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脸上那愤懑的神情早已褪去，面对绣娘的时候，圆圆的脸上带着讨喜的笑，“是娘子啊，我还以为这衣裳要到下晌才能做好呢，想不到比我预料的还早了几个时辰。”

“老师要过寿辰，小姐的衣裳当然得加紧赶出来，若是有哪里不合适的，还能改改，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娘子一边说，一边走到小玉的身边，把手里的衣裳递给她，“还请小玉姑娘拿去给小姐试试。”

“娘子的手艺一向信得过。”小玉虽然这么说着，却带着那衣裳转身进了屋子。

素素留在外面，学着佩儿处事的样子，命人请娘子去了一旁的偏厅喝茶。

这次的衣裳倒是没出现什么问题，洛参香试了衣裳，便让小玉送了娘子出府。

素素却趁着这个时候偷偷摸去了柳叶儿的屋子，把她打探来的消息说了。

柳叶儿眸光闪动，娇俏的脸上显出一抹恶意，“她竟然又准备了佛像？”

当初老师来的时候，洛参香就投其所好，给老师送了观音像，如今老师要过寿辰，洛参香准备的竟然还是观音像，未免也太不用心了！

“是不是你打听来的消息不对，洛参香可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想想她和母亲多少次算计洛参香都不成，那个狡猾的贱人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素素才被调到洛参香屋子里不久，还没待上一个月的时间，倒是不知道洛参香曾经给老师送给观音像的事情，听到柳叶儿的话，她有些犹豫地道，“上次香儿小姐送给老师的是白玉，这次她准备了暖玉，估计是想着老师喜欢佛像，所以寻了另一种玉料来讨老师欢心。”

这个说法倒也有些道理，柳叶儿便撇下心里的怀疑，摆了摆手让她回到屋子。

夜色笼罩大地的时候，悉悉索索的人影随着黯淡的月光晃动，却不曾惊醒屋子里的任何一人。

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天，老师寿辰这日，洛参香起了个大早，小玉忙里忙外地为她梳妆打扮着。

小玉一向手巧，她站在洛参香的身后，十指在乌黑浓密的长发间穿梭翻转，丫鬟还来不及看清她的动作，一个仙气精致的发髻便已经成型。

“今日有许多夫人小姐要去学校呢，小姐你一定会让她们惊艳。”

小玉说着，从镶金嵌玉大枣木梳妆盒拿出一柄云鬓花颜蝴蝶，斜斜簪在洛参香的发髻上，又取了水脂，细细涂在洛参香的嘴上，让那本就潋滟的唇更丰满了几分。

洛参香本就长的艳丽，因此妆容并不宜太过繁杂，除了发髻上一只蝴蝶，浑身上下再不见别的装饰。

即便是这样，那张好看的脸也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

只见西洋那边传过来的玻璃镜里照出来少女风华绝代的模样，她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仿若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样缥缈，只一双黑亮灵动的眸子摄人心魄，叫人知道这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

洛参香微微翘了翘唇，镜子里的人儿便也跟着露出一个笑来，“走吧，莫要让老师等着。”

就算是素素，也不得不承认，洛参香这张脸长的好看极了，往日里素面朝天的时候，那张脸已是艳丽逼人，如今上了妆，更是让人见了就自惭形愧。

若是自己有这样的好样貌，何至于如此辛苦地做一个伺候人的下等丫鬟？早就想法子攀上哪个老爷，做一个柳夫人那样得宠的人。

她心里妒意弥漫，面上却还是维持着笑，“小姐这样貌，让人见了，还以为是仙女下凡了呢。”

小玉轻飘飘撇过去一眼，知道她言不由心，也不揭穿，只催促着洛参香往前厅去。

“知道老师要过寿辰，还有其他人家都派了人过来，小姐动作快些，免得怠慢了他们。”

洛参香嗯了一声，抬步往门外走去。

此时朝阳初升，淡金色日光洒落下来，温和而不刺眼的光芒笼罩在洛参香的身上，仿若给她披上一层金色的轻纱，远远看去神圣非凡。

她跨过了圆形洞门，绕过假山流水亭台水榭，经过花枝缠绕绿叶茂密的园子，才到了前院，出门之后直奔学校。

“香儿来了。”

老师穿着松花色百蝶穿花的旗袍，头上戴着鎏金花托包，含笑坐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整个人富贵大气，一眼看过去就喜气的很。

洛参香走过去，盈盈行了晚辈礼，唇角也带着温润却真诚的笑，“香儿祝老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老师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浓，目光落在她那张明艳姝丽的脸上，眼底带了几分欣慰自豪。

瞧瞧她的学生，端庄大方，还出落的这般好看，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

老师心底有些遗憾，若是香儿父母仍在，哪里会被欺负？

她正这么想着，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少年人身上穿着这样亮丽的颜色，让人看了就觉得一股蓬勃的生机从他身上迸发出来。

“孙儿见过老师，祝老师寿比南山。”

“好孩子，过来坐。”

她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孙儿边顺着坐了下来，嘴里不时说些讨喜的话。

洛参香眼底染了笑意，正要和老师说上几句话，柳夫人娇笑的声音便远远传来，“今儿是老师的寿辰，我就祝老师一生顺遂，富贵平安。”

她也画着精致的妆，眉眼间更是多了几分柔媚，浑身萦绕着得势的骄傲，看向老师的时候，还微微抬着下巴，似乎是在向对方宣告她备受宠爱，连老师也拿她没有办法一样。

只是那样子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当家主母应该有的气度。

洛参香心底闪过一丝嘲讽，老师一辈子顺风顺水，还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摆出这样胜利骄傲的姿态，柳夫人这样做，是对老师的挑衅，把老师得罪的死死的，再也没有了挽回的机会。

难道柳夫人以为，柳老爷护着她一回，日后次次都会护着她吗？

她垂了眸子，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思绪。

毕竟是自己的寿辰，老师淡淡嗯了一声，不冷不淡地让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