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后民间有这样的传颂:越后之大,凡是大雪覆盖之处皆是越后之土。谦信公所在之处,百姓安居乐业。
峰峦雄伟的春日山是这越后最具盛名的山峰,因为在那山顶筑造着全日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春日山城,而城的主人便是享有“越后之龙”称号的大名——上杉谦信。他与武田信玄五次激战川中岛难分高下,堪称这时代最后的军神。
因为在富山城的优异表现,来到春日山城的信房很快得到了面见谦信公的机会。
御殿之中头缠白娟的上杉谦信气质非凡,他身材如越后的山峰一般伟岸。他的样貌与显景有几分相似,区别在于那双铜铃般的眼睛和络腮胡。谦信的眼神来得要比显景自信许多。初次见到谦信的人都不禁感慨,在这个乱世之中竟还有如此气度非凡的武将,仿佛是得道成仙、修成人形的猛虎一般。或许这也是谦信不断悟道修行的成果吧!
谦信的重臣和义子们在他的左右坐成两列,其中显景与政繁自当不必多说,坐在右侧首位的是上杉景虎,他原为北条氏康七子,因越相同盟而作为人质来到上杉家。谦信收他为义子并把自己原来的名字赐给他(上杉谦信原叫长尾景虎)。景虎性格开朗、风度翩翩,有惊世骇俗的俊美容貌,深得谦信喜爱。右边次位则是龙鼻牛唇,人称“三浦殿”的村上国清,他也是谦信四名养子之中最后一人。在场的还有上杉家的重臣,满头银发的老者直江景纲、鹰眼高鼻的斋藤朝信、大肚翩翩的……
“犬先生的事迹,显景已经都告诉我了。请在此再次接受我的谢意。”
谦信郑重地欠身行礼。
“呀!真没想到先生年纪轻轻竟可凭一张利嘴化险为夷。这胆识和智慧可非一般人能比呀!”
老臣直江景纲赞美道。
“言重了,其实在下并非像显景殿下述说的那么神奇。多亏华姬小姐请来了小寺职镇先生,要不仅凭我一人也实在……”
信房恭谦地低下头。
“既然先生与显景有这般缘分,可否在旁辅佐显景,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显然这是谦信和显景事先就沟通好的,谦信说完后,显景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意。
“馆主大人不可!”政繁插嘴道,“怎么能让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成为显景哥哥的家臣呢?”
“上条殿下。”景虎打断了他的话,“犬先生虽然失了记忆,但救了你和显景殿下的事可是千真万确,你这样说未免太失礼了。”
政繁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见气氛尴尬,信房于是开口说道:“承蒙谦信公错爱。还请恕在下拒绝。”
众人大为惊讶,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竟然还有人拒绝。
“你小子可别不识抬举!”
年纪比其他三位养子都长的三浦殿怒斥道。谦信立马抬手阻止他说下去。
信房解释道:“我为华姬小姐所救,在我把命还给她之前,我一切都听从华姬小姐安排。”
“原来如此。”谦信露出洁白的白齿笑道,“不过这难倒我了,如何才能表达我方的谢意呢?”
“显景殿下乃是华姬小姐的兄长,我所做的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况且上杉家肯收留我已是我的荣幸,不敢再奢求赏赐。”
谦信极为满意,他的嘴角吊得老高,眼神比刚才更加明亮。他一把抓起身旁架着的宝刀,大步朝信房走了过去。
“这把小豆长光跟随我多年。现在我将它赠与先生!”
这让众人再次惊讶得瞪大双眼。
这把小豆长光可是谦信最为喜爱的宝具。光是银色剑鞘所散发出来的高洁魅力足以令人惊叹,再加以金色的部件点缀更是耀眼夺目。信房接过宝刀,忍不住拔出刀刃。刀刃的冷光反射着阳光,在御殿中闪闪发亮。
“真是太美了!”
信房不禁赞叹。
“真的要送给我吗?”
“当然!”
谦信爽朗地答道。
信房不惊被眼前这个男人的魅力所吸引,若不是因为自己身世不明或许凭借此时的冲动便会加入上杉的帐下。他定了定神,伸直后背问道:“在下有一事想问各位。在座的是否有见过我?”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华姬遇见先生的地方在越中,我想先生应该是越中人士。但我等征战越中多年,并未见过……”
谦信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他没有说下去。
信房有些失望。
他出了御殿,往山腰的住处走去。华姬已经等在半路。可拒绝出仕上杉家的消息要比他的脚步快。
华姬掰着手指,默默走在信房身边。一段路后,她像是终于受不了这安静的气氛一般,用力拍打信房的后背。
“呜嗷!”
信房夹着后背惨叫。
“你……”
华姬笑着轻撞了一下信房:“你的事我都知道啦。你连馆主大人要纳你入麾下都拒绝了,果然是我忠心的狗啊!”
“是纳入显景殿下麾下……你可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
兴奋的华姬哪里会听信房的解释,她模仿起信房的模样说道:“‘在我把命还给她之前,我一切都听从华姬小姐安排’。”
信房一时间愣住了,仿佛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曾经好像也有人像这样模仿过自己。他凝视着华姬,试图用目光抓住那微弱的灵感。
“怎么了?”
华姬问道。
“没什么。”
回过神来的信房转身继续前行。
“你这家伙刚才是躲在御殿里偷听吗。”
“我才不告诉你。”
“不过啊。那确实是我的推脱之辞。在我没想起自己是谁之前,我不想为别人去拼命。我想我应该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我不觉得。”华姬眯着眼睛坏笑道,“你不是还得为我去拼命吗?”
“那不一样。等我找到机会还你这条命,我一定会离开。”
“我有办法!”
“什么?”
“我帮你恢复记忆,然后你就可以加入上杉家,到时候就不用离开了。”
“先不说别的,恢复记忆有那么容易吗?”
“我可问过太医了。他已经告诉我方法了。”
信房皱着眉头,显然不太相信。
“你一定会感谢我。走!我们快回去!”
华姬拽着信房,兴冲冲地往居所走。这一幕却让政繁远远望见,令他妒火中烧。
回到居所,华姬命菖蒲下去准备,她则拉着信房进了屋。她关上窗门,与信房面对面坐着。
“闭上眼睛。”
信房照做了。
“首先,我们要避开尘世的打扰,让心沉静下来。来,跟着我做深呼吸。吸气……呼气……”
做了三个深呼吸后,华姬继续说道。
“现在,好好想想,只要脑海中闪现出任何东西你就说出来。”
“好。”
信房想了半分钟,脑中一片空白,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他前进的道路。
“什么也没想到。”
“你别这么心急嘛。”
“我越想心情就越急躁,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个办法行不通吗?”
华姬拨弄着自己的嘴唇,自言自语。
“不如我用自己的方法再试一试。”
“你自己有方法?”
“嗯。”信房一脸认真地说,“根据我身上的一些细节,也许能推断出一个大方向。”
“细节?你不是已经问过我了吗。”
“我想再细问一次,这次你也一起讨论。”
“哦。”
“你救我的地址是?”
“富山城外的山中瀑布旁边。”
“城的哪个方向?”
“西南方吧。”
“我当时是在水中还是岸边。”
“笨蛋,当然不是在水中,你又不是鱼。”
“不,我的意思是……”
“啊,我懂我懂。跟你开玩笑呢。你一半在水里,一半在岸上。”
“我当时的着装呢?”
“武士装扮啊。”
“可以看出来是普通的士兵还是武将?”
“这个嘛……”
华姬犹豫了。
“怎么,无法判断吗?”
“确实有点看不出来。”
“那我的衣服还留着吗?”
“你的衣服……”
华姬心虚地玩起了手指。
“我的衣服怎么了?”
“被我割了。”
“哈?你好好割了我衣服干嘛?”
信房惊讶地叫道。
“不找绳子把你绊着,我和菖蒲怎么扛你回来嘛!”
“你的意思是,用我的衣服……不对啊,当时我应该是伤者才对,那么冷的天,我又身受重伤,你还剥了我衣服,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救我?”
“那难道你要我脱了衣服去救你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
“扯远了。”信房干咳了两声,“我身上还有佩戴别的东西吗?”
“没,没有了。”
华姬歪着头,赌气道。
“刀之类的。我既然是个武士,刀的好坏也是可以看出一些线索的。”
“没有!”华姬不耐烦地答道,“估计沉到水塘里了吧。”
“对了。我当时右手还受了伤,看伤口应该是箭伤。很可能是在作战时留下的,然后倒在了水塘。”
“嗯嗯。有些道理。”
“但是当时富山城应该没有战役啊,要不然你也不会到那里游玩才是。”
“富山城可没有打战。打战的是城生城,也在富山城的西南方向,比那个瀑布还要下去一些的地方。”
信房双眼发亮地问道:“交战的双方是?”
“我上杉家与一向宗。”
“怎么看我也不像是个僧人啊,似乎也没有他们的信仰。我刚才在御殿上也问过,上杉家的人都表示没有见过我,说明我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将才是。难道我是一向宗势力里的一个小喽啰?”
信房自言自语地分析着。
“不过城生城战事结束的时间比我发现你要早上五六天呢。你不可能在那里昏迷五六天才是。”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信房同意华姬的说法,于是转而又问道,“当时北陆除了这两方在交战,还有其他的势力吗?比如说能登的畠山家。”
华姬摇摇头:“畠山家并没有参与战事。倒是织田家在金泽城与一向宗开战。”
“织田家……”
信房思忖了片刻。
华姬抢先说道:“应该不可能是织田家啦。金泽城跟富山城可是相隔好几百里呢。”
“也对。”
“小姐。按您的吩咐已经准备好了。”
门外传来菖蒲的敲门声。
“好!”
华姬拍了拍手,高兴地站了起来。
“走,我们进行第二项治疗。”
“什么,还有第二项治疗?”
“那当然,你可不要小瞧我。”
信房带着不详的预感跟着华姬来到院中。那里多出了一个泡澡时用的大木桶,里面装满了水。
“进去吧!”
华姬招呼道。
“啊?什么意思?”
“太医说了,第二种办法就是情景再现。你到水中再体验一回溺水的感觉,说不定就能想起来。”
信房摸了摸桶中的水,冰凉刺骨。
“竟然还是冷水。我不能用热水溺水吗?”
“要充分与当时的场景吻合才有利于你恢复嘛!”华姬催促道,“快快快,别婆婆妈妈的,快进去。”
“真的有用吗?”
信房嘀咕着跳进木桶。
“你可帮我盯着点啊。”
信房说完,将头完全缩进了水中。
一秒、两秒、三秒……二十多秒过去后,他开始吐出气泡。华姬见此状,连忙用手摁住他的脑袋,不让他出来。耗尽氧气的信房在水中挣扎,双臂搅得水面满是水花。
菖蒲在一旁急得大喊:“小姐,你干嘛?你要杀了他吗?”
“你懂什么,让他起来就不叫溺水了。”
“再这么下去他可能真会淹死呀!”
“我自有……”
华姬话音未落,她的手臂被信房抓住,硬生生被拽进桶中。差点被淹死的信房趴在桶边剧烈咳喘着,双眼因为溺水而布满血丝。而旁边上半身扎进桶中的华姬则拼命蹬着双腿想要脱离。
菖蒲见此状连忙把她拉了出来。
“你……你……”华姬大口喘息着,“竟敢这样对我!”
“我可差点被你弄死了。”
“我不是为了让你体验溺水的感觉吗。”
“万一真的溺水了,你救得活我吗?”
“这个……”
华姬语塞,但是她仍不想认输。
“你刚又没有问我。”
“好啦,你俩别吵了。先去换衣服吧。”
菖蒲劝开了他们。
过了一会儿,两人换好了衣服重新见面,但双方气都没消。他俩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等着对方先开口。
“想起什么没有?”
华姬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有!”
“那只剩一种可能。”
“什么?”
“你当时肯定没有溺水。”
“那我是怎么到那的?”
华姬竖起食指指着天空。
“什么意思?”
信房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从天而降,也就是说你是坠崖。”
信房寻思着好像有些道理,但他下一秒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华姬在菖蒲耳边耳语了几句后,对信房说道:“跟我走。”
“又去哪?”
“天守阁。”
“你该不会是想……喂,从那里跳下去可真会没命的。我不去。”
“谁让你就那么跳下去。当然要有万全的准备,放心吧,这回我已经安排菖蒲去准备了。”
“我严重怀疑你只是在拿我打发时间。”
“你到底想不想恢复记忆了?”
华姬不满地问道。
“这可是最后一次了,我告诉你。”
信房尽管有一万个不相信,但为了恢复记忆,还是跟在了华姬身后。
在下边仰望的时候还没觉得天守阁有多高,可站在这里,当万物都显得渺小时,方能体会登高望远的感觉。
“呃……我想我们还是回去吧。”
信房说道。
“说什么呢,都到这了怎么能打退堂鼓。快,把这个系在腰上。”
原来华姬刚才说的万全准备竟然是菖蒲拿来的麻绳。
“这个能行吗?”
信房不安地问。
“放心吧。你绑牢咯。我和菖蒲两个人拉着你,放心吧。”
绳子在信房的腰上绕上了三圈,并打上牢靠的死结。接着信房跨出了围栏,站在了外沿。这里的风要比任何一个地方都大,寒冷的北风扑面而来。信房感觉湿漉漉的头发仿佛要结冰一般,可脸颊却因为害怕而感到涨热。
“准备好了吗?”
信房侧着脸问道。
华姬拍了拍胸脯回答:“放心地去吧,有我们呢!”
“喂,你倒是双手抓绳啊!”
“好啦,好啦!别啰嗦了,快跳吧。”
信房吞了吞口水,探头俯视了一眼城楼下方。此时他的心脏已经蹦到了嗓子眼。这哪是什么治疗,分明是寻死!但是不管怎么说,或许真的只有将自己逼到这种绝境才能回想起来……
信房闭上双眼,猛吸一口气便跳了下去。
华姬以为两人合力扛回信房都没问题,这样拉着更是绰绰有余。可没想到,往下掉的信房,要比之前重上好几倍。华姬和菖蒲一个不小心便被绳子拽飞了出去,她俩重重地摔在地上,本能之下便松了手。
“喂!呜啊!”
窗外传来信房的惊叫声。
华姬连忙抓起脱手的绳子,可一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化解危机。她使劲全身的力气,绳子仍旧想要脱手而出。
“不要!”
绳子一点一点从她手中脱出,将她的掌心摩擦得火辣辣的疼。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痛感。就当她即将耗尽所有力气之时,绳子突然停住了。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注入了进来。
她转头一看,原来是政繁的贴身侍卫。
“宗八郎!”
华姬喜出望外。
“来的正好!快、快、快拉啊!”
菖蒲也连忙加入。三人合力将信房救了上来。
死里逃生的信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躺在地上捂着肚子,面色铁青。
“阿犬,你没事吧!”
华姬激动地扑向信房,差点流出泪来。
“唔……”信房半张着眼睛,支支吾吾地说道,“你这家伙……说的话,以后……我……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华姬完全不理会他说了什么,高兴地拍打着信房的脸颊。
“阿华,你不可以靠他那么近!”
政繁在门外叫道。
他那稚气未脱的脸蛋上写满了醋意。
“你叫我什么?”
华姬斜眼怒瞪政繁。
“阿……阿华。”
政繁瞬间表情发虚,声音缥缈。
只见华姬跨着大步就朝他走了过去,对着他的头就是一拳。
“谁允许你这么叫的!”
“你是我的未婚妻嘛,我这样叫你……”
“不许叫!”
华姬接着又是一拳。
政繁抱着头蹲在地上消化着疼痛。华姬离开半步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质问道:“你刚才就一直在这了?”
政繁毫无戒心地点了点头。
他这一承认,华姬更生气了。她捏着政繁的耳朵,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竟敢不来帮忙?!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
“饶过我吧,饶过我吧。”
见求饶无效,政繁转而向宗八郎求救。
“宗八郎,快救我!”
宗八郎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让我,让我将功补过!”
政繁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这让华姬有些惊讶。
“你能有什么功?”
“你不是想帮阿犬恢复记忆吗?我倒有个好办法。”
“说来听听。要是你敢出馊主意,我就拧下你的耳朵!”
“再馊也不会比你的主意更馊……”
政繁嘀咕道。
华姬捏着耳朵的手用力一旋转,说道:“你说什么?”
“没,没。你轻点,我疼得说不出话啦。”
华姬松开了手,不屑地撇了撇手,等待着政繁的答案。
政繁的耳朵像是冰块冻过一样,涨红的血色一直扩散到他的半边脸颊。他试着触碰自己的耳朵,但又害怕地缩回了手。在华姬眼神的催促下,他缓缓开了口。
“要阿犬一下子恢复全部记忆不太现实。我们可以从已知的地方下手。通过适当的刺激,让他回忆起一部分……”
“你少废话,快说具体的办法。”
“我们不是可以确定阿犬是武士吗。那我们就用武士最常做的事情刺激他,帮助他回想。”
“武士最常做的事情?”
华姬疑问道。
“就是比武啊。”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你这小子脑子还不全傻嘛。”
华姬转怒为喜,她对信房问道:“你手臂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痊愈了。”
“那好!就依政繁的意思,来一场比试。”
政繁露出一丝坏笑,转而对宗八郎说道:“那么宗八郎,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一行人回到住处。院中的角落里,刚才用过的木桶还摆在那里。宗八郎手持木刀已经准备就绪。他的身手信房是见识过的,但是不知为何,信房并没有丝毫的畏惧。想必自己之前是修习过武艺的,可是信房却连一招半式也想不起来。他只能凭直觉选了一把木枪,希望通过长度的优势战胜对方。
“宗八郎,不必手下留情。你懂我的意思吧?”
政繁凑近宗八郎的耳边低声说道。见宗八郎点了点头,于是他宣布比试开始。
信房挥舞着长枪,努力保持与宗八郎的距离,可显然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他就像毫无基础的新手,谨慎而又滑稽的动作让人看不下去。
“你原来真的是个武士么?”
华姬忍俊不禁。
信房满头大汗,艰难抵抗着。宗八郎的身法毫无漏洞,他的攻击像是立起头部的眼镜蛇,随时会一闪而来。
忽然,某个人使枪时的身法如黑影般在他眼前闪现。信房确信,自己曾经见过。借着对决的紧迫感,他努力回忆着那黑影的动作。而就是因为这一瞬间的分神,宗八郎大步而上,弹开信房的攻击,重重一斩击中了信房的头部。
信房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额头上肿起的大包鲜血直流。
政繁和菖蒲看得目瞪口呆。华姬冲了过来,一把推开宗八郎,紧张地唤着信房的名字。
“菖蒲,快去请太医!”
华姬大喊道。
“哦……哦,是。”
“要是阿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把你俩碎尸万段!”
华姬恶狠狠地瞪着政繁,可她眼里分明淌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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