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并没有对阿毓的拒绝太过意外，只是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他本打算去酒店过年三十。这时候，阿毓的妈妈打电话催促他们快点来外婆家，还说外公外婆点名要见晏宁。大过节的，让晏宁一个人在外面也过意不去，阿毓也就没反对。

餐桌上，一派和乐的氛围。大家似乎都对晏宁的到来非常高兴，外婆把新端上的菜都放到晏宁面前，舅舅还一个劲地给晏宁倒酒，和他聊着学校的工作，和每天能见到的人物。

“妈，晏宁不吃牛肉，别端到他面前。”阿毓的妈妈说，把那盘黑椒炒牛肉端到离晏宁和阿毓最远的角落。

“我要吃。”阿毓不客气地说。

妈妈瞪了阿毓一眼，“你嫁过去以后不是也不吃了吗？吃这个鸡肉，你喜欢的？”

“我喜欢吃。”阿毓像是故意为之，夹了肉大口吃得很香。

“妈，没事的。”晏宁说。

“晏宁以后打算在上海定居吗？两个人终于要到一起了。”

晏宁看了一眼阿毓，看他低着头不作声，“舅舅，我们两个还有一些问题需要处理，如果阿毓肯原谅我，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对他好的。请你们放心！”

这时候，阿毓突然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他才发现是南和谦给自己发了很多信息，刚才完全把报平安的事情抛到脑后。可眼下的情况也不适合语音，他躲在桌下回信息，还没发送出去，就听到妈妈说：“怎么有人打来视频电话，我接一下。”

“等...”阿毓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妈妈已经接起了电话。

“干妈好！我给您拜个早年！祝您身体健康，事事顺遂，平安吉祥，五福临门！”南和谦穿着件红色的夹克，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小南，也祝你新年好！是要和阿毓讲话吗？”妈妈对着镜头笑。

“他在旁边？不找他，我是特意打来找干妈您的！这次不能亲自陪阿毓回家看您，带了些礼物给家里人，希望你们都新年快乐！”南和谦那张嘴跟抹了蜜似的，“我能跟家里的长辈都拜个年吗？”

“行啊！”妈妈说着就把手机传到外公外婆那儿，紧接着就上演了一幕南和谦版外公外婆“夸夸群”，夸外公帅，听阿毓说他年轻时候被甄选过空军，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有疤痕最后一轮落选，肯定就是上挂历杂志的那种兵哥哥，又夸外婆显年轻，说干妈和阿毓都遗传了外婆的貌美。在一轮花式拍马屁之后，不知道怎么的手机就被传到了晏宁那儿。阿毓简直心惊肉跳，他怕晏宁说什么让人误会的话。

“这位是？”看到一个他没有听说过的年轻男子，南和谦露出了警觉的神情。

“我是阿毓的表哥。”晏宁说，神色从容，“不用夸我了，祝你新年快乐！”

阿毓一把夺过手机，躲进房间，关上门，“抱歉，刚才回来后匆匆忙忙的就忘记了回电话和消息。”

“没事。你人没事就好，而且我本来就想和你的家人拜个年。”

“没必要多此一举吧？让人误会。”

“你又吃什么枪药了？”

“没事，大家都在外面呢，我不能呆太久，帮我和伯母问好。”

阿毓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心如乱麻。

看了半宿的晚会节目，阿毓的妈妈早就困得直打哈欠，节目演了一半就提前去睡了，只剩下晏宁和阿毓两个人守在电视前。阿毓抱着一包虾片，一片一片捏了个稀碎，一口未动，他心里琢磨今晚就不睡了，房间只有一间，床只有一张，自己去睡也不是，让晏宁去睡也不是。

晏宁先打破了长久的沉默，“看来我还是来错了。”他勉强朝阿毓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不过能再这么靠近你，我也该满足了。”

这气氛透露着危险，两个人都已微醺。阿毓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从沙发的一端挪到了晏宁的那一端，靠着晏宁的肩膀坐下，仿佛昔日里某个夜晚。

“哥，你后来没有女人吗？”阿毓试探地问。

“有。家里介绍的。”

“漂亮吗？”

“中规中矩，没你漂亮。”

“给我看看，别小气。”阿毓说着伸手到他兜里抢手机，他下意识按住了口袋阻止，两个人打打闹闹的纠缠中，阿毓翻身坐到了他胯上，大概早已成了习惯，两个人挨得太近，胸膛紧紧相贴，似乎听得到晏宁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声响。

阿毓举起手机，迅速输入了一串密码，轻而易举解开了锁屏，竟然没改过密码，“嘿嘿，让我看看有没有胸很大的漂亮女孩。”

他看了一眼就愣住了，相册里哪有什么漂亮胸很大的女孩，存储的上千张照片和几段video，大部分都是阿毓本人，video的内容更不是他寻找的香艳的画面，是他在煮菜的时候，神游的时候，或者酣睡的时候，晏宁偷录的。

“切~真无聊！”阿毓嘟囔了一句，撅着嘴说：“我看你还是欲求不满，和那个女的睡过了吗？你不会又要搞什么纯情戏码，不结婚不能睡？拿这么老土的方法装绅士骗小姑娘！”

“你！”晏宁咬着牙，紧锁着眉头。

“欸~你别！”

晏宁已经托着他的屁股將人举到半空中，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两个人一起倒在了柔软的床垫上，这还是那年妈妈为了阿毓结婚后第一次回家，特别为他们置办的婚床。晏宁像是被他的话刺激了，压着他的手腕和腿，激烈地索取一个吻。

“郑晏宁！放开我！”阿毓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隔壁，“你想好了？我警告你，你真的会弯的！”

晏宁的动作戛然而止，他们僵持了片刻。阿毓清楚地记得他的表情，深黑的眼眸里闪烁着一道光，那光里倒映着自己的轮廓，他不顾一切，仿佛没有明天一样，用力地深吻，吻到阿毓头脑发晕，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年，难道还是他们两情相悦时？

“求你了，别。这样太奇怪了。”阿毓小声抱怨，掐着对方的臂膀快要掐出血了。

晏宁面无表情，阿毓面色透着红润，气喘吁吁。晏宁骤然躺倒在侧旁，从背后抱着阿毓，“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拜年。”

“要我帮忙吗？”阿毓问。

“不用，只要别推开我，让我抱着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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