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声乱

《金声乱》

140.双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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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县衙中稍事休息,金旋请马良带着他在辰阳县城四处转转。

辰阳迅速从战乱中恢复过来,展现出勃勃生机。马良对县城内重新规划,将破旧不堪的房屋拆掉,建成一排排整齐的房屋,低价卖给百姓。

腾挪出来的空间,马良将其划为几个巨大的坊市。坊市里有几家荆襄来的客商,显得极为空旷。

金旋指着坊市发问:“季常,为何将坊市建得如此之大?”

马良拱了拱手:“太守扬威镡成,我正要借大人的东风,将辰阳打造成连接镡成、临沅的重镇。”

金旋哈哈大笑,马良看得够准,投入够狠。镡成的盐铁要往外运,辰阳是最好的中转站,贸易一开,辰阳空旷的坊市立刻变为热土。

那些名传千古的人物,果然不凡。金旋挑起大指:“季常想得周到,我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季常。改造辰阳花费巨大,钱从哪里来?”

马良拱手回答:“说起来,此事季常有武断之处。我力主向马氏一族借钱,年息三分,借钱来建屋建坊市,百姓也能多个营生。”

金旋眼前一亮,此事大有可为。武陵民生凋敝,想要快速复苏,没有钱根本行不通。

府库没钱、百姓没钱,武陵乃至荆襄的豪门大族却有。年息三分并不算多,盘活武陵经济、以工代赈、拉拢豪门大族,此事一举三得。

金旋拱手施礼:“季常,你哪里是武断?根本就是高瞻远瞩的善举,此事当在武陵全境施行。我听说你有几个弟弟,此事不妨由他们牵头运作,你看可好?”

马良深施一礼:“太守看重,马氏必尽全力。”

田晴在一边提醒:“公子,此事不妨由冉家协助马家,在武陵郡内施行。”

马良大喜:“晴夫人想得周到。冉家是武陵大族,人多钱丰,若有冉家相助,此事必成。”

金旋暗暗自省,武陵平定,三大豪族牺牲极大,如今向家、田家收获颇丰,冉家也不能冷落了。

“来人,速将此事传回临沅,请元直与冉家商谈,尽快定下章程来。”金旋当即传令。

田晴摆了摆手:“那倒不必,冉家主已赶到辰阳,请公子一起用午饭。”

冉雄竟然来了辰阳?

金旋不由感慨,这些豪门大族,嗅觉真是灵敏,哪里有发财的机会,便立刻凑上来。

金旋点了点头:“好,那便一起去吃午饭。”

一座幽静的宅院内,冉雄早已备下一桌酒席。巨大的圆桌摆在房间正中,几把椅子围绕在一旁。

金旋喜欢围坐一起吃饭,冉雄的圆桌是到了辰阳后,命人连夜打造的,还散发着淡淡的桐油味。

冉雄亲自在院外迎接,远远望见金旋等人走了过来,冉雄快步迎上去,拱手施礼:“太守一路奔波,冉雄略备薄酒,为大人接风洗尘。”

金旋笑容满面:“冉家主,你从临沅赶到辰阳,也辛苦了。”

冉雄轻笑一声:“太守有所不知,我是从西陵城直接赶到辰阳,那里的贤士居好生兴旺。”

金旋心中一喜,这些天没有冯妍的消息,颇为想念。此时得知江夏贤士居生意兴隆,金旋暗暗出了一口气。

众人进入院中,洗手净脸,开始吃午饭。席间田晴将借钱建武陵之事讲了出来,冉雄喜不自胜,满口答应。

钱堆在地窖里会生锈,花出去才是正道。别说还有三分利钱,就是白送给金旋用,又有什么了不起?

此事由马良和冉雄去详谈,金旋举杯敬酒。这次镡成之行,有惊无险,武陵郡全境平定,多了一个重要的盐铁来源。

众人纷纷举杯,谭欣喝得最畅快,镡成以外的世界,另有一番味道。

午饭过后,金旋拉着马良的手:“季常,我很喜欢马谡,想将他带在身边,你看如何?”

马良当即施礼:“太守垂青,是马谡的福气,就怕他年少顽劣,惹大人生气。”

金旋摇了摇头:“季常,你就放心吧。到了临沅,我就将他扔给元直,让元直做他的老师,教他学会进退之道。”

马良大喜,徐庶的才华他极为景仰。幼弟若留在此人身边历练,以后便是马氏一族的支柱,金旋器重的年轻俊杰。

这样的好事岂能推辞?马良立刻命人去给马谡收拾行囊,准备和金旋同去临沅。

次日天明,金旋登舟而去,马谡随行。

韦青桐早就对这个不懂礼貌的小子看不顺眼,还没来得及被徐庶管教,年幼的马谡先被韦青桐教训了一番。

再见到金旋时,马谡变得知礼懂礼,不复以前的放肆。金旋心中暗笑,庞统都被青桐教训得服服帖帖,更何况你马谡?

说庞统、庞统到。沅水边,沅陵县令庞统已守候多时。金旋与庞统一见面,皱了皱眉,几天没见,庞统又瘦了一圈。

韦青桐冲了过去:“士元,几天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庞统还未回答,身边的韦青青撅起了嘴:“青桐姐,他不好好吃饭,睡得也极少,每天泡在沅陵坊市里,不知在捣鼓什么。”

金旋心中叹息,马良携家族之力,将辰阳打造一新。恐怕庞统压力巨大,便要另辟蹊径,与马良争个高下。

庞统晒黑的脸上涌起笑容:“太守、青桐姐、晴姐、汉升,你们来得正好,沅陵坊市已建好,请各位指点一二。”

说完,庞统转身就走,竟然不进县衙,直奔沅陵坊市。

沅陵坊市建在县城东南的一片巨大区域里,用竹子分割成一个个小块,足有上千块之多。

坊市里人流如织,有汉民,也有蛮人,做买做卖,极为热闹。金旋赞叹一声:“元直,你这坊市真是气派,人比辰阳坊市多了不少。”

庞统脸上涌起一丝得意,随即消失不见:“那是自然,有青青帮忙,我与蛮族关系极好,他们信得过我,山里的特产都到沅陵来交易。”

金旋挑起大指,称赞一番。田晴发问:“士元,我怎么不见有人收税?”

庞统更加得意:“沅陵坊市不收税。”

金旋知道庞统还有高招,故作惊讶,追问起来:“不收税?沅陵怎么从中获益?”

庞统轻笑一声:“太守,我在沅陵县城里卖地,卖给蛮人那些大小首领。他们买了地,便要建房,建了房便要吃饭喝酒,我沅陵处处受益。”

金旋差点笑出声来,三国乱世里,荒天僻壤的武陵郡,马良搞民间借贷,庞统搞土地财政。这两个人的思想,超前了将近两千年。

众人在坊市中转了一圈,有蛮人见到苗木,纷纷施礼。苗木厉声呵斥,那些行礼的蛮人,便纷纷转向,先给金旋众人施礼。

担心扰乱了坊市的秩序,金旋等人迅速离开。走在沅陵的街道上,金旋感到了此地与辰阳的不同。

辰阳整齐划一,街道笔直。沅陵却各式各样的房子都有,庞统为此废了大心思,看似凌乱,却一步一景,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大花园里。

两座城池,两处景观,金旋心中畅快,庞统、马良这样的大才,武陵郡多多益善。

听说金旋赶到沅陵,东南蛮首领苗磐,西南蛮首领土朗飞马而至。

苗木在金旋身边,土行留在了临沅保护向芙。两个儿子在身边得到重用,苗磐和土朗心里极为踏实。

苗磐见爱子苗木又长高了半头,脸上多了沉稳之色,站在金旋身边,威风凛凛。

心里高兴,行礼就越发轻快。苗磐躬身施礼,脸上满是尊敬。金旋抢步上前,将苗磐和土朗搀扶起来,命人搬来座位。

谈了几句,金旋似是不经意提起,要将沅陵作为武陵与东南族、西南族的交易中心,眼下人手略有不足。

苗磐当即表态,愿出人出钱,听庞统调遣。土朗不甘落后,恨不得把随身钱囊立刻留下来。

庞统知道金旋担心他熬坏了身体,出面为他拉些助力。他心中一阵叹息,离开父母恩师后,青桐姐和金太守对他最是关心。

想到此处,庞统起身施礼,先向金旋致谢,然后又向苗磐、土朗致谢。

金旋大喜,大手一挥,答应秋粮成熟后,与两族多交易粮食各五万斤。苗磐、土朗千恩万谢。

此时交易之路已通,五万斤粮食并不算多,两人看重的是金旋的态度。

眼前这位年轻太守,连屹立武陵西南数百年的镡成都收伏了,眼看就要出武陵争夺天下。有了他的器重,两族便能走出大山,扬威天下。

西北族一向强横,现在不是连女王荒庭,都要给太守大人当小妾了吗?苗磐、土朗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窃喜。

会见之后,金旋命苗木陪着苗磐四处走走。父子离开县衙,进了苗磐宽大的厢车中。

苗木抽出金旋赐他的宝刀,刀锋清冷,犹如一汪秋水。苗磐看呆了,这样的宝刀,千斤不换。

苗磐惊叫一声:“木儿,太守因何赐你宝刀?”

苗木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镡成送给太守三百把宝刀,太守便给我一把。”

这样的宝刀竟有三百把?苗磐一脸热切:“木儿,有没有办法,给爹也求一把刀来?”

苗木皱了皱眉:“爹,我在太守身边,岂能以公谋私?”

以公谋私?苗磐气得差点笑出来,这个傻儿子不会被金太守抢走吧?

正在瞎琢磨,苗木将宝刀递给苗磐:“爹,既然你喜欢,这把刀便送给你。”

苗磐连连摆手:“那可不行,此刀是你防身利器,不能送给我。”

苗木笑了起来:“爹,你放心,黄忠将军与太守关系深厚,他能拿到不止一把宝刀,到时候我向他求刀,他不会驳我的面子。”

苗磐大喜,将宝刀收起,顺手从厢车里翻出一个巨大的钱囊:“木儿,你在太守身边,少不了用钱。这里有黄金五百两,该花就花,不要让人笑我们小气。”

父子二人又聊几句,苗木下车返回县衙。

县衙内,金旋等人正在饮茶。茶香阵阵,金旋心情舒畅,忽然问起来:“士元,你认识一个叫诸葛亮的人吗?”

庞统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你是说书呆子诸葛孔明?我当然认识他。”

金旋心中大喜:“你能写一封书信,将他请到武陵吗?”

庞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搬家去了哪里。此人最爱读书睡觉,整日不离开床榻,我们便叫他伏虫,取伏在榻上的懒虫之意。”

“伏虫?”诸葛亮不是伏龙吗?怎么成虫了?

庞统笑了起来:“诸葛亮自视极高,自然不服气,便给自己改了个绰号,叫做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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