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中阴暗潮湿，高墙严丝密合，透不进一丝光。

“娘娘请。”英公公尖细的声嗓响起，火光跃动，照见甬道最尽头一间牢房。

牢房里的人形听见声音，倏地动了动，扯得身上链条发出脆响。

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和霉味，楚凝裳站在牢门外，举起手里的琉璃灯，饶有趣味地照了照:“离姬，我来看你了。”

“楚凝裳，你会有报应的！”女子触电般要向楚凝裳扑去，可却浑身没了力气，只恨得牙关咬紧，咔咔作响。

楚凝裳这才看清她的模样。

她一头乱发枯如衰草，衣物破烂不堪，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一张脸凹陷得如同骷髅，因为恨极了她，表情十分狰狞可怖。

“滚！”她一双眼睛里都是恨意。

浓重的血腥味让英公公身后几个小厮捏紧了鼻子。

眼前的女人不忍目睹，再也没有先前柔媚美人的影子。可楚凝裳一点也不同情她。事到如今都是她咎由自取，都到这步田地了，还要挣扎么。

楚凝裳秀丽的面容舒展起来，“说起报应，你不妨睁眼看看，现在谁才是遭报应的人。”

“我的报应是什么我还未知，可你的报应比我先至，明日所有人都会看到。离姬，你不想听听天叶百姓打算怎么处置你么？”

浑身伤痕累累，离姬无力地趴在地面，仍是讥嘲地朝她扯动嘴角。

“你什么意思。”

楚凝裳叹了口气，“明日就是你的死期，枭首市曹，大快人心。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可别误了时辰。”

“咳咳。”离姬气血涌心，忍不住咳出声，“楚凝裳，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外头已经闹翻天了吧，越国汇集了三国兵力，等我父皇一来，你的天叶还能守多久？”

“越国？”楚凝裳闻言竟缓缓笑了，弯下腰几分怜悯地看着她，“你说的是那个不堪一击的越国呢，还是众叛亲离的越国？”

“大胆！”离姬没来由地胸腔里突跳了一下，气若游丝地狠声道，“贱人，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还是不死心。楚凝裳闭了闭目，递给英公公一个眼色。

英公公恭顺地补充道:“三国兵力实在盛名难副，在我天叶精兵面前不堪一击。且说那越国啊，是最先落败而逃的，如今称不上三国之首，成了三国笑柄了。”

离姬剧烈地颤了一下，浑身越来越冷。

“你、你胡说什么、那可是三国兵力……”

“是啊，三国兵力。”楚凝裳冷侧侧地看着她，“全都节节败退。离姬，死了这条心吧，没人会来救你的。”

“所以，所以……”离姬声音颤抖得可怕。

楚凝裳接话，“所以，连你父皇都把你舍弃了。”

“你闭嘴！”离姬挪动自己早已如枯枝一般的身体，向楚凝裳这边抓来。

英公公命狱卒打开牢门，接过小厮手里的绞鞭，扬手起落，重重地甩在离姬身上。

牢房内一时哀嚎起伏，待声音平息再看，地上一摊迷糊的血肉，离姬已经昏死过去了。

英公公扔了鞭子吩咐道:“抬一盆盐水来，把她泼醒。”

痛意钻心蚀骨，离姬勉强睁开眼睛，楚凝裳正站在她身前，安静地看着她。她恨极了她这副模样，于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发问。

“你这么做，不怕我死了，年儿一辈子也得不到到解药么！”

“解药？”楚凝裳勾了勾嘴角，眼中尽是不屑，“离姬，你有打算让年儿活着么？你这样又蠢又不择手段的人，怎么会想到为自己留后路？”

离姬瞳孔骤缩，忽然冷笑起来。

“楚凝裳，你还算有自知之明。从始至终我就没想让他活着。你和你的孽种，都不配碍我的眼。”

楚凝裳心头一沉，离姬反倒笑意加深，“这就气了？要不是我身在牢笼啊，这会儿一定抓到那个孽种，把他扒皮抽筋，剥了骨头做人皮扇子……”

她迎视楚凝裳盛满怒气的眼睛，正想继续说话，楚凝裳便抬起手来，力道十足，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离姬形同枯槁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扑到石壁，剧烈的一声，撞得遍身伤口又重新撕裂，她吃痛，耳边嗡嗡作响，却没半分力气爬起来。

几个小厮上前，不由分说地把她重新架到处凝裳身前。

离姬嘴角汩汩渗出了血，嘶痛喊道:“贱人，你疯了？！”

楚凝裳面色不改，反手又是一道耳光扇过来。离姬已经动弹不得，这一掌仍是结结实实打在她瘦可见骨的脸上。

离姬脸上震得发麻，脸上伤口也撕裂开，却没力气抬手抵挡。

“你是用哪只手欺辱年儿的？”楚凝裳抓住她一只手臂，蕴满力道反手一折。

“啊！！！”离姬痛得抽气，抬眼便见楚凝裳又待发作，往她腹中狠狠一踢。

离姬一时间痛得不能言语。

楚凝裳转头朝外吩咐:“把我准备的东西拿进来。”

英公公带来的几个小厮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端了几个红木托盘进来。

“知道这是什么吗？”楚凝裳端过红木托盘上一个碗，在她恐惧的目光中轻笑，“这可是堕胎药，好东西呢。”

“楚凝裳，你、你什么毛病……”离姬身子颤抖，彻底懵了。

楚凝裳冷声道:“给她喝下去。”

小厮端着药碗一步步靠近，离姬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没想到她不仅疯，还这么心狠手辣，要这么屈辱她！

“楚凝裳，你做什么！我没有孩子！”

“我当然知道啊。”楚凝裳冷眼看着她，“既然并无子嗣，喝了也无害处。你当补药就好了。”

离姬怔怔地摇头，可她如今也没力气挣扎，只能任由小厮扣住她下巴，僵硬地把浓浓的汤药往她嘴里灌。

“放开……唔……”

她全然反抗不了，十碗汤药都进了她肚子，不一会儿药效发作，她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绞在了一起，蜷缩在地上苦苦挣扎。

“好喝吗？”楚凝裳抬脚，慢慢碾上她的小腹。

今日离姬体会到的痛楚，哪及得上她噬心之痛、丧子之痛的万分之一！

离姬不言不语，面上浮现出绝望。

楚凝裳看出她想咬舌自尽，抬手一巴掌扇过去，便见她牙关松开，鲜血淋漓。

“堵住她的嘴，别这么便宜就死了。”

“是。”英公公命狱卒取来铁链，掰开离姬的嘴，咬住铁链固定住。

离姬下巴也如脱臼，脸上冷汗与泪水淌在一起，一时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