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够看出洛参香有多么重视那个孩子，的确，如果如同洛参香所说，顾步失去了对她的记忆，那么这个孩子对他们二人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

而如今，这个孩子却因为顾步的母亲而死，这让她心里怎么接受的了。

不仅仅是她接受不了，就连方凌肃的心里，都对顾老夫人那个女人，产生了恨意。

伤害了他至关重要的人，就算与他有些渊源，那又如何！

上一辈人的事情，实在不该牵扯到这一辈的人身上。

顾老夫人就是太不清楚这一点了。

第二日一早，洛参香是被门口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的。

“你听说了吗？洛参香没有离开，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啦！”

“什么？那姑娘的孩子不是都……我看她肚子那么大，估计该有些时间了吧，怎么说没就没了？”

两个丫鬟的对话，洛参香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人若是真的要戳自己的痛处，可太是容易。

“你还不知道吧，听说是我们公子害怕她离开，这才……”

“不会吧！我们公子那么喜欢这位姑娘，怎么会伤害她？”

“这你就想错了，嫉妒心害人！”

听到这些话，洛参香忍不住心里揪疼了一下。

不过她还是更为方凌肃可惜，明明已经这么威严的一个人了，居然还会被下人拿来造谣。

看来，方凌肃也是管教不严啊。

“你们在这里嘀嘀咕咕些什么！”

方灵越的声音传来，洛参香勉强撑起身子，做出了一副不要紧的样子，对着方灵越笑了笑。

“你呀，快躺下。”

方灵越却更加心疼，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洛参香的逞强，昨天那些刺目的颜色，她还记得。

“我已经好多了，没事。”洛参香笑着开口。

她的身体的确好多了，也许正因为前些日子的调养，所以才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彻底崩溃。

“身子好些了就好，你也不要难过了，你和顾步都这么年轻，肯定会……”

“也许不会了。”洛参香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如今顾步若是不记得她，他们怎么可能还有以后。

况且，顾老夫人也绝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吧。

他们之间，很可能到此为止了。

“洛参香，洛参香？”

方灵越不知道洛参香分神，见她呆愣在那里，以为是她身体不适。

“嗯，我没事。”洛参香抹了一把面庞，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居然落泪了。

如今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越发的容易流泪。

“好了，你要是身体不舒服我就叫大夫来看看，如果你是累了，就好好休息。”

方灵越十分担心洛参香的现状 她似乎和过去变了很多。

“方，失去爱情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个问题……

方灵越不知道如何回答，曾经她以为失去苏且郁已经十分痛苦，可是没有想到，那样的痛苦也终于被遗忘了。

但是如今看着洛参香的样子，方灵越突然不确定，自己当初到底是不是爱情，还是一往无前时候落下的伤痕？

对于方灵越来说就是这样，她渴望得到，不甘失去，所以才会那样痛。

可是洛参香不一样，她的爱情，似乎才是真真切切的爱情。

“对我来说，也许从没有过什么爱情吧。”

方灵越自嘲的笑了笑，事到如今，她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不再迷惑自己了。曾经，她也许是被自己欺骗了。

“你能够想开，真好。”

可是在洛参香眼里，却羡慕方灵越这样的心境。若是自己也能够想开，那该多好。

“好了，洛参香，我哥说，这些天我们就会搬回国内，到时候，也可以送你回去了。”

搬回去？蛊毒馆的危机已经度过了吗？

“现在市区里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我们也可以回去了。”

方灵越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悲痛，洛参香可以看的出来，她的心里，只剩下了对回去的期望，已经忘掉了苏且郁。

先遗忘的那一方，才是最轻松的吧。如果是这样，顾步终于可以不用背负他们感情带来的压力了。

事实上，洛参香也知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有多不容易，一个是身份问题，而另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的一个，就是顾老夫人的阻挠了。

而如今，顾步遗忘了，这样的问题也就没有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洛参香问道。

“可能也就这几日吧，哥哥说你身子不好，再待几日。”原来又是为了她。

洛参香的心里越发难过，方凌肃什么事都是为了她，可是她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方凌肃想要什么洛参香从来都知道，只是不能给他那个承诺罢了。

“好，我知道了。”

洛参香叹了口气，虽然轻微，可是方灵越还是听到了。

“你就……你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哥哥吗？洛参香，虽然我知道这样问很冒昧，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方灵越有些为哥哥打抱不平，要说付出，哥哥付出的也不少，而顾步多次带来伤害，洛参香却都可以原谅，这是为什么？

“可能因为，时间吧。”

洛参香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早遇见，也许，是因为她和顾步更像，也许是因为她也没有发现的原因。

方灵越知道，若是说时间，那这个是永远也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顾步遇到洛参香就是早。

可是自己哥哥那么优秀……

这江湖上，朝政里，谁人不忌惮方凌肃？

“好了，你休息吧，等过两天出发的时候，我在来看你。”

方灵越离开之后，洛参香又一次闭上了眼睛，闪过的都是曾经与顾步的过往。

她不知道自己回到国内，回到顾家的日子会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要如何面对顾步？

他还能不能认出自己？这都是个问题。

洛参香如今已经不再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之中了，毕竟她还有大仇要报！

她还要去见到顾老夫人，让她承担应该承受的后果！

不管是孩子，还是母亲，又或者是自己，每一个，她都要偿还！

而与此同时，顾步在顾家之中，日复一日的觉得空落落，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他每日都会去看冯月儿，觉得她像记忆里那个人的同时，又觉得不是。

“眼睛还是看不见吗？”

“嗯。”冯月儿点了点头，有些失落。

“听闻这世上有不少神医，曾经我身边就有一位，只是现在他去游历天下，不知所踪。”

听到神医二字，一旁的顾老夫人瞪大了眼睛。

“苏周，想来你也听过。”

没有想起就好。

“嗯，不仅仅听过他，还有曾经那个叱咤京城的神女洛参香，她可是我的信仰。只可惜找不到她，不然应该可以治好我的眼睛。”

听到洛参香，周遭的人都愣了愣。小玉满面期待，期待顾步能够在听到名字的时候想起主子。

可是顾步的确是楞了一下，却笑了。

如此，顾老夫人的心也放下了。

“如此就好，若能寻来，我必让她治好你的眼睛。”

“谢先生。”

冯月儿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周遭的气氛不对。

“好了，我先回去了。”

顾老夫人见如此顾步都没有想起，心里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恭送母亲。”

“恭送老夫人。”

如今冯月儿也可以下地了，每日顾步都会带她到后花园转转，一来二去，二人的感情似乎也深了不少。

只是冯月儿不知道，每一次顾步见到她的时候，总感觉似乎什么是对的，又有什么是错的。

“先生，今日可否带我去看看花园？”

听闻这些日子荷花开了，可是冯月儿也知道，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够去借此感受一下夏日的暖阳，感受一下荷花的芳香。

“好。”看着冯月儿的样子，顾步总有些心疼。

她是因为自己才会如此，若不是他，此刻光明还在她眼中。

“先生，查出来了，那毒来自蛊毒馆。”

“哦？”正在此时，侍卫走了进来。

顾步皱了皱眉，蛊毒馆已经淡出京城，怎会牵扯进杀他一事。

对于蛊毒馆，顾步印象很深，但是只有在想起心底那个影子都时候，他毫无印象。

不知道为什么，打心底里，他觉得蛊毒馆与自己是不该有矛盾的。

却不知原因，似乎曾经有一个人……

“先生，先生？”侍卫还在一旁等候

“去彻查。”

顾步回过神来，带着冯月儿走向了花园。

荷花的确开了，满园芬芳，只是，她看不到，顾步也有些遗憾。

“来人。”闻声，小玉上前。

“去寻那洛参香，势必让她进顾家为姑娘诊治。”

听到这句话，小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自己的主子……

小玉有一瞬间快要哭出来了，顾步多次提起夫人，可是却都不曾想起，多么心酸啊。

“这是怎么……”冯月儿听到了声音，也有些不明白。

“怎么了？”顾步皱了皱眉。

“先生，没事，小玉只是方才有些头晕，这才腿软……可能是太阳晒多了吧。”

听到这里，冯月儿一脸关切，急忙蹲下身，摸索的探上了她的脉搏。

“心跳急促，果然有点气虚，你快回去歇着吧，先生，您看派其他人去寻寻看好吗？也不急，况且，这些日子小玉照顾我也习惯了。”

见冯月儿帮自己说话，小玉投去感激的目光，一边急忙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