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欣大胆表露心迹,令金旋一阵头大。我是为了与镡成结盟而来,顺便再搞几架霹雳车、几把手弩,运走点刀枪黄金啥的,不是为了女人而来。
金旋连连摆手:“谭欣小姐说笑了,比武之前,金旋刚刚与向氏幼女成亲,并无再娶之意。”
谭欣毫不在意:“我又不想做你的正妻,你们男人娶妻,哪一个不是多多益善?连我自己也有十几房姨娘。”
谭铎脸上一红,本想呵斥爱女几句,也无法再开口。金旋扫了一眼谭铎,心中暗笑,没想到道貌盎然的谭铎,也如此贪花好色。
其实金旋冤枉了谭铎,镡成与三越战争不断,死伤的男子众多。谭氏一族立下家规,要多多娶妻生子,以弥补人口的损耗。
至于谭铎的妻妾,大多是同袍战友的遗孀,无处可依,便被谭铎请进府中,冠以妻妾之名。
其中自然也有日久生情,与谭铎成就好事的,谭铎对她们一视同仁,甚至倍加尊重。
谭欣不管那么多,几步跑到韦青桐身前:“青桐姐,这回我名正言顺地叫你姐姐了。”
韦青桐俏脸一板,便要讥讽几句。田晴却心中一动,镡成善于打造兵刃军械,谭族人马骁勇善战,金旋若是得此强援,便如虎添翼。
田晴轻笑一声:“谭欣小姐,你若想嫁给太守,光嘴上说可不行,还要拿出真心来。”
谭欣脸上涨得通红:“晴姐,你说得什么话?金旋武艺出众,待人亲厚,我早就看他顺眼。如今他发下宏愿,要收伏三越,我谭欣自然要与他同行。婚姻大事,绝非儿戏,从今日开始,我就是金旋未过门的妻子。”
田晴点了点头:“两地结盟之后,此事你亲自到临沅和向芙去谈,她才是太守的正妻。”
金旋苦笑一声,望向谭铎,指望这位将军能出言阻止。谭铎却不置可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镡成与武陵结盟之事,再无波澜。金旋与谭铎约定,武陵每年向镡成供应粮食三十万斤,分两批交易。谭成则每年向武陵供应刀枪剑戟至少两千把。
双方又约定,若镡成与三越的战斗中,遭遇险情,则武陵全力相救。作为代价,镡成每年收益的五成,献给武陵。
至于谭铎的驻兵之议,金旋当即婉拒。开什么玩笑?镡成简直是血肉磨盘,时间长了,来多少人都会损耗掉。金旋手中兵将不多,哪能消耗在边荒?
谭铎也长出一口气,镡成有很多秘密,根本不想让金旋知道。驻兵不过是场面话而已,金旋如此知趣,倒省得他再去费心筹谋。
大事议过,谭铎请金旋等人过府饮酒,金旋欣然应允。龙彪城内卧虎藏龙,他击杀了谭锋父子,留在谭铎身边,反倒更加安全。
一行人来到谭府,这座巨大的宅院,几乎占据了整个龙彪北城。谭铎请金旋到正堂饮酒,谭余、谭欣作陪。
谭府花木葱茏,极为幽静,往来的人行色匆匆,见到金旋等人,远远避开。
看来金旋以雷霆手段,击杀谭锋父子,让谭家上下极为忌惮。金旋不以为意,与谭铎并肩向前,有说有笑。
午时刚过,酒宴摆下,金旋身处险境,不敢放量饮酒。谭欣却极为豪爽,拉着韦青桐、田晴大口喝酒。
过了半个时辰,韦青桐、田晴都被灌醉。谭欣眼神中多了一丝窃喜,几步来到金旋身旁:“金太守,我敬你一碗。”
金旋点了点头,有人为他满满斟了一碗酒,与谭欣虚虚一碰,一饮而尽。谭铎忽然开口:“余儿,欣儿,你们带着金太守,到龙彪城上走一走,看一看我镡成气象。”
谭余、谭欣看向金旋,金旋当即应允,命苗木带人留下来照顾韦青桐、田晴,他则起身离去。
黄忠带领蛮兵紧紧跟随,在谭余、谭欣指引下,金旋继续深入谭府。
谭府紧挨着龙彪城北面城墙。顺着马道走上城头,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至。
龙彪城百战之地,城墙高大宽厚,上面能容三匹马并行,每隔十丈,便有一座箭楼,彪悍的谭族人马,正在小心戒备。
金旋站在城头,只见江水滔滔,奔流而去。镡成是沅水之源,此时河水丰沛,龙彪城外,大水纵横,成为最好的护城河。
谭余在左、谭欣在右,金旋走在中央,三人边走边聊,犹如饱食之后出来闲游的豪门子弟。
三人身后,则是满身戎装的黄忠、蛮族武士和一众谭族亲卫,个个表情凝重,不敢有丝毫放松。
众人走了一刻钟,来到东面城墙,气象大不相同,城外数百丈,便是莽莽群山。
谭余叹息一声:“出了龙彪城,群山之中,便是三越的天下。谭氏一族越打伤亡越多,三越却越来越凶悍,真是怪事。”
金旋心中暗叹,三越之后,还有异族支持。谭氏以一族之力,对抗外族入侵数百年,真是可歌可泣。
想到此处,金旋躬身施礼:“谭族的牺牲,元机记下了。从今以后,我不会让镡成独抗异族,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金旋的誓言说得极重,谭余、谭欣心中感动。金旋在武陵文武足备,实力已超越镡成。若有他的支持,镡成攻守之势,也许就此逆转。
众人继续向前,城头的血腥气缭绕不去。金旋看到了谭铎说的弩箭,那些巨大的弩箭犹如一头头凶兽,盘踞在城头,令人望而生畏。
绞盘紧绷,粗大的弩箭蓄势待发,冰冷的箭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旋看得一阵热血沸腾。
龙彪城南面城墙,异常宽厚。城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滚木礌石,斑驳的战斗痕迹,层层叠叠,看得人喘不过气来。
群山环抱之下,龙彪城犹如一块磐石,在三越异族的数百年攻势下,岿然不动。
金旋手扶垛口,极目远眺,不知过了过久,忽然有人大叫:“敌袭、敌袭。”
金旋回过神,只见城下涌来数百异族,身着极为简陋的皮甲,手持各式各样的兵刃,向龙彪城奔来。
这么点人,就来攻打龙彪雄城?金旋大惑不解,望向谭余。
谭欣抢先说话:“金旋,你有所不知,这些异族没有足够的粮食度日,与其饿死,不如来龙彪城碰碰运气。”
原来是异族的敢死队,金旋豪气顿生,他大喝一声:“取我的弓箭来。”
黄忠一愣,金旋平时都用飞刀,哪有自己的弓箭?他心思电转,几步奔过去,将自己的弓箭递了过去。
金旋弯弓搭箭,心中暗叫不好,黄忠的弓箭,哪里是他人能驾驭的?金旋不想人前示弱,双膀用力,将一张硬弓满满拉开。
谭余喝了声采,这样的硬弓,没有四百斤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拉开。金旋冲着城下的异族,射出一箭。
不出所料,一箭射空。
黄忠大喝一声:“来人听着,今有武陵太守金旋驾临此地,刚才一箭,大人有意提醒,若再靠前,定斩不容。”
这番话是说给城上人听的。
谭余、谭欣本来将信将疑,金旋这么大的力气,再加上一手飞刀绝技,说他不擅弓箭之道,没人会信。
可是刚刚的一箭,为何射得这么离谱?听了黄忠所讲,谭欣恍然大悟,原来金旋是心存不忍。
“金旋,异族杀我汉人,毫不留情,你不必心存怜悯,他们根本就是畜生。”
城下的三越异族,先被弓箭吓了一跳,又不见城上继续开弓,嘶吼着继续向前冲。
金旋将大弓交给黄忠:“汉升,由你来射,我给你观敌瞭阵。”
弓弦响处,三名异族武士身躯剧震,倒在地上。黄忠连珠箭射个不停,足足射出十五箭,才稍稍止歇。城下惨叫声不绝,异族潮水般退了下去。
异族身后,一名戴着高冠的男子高声吼叫,一声巨响,龙彪城头的弩箭激发。
一根巨大的弩箭,将戴着高冠的男子生生钉在地上,惨叫一阵,男子没了动静。
异族的攻势就此崩溃,这样的攻击,太过平常,龙彪城上没有任何慌乱。书记官上前,询问黄忠的名姓。
黄忠疑惑不解:“我又不是镡成人,问我的名姓无益。”
书记官摇了摇头:“镡成数百年来的规矩,无论是谁,凡在龙彪城击杀异族者,都有赏金。”
金旋、黄忠看向谭余兄妹,两人点了点头。金旋恍然大悟,难怪镡成以盐铁之利,兵强马壮,却无力对外扩张。数百年来,这得花出去多少钱?
缓步走过龙彪城南城墙,血腥味闻得久了,竟有诡异的香味。众人绕上西城墙时,大日西垂,残阳如血。
谭余轻叹一声:“金太守,谭氏一族苦守镡成数百年。龙彪城下,积满了我族和异族的鲜血,到了我们这一代,谭氏一族危机重重,已是强弩之末。”
金旋点了点头,从谭铎、谭锋的关系,便可看出端倪。无穷的厮杀,无尽的伤亡,没有希望的未来,任你意志如铁,也会发疯发狂。
众人走在西城墙上,落日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金旋忽然笑了起来:“我与谭族既然已经结盟,有几句话不妨说说。与异族交往之道,无外乎恩威并济。凌之以威,诱之以恩,分化瓦解,逐步蚕食,这才是长久之计。”
谭余摇了摇头:“异族凶蛮,不通教化,这条路恐怕走不通。”
金旋哈哈大笑:“我初来武陵时,武陵三大蛮族一样不可逾越,如今怎样?他们已是我的盟友,蛮王之子,正在谭府替我守护着心爱之人。那些武士,则愿意为我厮杀流血。谭余,俗话说得好,人多又大胆、地有多大产,只要思想不堕落,办法总比困难多。”
众人听金旋讲话,频频点头。
尤其是黄忠,他跟随金旋深入西北蛮族地,险象环生,又化险为夷。如今蛮族女王荒庭已在临沅,等着为金旋生子。金旋说出的话,令黄忠茅塞顿开。
听到最后,众人又糊涂起来。人多又大胆、地有多大产是什么意思?难道武陵大治,就是因为金旋敢想敢干?
金旋自知失言,干脆不去解释,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众人看着金旋,顿觉此人巍巍然有凌天之势。
众人齐齐施礼:“大人金玉良言,我等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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