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如往时，门外破旧不堪。

推门而入，一瞬间似乎是回到了多年前。

日光正好，有一秋千架，到处都是熟悉的味道。

假山，湖水，长廊，宫殿，阁楼……

身边还有一只灰色的肥猫，恍惚间似乎手中还提着一种叫做相思引的酒。

一阵凉风吹过。

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

朝歌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红着眼圈垂眼看着自己的身边没有那只猫，手中也没有相思引。

她看着院子最里面，最高的那个阁楼。

轮回阁。

朝歌细细琢磨这三个字。

当初她怎么没有想到，轮回，是佛家常用之语，师父是信佛之人。

那个时候不懂。

师父说那个透明的叫做玻璃，或者可以叫做人工水晶。

原来师父说人工水晶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理解一番。

阁楼就是用玻璃做的。

朝歌站在阁楼之上，目光所及可以看到很远很远。

远处的远处依稀看着有一队人朝着竹林而来。

看到了九祥，那马车之人定是李晨曦了。

再看，李晨曦从马车中出来，带着九祥一人朝着竹林深处而来。

不多一会儿，李晨曦就出现在了院内。

朝歌本以为李晨曦会让九祥在门外等，没成想跟了过来。

李晨曦一眼就看到阁楼中的朝歌。

这是第二次见朝歌身着红衣，第一次见的时候是她出嫁的那天。

不可否认，即便朝歌碧眼灰发，依旧是最赏心悦目的那个一，万人之中是可以，一眼入心的那种人。

“怎么想到这里来了。”李晨曦来到轮回阁:“很少见你穿红衣。”

“昨晚你与说起师父，今日心中总是念念不忘的。”朝歌回头看李晨曦:“索性图个心安，就过来看看。”

“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可陪你一起。若非我到崇恩殿看到你留下的纸条，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来这里。”

“李晨曦，你这是怪我喽。”朝着笑着:“还是不放心我独自出来。”

“以你如今的实力，我岂敢怪你。”李晨曦半事玩笑到:“不过你独自出来，是不放心，若是遇到麻烦人你要如何应对。”

“麻烦人，你指的是百里起。”朝歌说着目光看向李晨曦身后的九祥:“我恢复记忆也好，白宜雅被关在皇宫也好，这个人为什么不出现呢。”

“皇后娘娘，奴才已经把消息送出去了。”九祥说道:“奴才实在也不明白为什么。”

朝歌看着那恭敬的模样，好笑的说道:“这里没有别人，你也就不要皇后皇后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对吧。”

“是。”九祥哈哈笑着，立刻站直了身子，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清醒的付朝歌，九祥心里总是有些虚。

“你的伤应给没问题把。”

“没问题。”

“嗯。”朝歌点头:“想来也是的，毕竟我对你也没有下重手。”

“！！！”九祥张张嘴，犹如哑巴吃黄连一句也说不得。

李晨曦看在眼里，打趣到:“你不了解朝朝，向来她口中是没个正经的。”

“没个正经？”朝歌不依:“李晨曦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再问一遍，到底谁没个正经。

如你所言，你明明知道我是你的堂妹，却把我关在皇宫做你的皇后，你要不要脸呢？若是那一天百里一氏可以光明正重回世人眼中的时候。

你是打算隐瞒我爹爹的功劳还是打算隐瞒自己的真实血脉。若是被认传出我你的嫡亲关系，是打算把我浸猪笼还是打算自己认罪？”

“……额，还真的是没有想过。”李晨曦一脸为难:“不过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付金就是百里起，这一事实不会被世人知道的。”

朝歌本就没有多想，只不过随口说着，就说道了这里。

李晨曦解释:“若是被世人知道，那么以你与司空府的关系，又被我强留皇宫之事，世人一定会就此发挥，届时他们诋毁子煜，诋毁司空府，司空老将、军一生荣耀皆会烟消云散。所以为了司空府，这一消息不会别人知道的。”

“为了司空府？”朝歌嘲讽一笑，撇了他一眼:“你不如直接说是为了司空音。”

“朝朝。”李晨曦想要提司空音解释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怎么不说了。”朝歌坐在案几前:“尝尝我煮的茶。九祥也坐吧。”

“我竟不知你还会煮茶。”李晨曦端起一盏:“这大红袍味道不错，你来时路上买的？”

朝歌手微停，立刻四下看去。

“怎么了？”李晨曦没明白朝歌为什么突然四处看去。

朝歌原以为是李晨曦之前带来的，而且这院子看上去是经常打扫的，可现在听他话中意外并非如此。

“没事。”朝歌放心中疑惑:“曾经在这里，那时候师父与我对坐，就如此时的你我一般。师父问我【若是阿音心里没有我，我又当如何？】”

到了唇边的茶还没入口，李晨曦被朝歌阿音二字说的心中一酸:“突然听到你口中的阿音，有一种回到少年时的感觉，那…是，忽有故人心上过，如心头被羽毛撩拨，又痒有酸，好不是滋味。”

朝歌浅笑:“那个时候我心里的第一个声音就是，他若心里没我，我就杀了他。但是没敢对师父说。”

李晨曦不语，等着朝歌说下去。

“其实也只是想想而已。”

“你会真的杀了子煜吗？”李晨曦问。

朝歌笑:“我的皇帝陛下你可真是多此一举。他心里的人是白宜雅，你何是见我杀他了。”

李晨曦垂眼，害怕眼中露出的情绪被朝歌看到。

此时的朝歌心里明镜一般，知道李晨曦的闭口不言亦知道他眼神的躲闪。

“后来师父问我【如果，佛祖和魔同时喜欢我，我会选择谁】”朝歌说着一滴泪垂落:“我说，我会选择魔鬼。”

“为何？”李晨曦看着朝歌，他心中一震:“怎么哭了？”

“哭了吗，没有。是茶水的氤氲之气侵染了眼睛而已。”朝歌的唇边依旧带着浅笑，只不过这样的笑，是她在讽刺当初的自己，明明知道的答案却还是深陷其中。

“那个时候我说，佛是众生的佛，不是我的佛。佛会了为天下众生，为了江湖大义，为了所有的善与成全。却不会因为我一人喜好而偏爱。”

“呵呵。”李晨曦一口喝盏中茶。

这一口，他竟喝出了一口闷的酒劲:“奢望而已。他就是那个佛，为了百姓安乐，为了将士凯旋，他的心里装着的是民生疾苦，天下苍生。

他骨子里是，国破山河在，家书抵万金。

他不在意天下帝王会是谁，但是他在这个帝王可否还天下百姓一个安稳。若让他为了一己之私，实属难为他了。

所以，今生皇位我不会松手，无论对方是谁，这个江山是子煜用命帮我一起守护的，是司空府几代人换来的安乐。如今我玄周国也算的上是一片盛世景象。”

“子煜曾说【我想要的，他给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守在我身边，护我周全，当年是想要护住作为皇子的所有荣耀，不容有一丝一毫的污点，后来是想要护住我哦和我的江山，我的子民，辅佐一个属于我李晨曦应该有的繁荣盛世，愿我子嗣昌盛，江山永固。】”

朝歌不语，瞧着李晨曦这一刻她看到李晨曦眼眸内泪光闪闪。

“朝朝，你不知道，我也曾乞求过，在子煜的面前，我比你认为的爱而不得还要卑贱。”李晨曦一声叹息:“我想放手，但是他却告诉我，我若松手还换来的只唯有两具尸体。此生我见过子煜最开心的时候亦见过他最难过的时候。他的开心与难过皆是因为你。见过他的喜与悲我才明白，户号你的所有喜乐就是护好子煜的喜乐。”

朝歌笑的异常灿烂:“原以为最让你嫉妒，让你恨的人会是白宜雅。没有想到会我这个被休了弃妇。”

李晨曦一愣看着朝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朝歌看着李晨曦后知后觉说了不该说话后，那失神的模样，她压着心头的悸动，压住那份想要立刻证明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司空音的冲动。

还是一旁的九祥提醒李晨曦:“皇上，您和的是茶不是酒，怎么此刻这般话多。”

“你在担心他说了不该说的话？”朝歌半是玩笑到:“该不会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你们在瞒着我吧。”

李晨曦下意识的看向朝歌:“怎么会，最重要的事情都已经被你记起来的了。”

朝歌点头转移着话题:“李晨曦，你现在与女子接触已经不呕吐了吧。记得几年前我们去找师父的路上，遇到野兽。你就拉我一把，然后便呕吐不止。”

“嗯。”提及这个李晨曦心里依旧会有些别扭:“子煜说那是病，会慢慢好的，现在已经没问题，只是过不了心里的坎。”

“过不了心里的那个砍，是因为心里住着一个人，那个人让你在面对一些人和事的时候，心里会内疚。还是说你找到了新的寄托？”

李晨曦不语，他有一种直觉，朝歌此番谈话带着一定的目的，他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

朝歌直视李晨曦:“被你藏起来的那个黑衣男子是谁？”

“你不认识。”

“杀了他。”她眼神犀利:“想必那个人在你的心里不会重要过司空音吧。”

“……关你何事？”他心虚。

“杀了他。”朝歌再次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