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参香也明白，顾步只不过是被人利用，这才如此。

顾步离开之后，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也没有去冯月儿那里，而是又一次的去了影子的冰窟，他想知道，影子对洛参香到底是何种意思。

顾步一路之上，脚步沉重，待走到冰窟的时候，影子早已经发觉了他的到来。影子此时身体略微有些虚弱，便没有起身。

而顾步也并不介意，而是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顾步看着影子，一时之间，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影子知道顾步来的目的，但顾步却摸不清影子心中所想，影子笑了笑，还是他最先打破了沉默，先开了口。

“你对于我和蛊毒一族，了解多少？”影子开口问到，而顾步只是摇了摇头，他不了解他，一丝一毫也不了解。

“过去的蛊毒一族，才是这里的王。”影子说道这里，苦笑了一声。顾步能从他的表情之中，很明显的看到一丝无奈。

“朝代更替，有何不对？”

顾步开口问道，他一直听那些幕僚说，要提防影子，可是如今影子所说，似乎他对高位一点兴趣都没有。

“或许是吧，只是，这么多年过去，经历了太多。”影子抬起头，看着屋顶的冰凌，也想到了自己的族人。

“你如今得到的，你应当感到幸福。”影子这句话是真心的，他羡慕顾步，羡慕他拥有洛参香，羡慕他拥有的一切。

最值得羡慕的，是他们二人从始至终，一直彼此清楚对方的感情，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憾与错过，可是他……

顾步本来来这里是想问影子，对于洛参香的想法，可是被影子这么一打断，一直都没有问出口，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你对于香儿，是什么想法？”顾步十分直白，一点掩盖都没有的，就这样问出了口，影子犹豫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若我说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顾先生你又会相信吗？”影子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将问题抛给了顾步，他要看看，他信不信洛参香。

“你有其他更重要的牵挂。”顾步这句话，是个陈述句。似乎在提醒影子，他要做的事情，与洛参香是背道而驰的。

“嗯。”影子也没有躲避，他直勾勾的与顾步对视，轻声嗯了一下之后，便没有后话。

这让顾步的心中摸不到底，也沉不住气。

“你如此帮她，到底为何？”顾步不会忘记，影子对于洛参香一次次的帮助，上一次是对付冯月儿的时候，他出手相助。

而这一次是这样大的事情，他只为了帮洛参香保住方凌肃的遗体，不惜牺牲了如此多。

虽然顾步知道他们二人是同族，可是想到他会甘愿牺牲如此大，只为了保全一个遗体，他还是不得不往洛参香身上想。

“我帮她，同时也是在帮自己。”影子没有挑明，但的确，他帮助洛参香，同时，也是在帮助自己巩固地位。

如此一来，那些残余的蛊毒族人就更加信服于他，日后定然能够派上用场，但影子此时没有挑明。

“罢了，若你敢对她有丝毫非分之想。”顾步没有说下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威胁面前的男子，他不会死，也不会受到威胁。

“如何？”影子知道顾步此时自然心中愤怒，但他有意逗他，便再一次的开口挑衅。可他没有想到，顾步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顾步转身的那一刹那，影子似乎突然明白了方才他心中所想，便开口叫住了他。

顾步站在原地，等待影子开口。

“她的心中，一直都只有你。”影子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顾步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总之，这样的时候，这句话突然有些凄凉。

而顾步愣了楞神，随即大步离开了。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是那样轻松的笑，如释重负一般的感觉。

这句话从情敌口中听到，对顾步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了。他离开之余，甚至想到了洛参香那张带笑的小脸。

顾步走后，影子一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挪开视线。他知道，这个男子，的的确确一直是洛参香心中的人。

他低头看了一眼方凌肃，他还是睡得那样的安详。这冰棺将他保存的如此好，仿佛他只是睡着了一般，面容都没有变化。

看着方凌肃，影子突然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处境竟然与他有些相似，他们对洛参香，都是一样的。

洛参香在影子的眼里，如同一只会发光的太阳，她总能给他那样的温暖，如同他的族人还在身边的感觉一样。

影子苦笑一声，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太阳，也没有得到过温暖，而如今，什么也没有了。

将方凌肃的冰棺盖上，隔着透亮的冰，影子依稀还能看到他的身形。这个男子，曾经定然也爱洛参香爱到要疯掉了吧。

他突然很想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故事，他想知道，为何方凌肃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依旧选择，为她而亡。

他只是知道方凌肃的身份，可是他不知道，既然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又为何会轻轻松松死在这里。

影子闭上眼睛不去想这些事，但是他知道，如果有机会，他定然要从洛参香的口中，问到这些事。这数年里，他错过的事情好多。

……

洛参香此时已经入眠，顾步来的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到。但顾步坐到床边的时候，洛参香却睁开了眼睛。

今夜她睡得极其不踏实，或许是因为平日里有顾步的陪伴，而今日并没有，也或许是今日的事情让她疲倦。

总之，顾步方才挨到床榻，洛参香就已经醒来。顾步看着那黑暗之中圆圆的眼睛，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他以为洛参香此刻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便想要起身离开。他并不想打搅她的睡眠，打扰她的安宁。只是他本想趁着夜黑来看看她，却没想被她发觉。

“别走。”就在顾步起身的那一瞬间，洛参香拉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心此刻可有很多的汗，洛参香却一直拉着没有松手。

顾步感受到了她冰冷的掌心，感受到了她的脉搏，他回过头，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他不知道她为何将自己拦下，他以为她是不愿意见到他的。

“顾步，留在这里吧。”洛参香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开口了。她怕顾步那样迟钝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清楚自己心意的。

顾步听到她如此说，在黑暗之中，他的嘴角有些扬起，洛参香能让他留下，洛参香能够接受他，他的心中是欢喜的。

顾步就这样侧身而眠，将洛参香抱在怀里，不知道为什么，躺在顾步的怀里，洛参香很快便进入了睡眠，睡的极其踏实。

第二天一早，顾步醒来的时候，洛参香已经梳妆好等待着他。她依旧会陪伴他去议事，如同上次那样。

顾步对于这样的陪伴自然很是享受，洛参香的依赖在顾步这里十分受用。二人一同用完早饭，便一同去了会客厅。

今日的影子并没有去，而是在自己的冰窟之中闭目养神。

如果想要力量回来的快些，他需要多加休息。的确，这次的损失对他而言十分的大，不光是灵能力的损失，更多的，是带给自身的威胁。

洛参香没有见到影子，心中还有些担忧他，便趁着顾步与长辈单独相议的时候，独自来到了冰窟之中，寻找影子。

影子此时正在冰床只是打坐，他们蛊毒一族，向来都是居住在寒冷地带，可以让他们的恢复能力加快，也可以更好的汲取功力。

洛参香看着影子，而影子发觉洛参香来了之后，也起身与她坐在了石桌的前面。影子想到了自己的疑问，便向洛参香开了口。

“你与方凌肃，是怎么回事？”影子故意装作自己如同长辈一般的问话，他不想让洛参香觉得，他单单是好奇心使然，不过也当真如此。

“我与他……”洛参香知道影子想问的是什么，可是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他爱过你。”影子这句话说的十分肯定，他看着洛参香，等待她开口。

“是……他爱我，只可惜，是我辜负了他。”被影子一说，洛参香似乎觉得往日的所有事都已经重现，她缓缓开了口。

她将二人从相识的事情，一直到如今，都向影子讲了一遍。

包括方凌肃是如何无私的帮着自己，如何离去……

每每想到这里，洛参香的心中都十分难过。但如今对着影子说，她反倒感觉到了一丝轻松，果真，诉说可以让人释然吗？

的确，这样的感情让影子感到动容，他听洛参香说着，一边就看着冰棺里的方凌肃，想到了这个男子，曾经爱的如此深沉。

“那既然他已经觉醒，又为何会轻易被顾步打败？”

“冯月儿以我要挟，方凌肃他……中了圈套。”洛参香没有说下去，但影子却明白了。

难怪洛参香如此恨她，原来这一切都是那看似不起眼的小小冯月儿所做，那女子的胆量也真够大的，竟然敢在顾步的眼皮底下动手。

影子没有在问什么，洛参香也没有再继续开口，二人保持着彼此的沉默，久久没有说话。

影子叹了口气，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果不其然。

只是他没有想到，方凌肃对于洛参香的爱，是那样的深，甚至不惜一次次的为她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这个女子竟然有如此大的魅力。

“其实，你不必自责。”影子在这个时候开口，对于洛参香而言，这样的话，她十分需要。

“他，是为了他爱的人奉献了一切，而你，值得做他爱的人。”影子说着，轻轻拍了拍洛参香的肩头，如同朋友一般的安慰，那样的体贴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