摇头，眼神示意她先休息为重。

“朕也不是恶人，你如今连睁眼都困难，何必强行起来撕裂伤口。”

说罢，他没好气地瞥向离姬，强压着怒意质问道:“她怎么会伤成这副模样？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怕差一点就会失去理智，叶北尘一边说时一边吐出沉沉的气，以使自己的模样看起来平稳些。

离姬淡定地转身，朝着叶北尘露出不解的神情，她垂着眉，眸里却是一片犀利。

“皇上这是何意？臣妾方才应该告知过皇上了，您赏赐给臣妾的宫女，小柳叶服侍不力，所以臣妾亲自管教她一番罢了，让她以后不会再三番五次地冒犯臣妾。”

她的语气实在是过于平静了些，像是一阵拂过发丝的轻风，像是毫无波澜的水面，像是白云悠悠的天空。

让叶北尘情不自禁地怀疑起，他们方才所谈论的内容究竟是萧柳还是今日用了甚么晚膳。

离姬仅用三言两语就将眼前惨不忍睹的一幕一笔带过，若不是他执意要查看萧柳的状态，恐怕也会被骗过去。

见叶北尘沉默，离姬不以为然，顺势接着说道:“且皇上，这不过只是个下人罢了，也不是什么出色的下人，要是被臣妾教废了，换个便是，在这皇宫里，下人的命最为卑贱，最为不值钱，难道不是吗？”

叶北尘实在是无法相信离姬竟能用这么一副笑意盈盈的脸，从那涂着口脂的柔软红唇中吐出与她样貌完全不相符的残忍话语。

一时之间，叶北尘眯起了眼，他静静地望着面前之人，像是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朕自然不会干涉你这些，但这毕竟是朕赏赐给你的下人，你如此残忍，不知分寸，若是她真的被你弄死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皇上。”

离姬更是不怯场，笑意从她眼里消散而去，转变成漠然。

“皇上的意思是，臣妾连管教下人的权利都没了？”

离姬气势凌然，叶北尘看她为离国公主便敬她二分。

沉默着抿起嘴，他稍作思考，选择将此事过滤。

若是此时此刻他表现得过为激动，定是会让离姬察觉端倪。

且他一国之君，过于维护着一个小小的宫女，更是不可理喻。

只怕是对他与萧柳来说都没有丝毫好处。

叶北尘没有责怪离姬，相反的，就连那皱起的眉都舒展开来。

他预料之外的反应小小惊诧了一番离姬，她便伫立在原地，双臂环抱着，静静望着他看，看他还要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只见叶北尘打横抱起萧柳，便从月荷宫离开，全程未再多说任何一句话。

只是在离开前，他斜睨了离姬一眼，那一瞥之中饱含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

离姬倒也没阻止叶北尘的举动，望着他那愈来愈远的背影，与他怀里紧紧拽着他衣襟神情渐渐心安的萧柳，她嗤笑一声，终究是没再评价些什么。

而后，几乎是叶北尘前脚刚离开月荷宫，后脚夜幽便现身在了离姬身后。

如此无声无息，饶是熟悉了他气息的离姬都在转身看见他之时，面容上闪过一丝错愕。

不过她迅速镇定下来，询问道:“怎么样，查到些什么了？”

“禀告公主殿下，在下在御书房查探到，有两个样貌一模一样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