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瞬哑然，随后轻叹一口气。

“有，你自然是还有利用价值，你将一直都是朕的棋子，所以要乖乖听朕的话，这般朕也会对你好。”

他说这话时眸子滑至左侧，不敢与楚凝裳直接对视。

气氛静默了许久，两人都不再开口。

只有叶北尘知晓，他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留住楚凝裳的理由罢了。

一段时间内，后宫内不时有人围绕着楚凝裳窃窃私语。

有人传闻楚凝裳那肯定是疯了，因丧子而精神恍惚，竟是癫狂至此。

而有些善妒之人不屑楚凝裳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姿态。

讽刺她早已有了太子，而皇上的宠爱也正在她身上一点一点回笼，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真是看不下去，她一整日都在宫中呈现出病恹恹的萎靡模样，皇上那是对她心疼得紧，好吃好喝伺候不说，每日都换着花样送去赏赐。”

有后妃愤愤不平地嚼着舌根。

“她不但不感恩戴德，甚至是朝皇上冲冷脸，分明就是借着皇上的宠幸，不知天高地厚地傲视群雄罢了，也不知她这回还能够得意多久。”

叶北尘这几日来对楚凝裳态度的变化，明眼人可皆都是看在眼里。

后妃们嫉妒得眼睛发红，却又无能为力。

只好在背后故作不屑一顾的姿态，用最尖酸刻薄的话语打击楚凝裳。

也不知那些流言蜚语有没有顺着清风吹入楚凝裳的耳畔。

一连两日，她都只是站在暖春阁的门外，仰着头。

任由刺目的几束阳光尽数洒在脸颊，直将脸侧都晒得如滴血般红透。

她盯着天看，抬手放在眼帘上方，遮掩住那让她欲张不开眼眸的阳光。

湛蓝的天色在毫不留情的阳光直射下，被映照得略有些发白。

但那白云却依旧纯白无瑕，不受丝毫影响，也不曾染上太阳的颜色。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零碎的喃喃自语荡漾在空气中。

被偶尔扑闪的阳光侵蚀，旁人却是听不见半点声响。

她仰头望天，一看便是一整天。

有宫人接近她，想将她带回寝宫休息时，她却是蓦然侧头。

朝着挽住她胳膊的宫人咧嘴一笑，瞳孔微缩，模样甚是渗人。

她轻轻说道:“别拉我回去，你没看见吗？本宫的孩儿就在那里，正在天上对着本宫笑呢。”

微微一挣扎便摆脱了宫人的禁锢，楚凝裳伸出纤瘦的食指，指尖指向什么都没有的天空。

宫人被她这般做法所吓得瑟瑟发抖，却还要忍着惊惶耐着性子劝慰道:“娘娘，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要，本宫的孩子就在那，本宫为何要走？”

像是耍起性子的孩童般，楚凝裳嘟起嘴，倔强地侧头闹着别扭。

“你没听到她说吗？她想要我在这里陪着她，若是本宫走了的话，她又哭又闹怎么办？……咳咳。”

任凭宫人怎么劝解都不回去，楚凝裳那体弱多病的身子被那呼啸的风儿一吹，便连续气喘吁吁地咳嗽了几声。

捂着唇的手缓缓放下之时，眼角的余光瞧见了手心上浓郁的污血。

宫人被吓了一跳，就差哭天喊地地跪下求着楚凝裳回寝宫了。

叶北尘这几日不放心，日日都会来暖春阁。

听到这咳嗽声后便担忧地冲向后院，刚巧也将楚凝裳手心未曾清理，咳出来的血收入眼底。

他见状，眉心凝结着忧愁之色，眼锋一转，冷冷地瞥了身旁的几个宫人一眼。

随后不给楚凝裳任何商量的余地，直接打横将她抱回殿内。

只是楚凝裳也未曾挣扎，安分地躺在叶北尘怀里。

只是一手死死拽住了他的胸前的衣物，眼神中的光亮消散。

一动不动毫无表情，仿若被抽了魂般的破布娃娃，就连呼吸也是微乎及微。

叶北尘没法，安顿好她后叹了口气，吩咐其余下人照顾好她便转身离去。

而朝堂之上，那风言风语早已传了一片，丞相们有些幸灾乐祸地讨论着楚家的境况。

不时调笑着弯下眼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朝楚将军瞥去视线，而有些则是连连摇头叹气，也不去看楚将军。

楚凝裳竟是想翻墙逃离皇宫，光是这项罪名都足够她死个几次了。

还据说那腹中子嗣也尚不明朗，这上下前后稍一联系，不就是让人想入非非，觉得有因果关系吗？

他们只是臣子，不敢明确将心中的想法直言出来。

但皇上可不同，谁知现如今皇上是不是早已怒火中烧。

觉得楚凝裳和别人私通还不够，竟还想携带着腹中之子私奔。

好在最后生下后是个死婴，否则都不知最后这局面要闹成哪般模样。

不过即便如此，这楚凝裳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

想想之前不就是刚出了个例子，那汐妃仗着盛宠与人私通，连势力浩大的李家也一同没落。

他们是个什么下场，楚家看来也不会好到哪去。

看热闹的人中也有在心疼那一世英名的楚将军，如今可谓是要毁在自己的好女儿身上了。

众人全然是看戏的模样，只等叶北尘缓步走进朝堂。

来到众人之上，威严地将底下之人扫视了一圈。

有些幸灾乐祸之人早已骚动不堪，即使是在叶北尘面前，也藏匿不住深埋心底的恶劣。

只有楚将军临危不乱，像是根不动如山的铁柱子般伫立在原地，面无表情。

敛起的下眼睑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疏离的气场。

有人看不惯他这副淡漠，惺惺作假的姿态。

都在暗地里等着看好戏，看他还能嘚瑟到几时。

只是谁知，叶北尘随意的发话竟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想必近日来皇宫内的风卷流云各位都听闻得差不多了，凝常在怀子嗣苦劳功高，虽最后未能顺利诞下皇子，但也是尽了全力，朕决定封她为凝妃。”

这？！怎会如此！

话音落下之后，诸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瞪大双眼看着叶北尘。

但他的神绪显然不在这些人身上，视线掠过众人望向不知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