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声乱

《金声乱》

163.不坠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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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望离宛城不过五十里,战乱之下,有实力的家族纷纷迁往宛城。博望极为萧条,城墙低矮破旧,坍塌了几处无力修缮。

金旋心中暗叹,博望破败至此,城小狭窄,怪不得夏侯惇到城外扎营。

黄忠抢步上前,深施一礼:“黄忠拜见太守。”

金旋笑了起来:“汉升,几天没见,你倒学会客气了。”

“我与公子一个月零五天未见,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金旋哈哈大笑:“老黄,你说话越来越好听了,就是太过肉麻。”

黄忠一脸正色:“武陵百姓都盼着太守回临沅过年,与万民同乐。”

一句话勾起了金旋的思念,向芙、冯妍、荒庭有没有想我?那江东小乔,不知近况如何?

沉思之间,已到县衙。酒席摆下,众人洗漱一番,草草一饱。

一路奔波,几杯酒下肚,一股疲惫袭来,金旋连打了几个呵欠:“老黄,有什么事明天再讲,我先回房睡一觉。”

金旋离席而去,黄忠率领兵丁,往来巡城。博望离许都不足一百五十里,城小兵少,要防备曹操派兵偷袭。

天色微明时,荀攸与运粮车队赶到博望。黄忠担心其中有诈,将众人拒之门外,直到辰时已过,才由金旋请荀攸进城。

未进城时,荀攸到夏侯惇的大营绕了一圈。大营被烧得七零八落,已空无一人。

荀攸并未在营中发现引火物,反倒在营外发现了几处。他心中起疑,难道是夏侯惇手下兵丁,慌乱中不慎打翻了火烛?

金旋将荀攸让到县衙稍事休息,一个时辰后,众人起身赶往宛城,黄忠弃了博望随行。

宛城北门,人山人海。

张绣、张晗、田重各显神通,恨不得将宛城百姓全部拉出来迎接金旋。

这位镇南将军在许都力抗曹操,威名远扬。百姓列队相迎,伸长脖子不住向官道尽头张望。

黄忠开道,太阿精兵紧随其后。金旋一身青甲,手持盘龙大枪,跨坐在从曹洪那里坑来的宝马上,缓步而来。

百姓一阵纷乱,传说中的震南将军来了,果然八面威风,如天神下凡。有人高喊起来:“震南将军威武、震南将军威武!”

威武之声,响彻四野。

荀攸心中暗叹,不管有没有太守之名,金旋都是南阳真正的主人。丞相未听郭嘉之谋,如今再想取宛城,势比登天还难。

张绣一身戎装,肃立在官道旁,在他身边,站着张晗、田重等人。

金旋一双眼睛,不住寻找田晴的身影。几天未见,金旋极为想念,没有田晴在身旁,心里空落落地难受。

一身轻笑在身边响起,熟悉的香味随即传来:“夫君,不要四周乱看,宛城百姓看着你呢,要以大事为重。”

金旋转头望去,一眼看到十几丈外的田晴,不知刚刚她隐于何处?

田晴笑靥如花,与韦青桐牵着手,目光却黏在金旋身上,不肯挪开一瞬。

金旋顿时觉得四周安静下来,他高举大枪,对空三振:“宛城父老乡亲,我金旋来了。”

这一声喊犹如霹雳降世,宛城百姓顿时安静下来。张晗忽然大喝一声:“恭迎镇南将军。”

百姓如梦方醒,纷纷大喊:“恭迎镇南将军……”

一片喧嚣中,金旋在太阿精兵簇拥下,骑马进入宛城。郑儒与一位中年文士,在府衙外迎接。

金旋远远地便翻身下马,紧走几步,深施一礼:“劳烦先生远涉江湖救我脱困,金旋心中有愧。”

郑儒整衣施礼:“公子何出此言?郑儒陪着贵客,未到城外迎接,还请恕罪。公子,这位便是贾诩贾文和先生。”

郑儒轻轻打了个眼色,金旋心领神会,再次施礼:“文和先生,金旋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说话间,众人来到府衙后堂。

贾诩开门见山:“金太守,不知你要如何安顿张绣将军和我贾诩?”

金旋毫不犹豫回答:“张绣贤弟为南阳太守,先生愿去何处,随你的心意便是。”

贾诩轻笑一声:“我若想去许都投奔曹操呢?”

金旋哑然失笑:“那也随你。”

堂上鸦雀无声,不知道这位贾文和先生所讲的话,是真是假。

郑儒笑了起来:“文和,不必试探了,我家公子胸怀宽广,绝非曹孟德、袁本初可比。”

贾诩声音肃穆起来:“金太守,年关将至,不知下一年里,你有何筹谋?”

金旋毫不犹豫回答:“宛城终将一战,我会与张绣贤弟联手击败曹操。宛城之战后,我会潜入徐州,坑杀吕布,为先生、肃公报仇雪恨。”

贾诩点了点头:“徐州之行,金太守可否将文和带在身边?匹夫吕布也是我的仇人。”

金旋当即应允:“正需文和先生良谋相助。”

“若我看不上金太守,随时投奔他处,你看如何?”贾诩声音带着一丝探询之意。

金旋哈哈大笑:“凡武陵文武,合则留,不合则去,金旋绝不阻拦。话说回来,贾先生,你寻遍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金旋金元机。”

贾诩不再说话,目光炯炯,看向金旋。金旋不再多看他一眼,转向张绣,拱了拱手:“二弟,博望一战如何?”

张绣挑起大指:“黄忠、徐晃真乃大将之材,二人武艺在我之上,大哥,不如留两人随我共守南阳。”

金旋摆了摆手:“黄忠、徐晃会随我返回武陵。龚都留下来助你守宛城。”

张绣笑了起来:“这几日我已打听清楚,龚都号称神坑将军,最善防守。大哥请龚将军助我,宛城万无一失。”

金旋摇了摇头:“曹操随时兵临城下,二弟,切不可轻敌,我要你和龚都一起,将宛城打造成不坠之城,成为荆襄北面屏障。”

从穰城赶来的龚都插手施礼:“龚都遵令,公子放心,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张绣皱了皱眉:“大哥,你好歹送我百十架弩车,我才好担此重任。”

众人莞尔一笑。

议论过军机,金旋回房休息。韦青桐将到达宛城的韦氏之人召来,又派人请来田重,商议贩盐之事,田晴一个人陪在金旋身边。

躺在木塌上,金旋长出了一口气:“晴姐,终于回来了。在许都与皇帝、曹操勾心斗角,烦也烦死了。”

田晴轻笑一声:“我可没看出你烦,倒觉得你乐在其中。”

金旋一把揽过田晴:“和你在一起,我才是乐在其中。”

田晴一声轻呼,随即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呜呜作响,仿佛在抗议着什么。可惜抗议无效,房中随即一片疾风骤雨。

天将正午,金旋整衣出门,去找郑儒先生商议宛城布防之事。房间里,田晴想起金旋的猴急模样,轻轻一笑,随即进入梦乡。

金旋与郑儒、贾诩、黄忠、徐晃、张绣、龚都围坐在巨大的桌子旁,边吃边聊,将宛城布防之事商定下来。

龚都守宛城,张绣率领两千西凉人马移防博望,田重率领一百太阿精兵、一千西凉残兵守穰城,黄忠、徐晃随金旋返回临沅。

大事已定,金旋便将荀攸推给张绣,自己再回房中歇息。此时田晴不见踪影,榻上留着缕缕清香,令人心醉。金旋沉浸在清香中,沉沉睡去。

南阳府衙中,一场唇枪舌剑激战正酣。

荀攸眉头紧皱:“张绣将军,金太守答应过曹丞相,命夏侯惇将军率领手下兵丁,返回许都,你为何拦阻?”

张绣冷笑一声:“金太守是金太守,我是我。夏侯惇不请自来,三番五次挑衅,还将博望城拆得七零八落。如今兵败遭擒,想要拍屁股走人,天下哪有这样的美事?”

荀攸冷哼一声:“此事怕不是如此吧?我听说是你张绣将军,勾结金旋,放火偷袭了夏侯惇。博望城年久失修,夏侯惇屯兵于城外,才给了你可趁之机。”

张绣怒喝一声:“荀公达,我听说你是有德之士,为何说此缪言?我与大哥八拜结交,有什么勾结不勾结?博望城究竟毁在谁手上,不必纠缠,你我到城中一问便知。”

荀攸心中叹息,身处虎口,迟则生变,自己怎能去博望询问是谁毁了此城?

“张绣将军,有话直说吧,到底怎样,你才肯放夏侯惇离开?”

张绣举起手来,伸出三根手指:“三个条件,一,赔偿我黄金一万两,二,夏侯惇带领兵丁,修缮博望城,三,荀攸先生留在博望监工。”

荀攸气得头疼,眼前这个张绣,哪里像是北地枪王,简直是个泼皮无赖。

沉吟半晌,荀攸叹息一声:“黄金五百两,已交割给金太守。粮食五十车,已运到博望城。我留在博望,监督修缮城池之事,夏侯惇将军先行返回许都。”

张绣将夏侯惇请了出来,又是一阵讨价还价,定更时分,三人终于议定。夏侯惇再赔偿黄金一千两,粮食一百车,先行返回许都,荀攸留下在博望修缮城池。

夏侯惇一刻不停,告辞而去。张绣有心请荀攸喝酒,被严词拒绝。张绣也不在意,微笑回府。

听说了此事,田晴笑得前仰后合:“夫君,张绣和你结拜后,把你精于算计的本事学得炉火纯青。挺好的北地枪王,被你硬生生带坏了。”

韦青桐俏脸含笑,看向金旋。

金旋一阵得意:“这是学好,怎么能说是带坏?有了黄金粮食、免费人工,博望城很快变为一座坚城,张绣坚守此城,对抗曹操,岂不妙哉?”

许都之中,几处灯火未熄。

左将军府,刘备轻叹一声:“本想有金旋在许都,吸引曹操的目光,你我兄弟能过个安稳年,谁知这小子走得飞快,转眼便没了踪影。”

关羽点头:“大哥,金旋不向献帝辞行便带兵离去,于理不合。我看他重小利而忘大义,不是英雄所为,还有一身京兆浪荡子之气,着实令人生厌。”

张飞大脑袋摇摆:“二哥,金旋这样的做派,反倒让曹操束手无策。我倒觉得,我们不妨学一学。”

丞相府中,曹操面沉似水:“宪儿不见了?她去了哪里?我已答应她,三年之内,不用嫁入皇宫,为何她又耍脾气跑了?”

丁夫人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轻轻垂泪。

曹操心中一阵烦乱:“宪儿多半去找金旋了,这个油滑的小子,决不能做我曹氏之婿。来人,封锁前往南阳的道路,任何人不准前往南阳郡。”

南阳城外,金家别院中,曹宪坐在火盆旁,将冷馍串成串,烤得不亦乐乎。

一口烤馍一口酒,吃了一刻钟,酒足饭饱,曹宪站起身,拍了拍手:“金旋,你毁了我的皇后之位,便要赔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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