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刚刚过完团圆节，燕云朝国都御京城还沉浸在一片欢愉热闹之中，燕云朝的南境陨州营就传来邻国南朝多次进犯的消息,接连失守几座城池。南朝虽是小国，但是南朝国主一心想要吞并陨州营，再加上地理位置优渥，三面环海，易守难攻，对燕云朝的进犯便肆无忌惮。对于这次团圆节作乱的行径，燕云朝野上下都纷纷上书请求陛下出战平乱。燕云朝虽然建国也不过才三十余载，但好在朝野上下都崇尚武艺，所以对于边境作乱的事情也都显得非常气愤，纷纷主张吞并南朝这等小国。首当其冲的便是燕云朝的护国将军萧征，萧征追随燕云国主燕云赤多年，为当年燕云朝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萧征虽然已到花甲之年，但萧征的长子萧承驻守东海，次子萧寻刚刚收复燕云朝最北边燕北大营，三子萧予不喜军事，好文学，一直在燕云朝的最高学府云学堂读书，为将来出仕做准备。如今南朝作乱，许久未上战场的萧征一直在上书请求出征。

“陛下，臣萧征愿意出战平乱。”巍峨的乾坤殿里，燕云朝的国主和大臣正在商议国事，左边站着一排文臣，右边站着一排武将，燕云朝以右为尊，可见燕云赤对于武将的重视。萧征当年也是跟随陛下四处征战过的，又是燕云朝的护国将军，但凡有战事萧征都会积极请求出征。

“陛下，萧将军是我燕云朝的护国柱石，虽然武功盖世，英勇神武，但也确实已过花甲之年，且从前多有伤病，实在不宜出征，况且护国将军留在御京保护陛下，也是国之重事，请陛下三思。”听到萧征主动请愿，丞相张贺度急忙阻止，言语恳切，不少文臣纷纷附和。

“是啊，我燕云朝每年比武选出来那么多武将，我看都不错，趁这次南境之乱都送去历练历练。”徐太傅虽是文官，但对于武将格外爱护，听到张丞相的话，倒让他想起来那些比武选出来的年轻人了，趁机向陛下谏言让这些武将都出去历练历练。

“两位爱卿说的有理，萧爱卿年事已高且多有伤病，萧爱卿也该留在朝中好好休息，不宜再次出征，这等小事就交给孩子们去做。”陛下说完话，拿起桌上的茶杯如有所思的晃了两下，说道，“萧将军，萧寻此次平乱燕北，立下不少战功，如今这北齐内患，就连那狮虎军将领也被萧寻打成重伤，现下北境安定……”陛下说道此处抬眼看向萧征。

“陛下，南朝铁旗营的谢吉阴险狡诈，擅用计谋，犬子年纪尚轻，心思单纯，恐不能胜任。”萧征跟随陛下多年，当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萧征还没等陛下说完，冒着顶撞陛下的风险，还是想把这桩差事推掉。

“萧将军不必多虑，萧寻少年将军，英勇无比，在燕北苦寒之地征战多年，护北境百姓安居，着封为二品疾风将军，封徐朗，张启明为左右副将，即日启程平叛陨州营之乱。”燕云赤看着护子心切的萧征，心里倒还生出些许不忍心，心想着南朝之乱，要么萧征去，要么萧寻去，他自有打算。

“老臣......领旨。”萧征见陛下心意已决，再无反转可能，只能领旨。萧征知道陛下是不会放弃对雾山族的觊觎的，哪怕雾山族人现在查无所踪，哪怕他们萧家与雾山族早已恩断义绝，陛下都不会放弃，只是苦了自己的孩子，还要继续背负自己当年欠下的罪孽。

从乾坤殿走出来要经过很长一段阶梯，萧征若有所思的站在台阶中间，其他臣子从他身边经过时，还不忘给萧征拱手行礼。

“萧将军，您慢点，别摔了。”看萧征满怀心事的下台阶都下不稳，张丞相赶忙上前扶住萧征。

“张丞相，刚才殿上为何驳我，你我可是旧相识了，平叛南朝，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吗？”看到张丞相，萧征气不打一处来，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愤怒，说完甩甩袖子别过身去，真是看也不想多看一眼这个老酸腐张贺度。

“萧兄莫气，年纪一大把了，气性还这么大，让人看了不怕笑话。听我慢慢跟你解释解释可好。”张丞相看萧征生气的样子，语气自然软了下来，像哄小孩子一样拉着萧寻往前走。“近日刚寻了几坛好酒，萧兄赏个脸一起喝一杯。”

萧征和张贺度相识多年，虽然一文一武，但从来没有发生过不悦之事，萧征赏识张贺度的聪慧机敏，张贺度赏识萧征的英勇大义，朝堂上虽常有分歧争执，但每次都能握手言和，毕竟都是为了燕云朝，当然每次都是张丞相主动与萧征和解，为此张贺度常常自嘲，文人的大雅风范全用在了萧征身上。

丞相府内，张贺度与萧征对坐饮酒，桌上还摆着一些点心小菜，张贺度给萧征倒满酒，又给自己添了许多，“你我皆知陛下的意思，既然陛下心意已定，又怎么能是你几句话就能让陛下收回旨意的呢。”

“陛下疑心我儿，从前就多次试探，这几年寻儿远在燕北，我以为……。”萧征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拿起桌上的就一饮而尽，像是要咽下所有委屈一般。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且不说你我跟随陛下多年，深知陛下心性，当年雾山的事情皆历历在目，心性如此，你又如何能左右。既然陛下有所怀疑，那我们就顺着他，就让寻儿去陨州平乱，与其在这生气喝闷酒，不如好好推演陨州之战可能发生的事情，好早做打算。”张贺度同萧征一样，当然都是追随燕云赤建立燕云朝的旧部，深知陛下脾性。

“老夫这次本想亲自出征，早就推演过，据线人来报，南朝去年从牧西国买了数万只良驹……”

“张丞相是最了解萧征的人，当然更懂得如何去排解萧征内心的怨气，只要一提军事，萧征立马就会变得口若悬河，停不下来。而张丞相一届文官，只能坐在对面做他的听众。燕云朝内对护国将军萧征都颇为尊重，也非常维护萧征，很多时候陛下会忌惮萧征，其他臣子也都会从中劝诫，当然萧征本人知道功高震主的道理，人也是非常低调，这也是陛下能容下他的原因。

张贺度只是默默听着萧征认真分析陨州营的情况，时不时的附和几句，张丞相虽然是文官，但也不是完全不懂军事，只不过相较于军事自己更适合做个文官罢了。

“老爷回来了，今天怎么那么晚，也不差人回府说一声，白让我担心许久，你要再不会回来，我就要去宫里要人了。就算是九五至尊，也不能不让臣子回家不是。”萧夫人见萧征回来，忙迎上前去，见萧征走路有些不稳，牢牢的牵住萧征的手一同向房间走去。

“嗯~我看夫人能做的出来，你的性子我还是见识过的。”萧征看夫人有些着急，还故意逗一下，萧夫人出身鹤山派，当年游历的时候见萧征长得俊俏，就直接虏回家当了自己相公，说话做事自然不同于那些大家闺女一般规矩，但是萧征就是喜欢夫人这样直爽豪气的性格，两人成婚多年感情依然很好，连生三子一女，萧征对夫人也很尊重，像他这样的身份，添几房妾室是在自然不过的了，但是萧征从未有过纳妾的想法，当然了萧夫人这性子......怕是也不肯吧。

“陛下今日下旨封寻儿为二品疾风将军，南下平陨州营之乱。”萧征思虑许久还是决定告诉夫人，这件事瞒不住的。萧夫人正在给萧征脱朝服呢，听到这句话瞬间就把朝服仍在地上了，气的坐在桌边一言不发。

萧征似乎是料到了夫人会有这样的反应，不慌不忙的捡起仍在地上的衣服好好的挂起来，又坐在夫人身边陪着她，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握着萧夫人快要攥碎的手。

“我们把寻儿藏了那么多年，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吗，早知道如此，我就不会让他小小的年纪去鹤山习武，更不会让他跟着你到处征战，我就应该好好的把他养在身边，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想起来他在外面吃的那些苦，我的心就跟刀割一样。”此时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心疼，萧夫人泪入雨下的样子惹得萧征也跟着红了眼眶。

“说到底是我对不起孩子，从前护不住他，在朝堂更是心有余力不足，想要自己去，陛下都不肯给我机会，怕是不只是疑心那么简单了。”

“不可能，我一直嘱咐寻儿让他注意，怎么可能。”萧夫人有些担心，一直重复着不可能。在萧夫人心里，他们谨小慎微一些，只要不让萧寻受伤，就不会被发现他与旁人有所不同。

“呵，咱们这位陛下啊，他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不过夫人，你不要担心，我反复推演过，虽然丢了几个城池，但也都是荒野不毛之地，寻儿这次只要守住沧城。若无法打消陛下的疑心，那就多立战功，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就算陛下想动他，那也要考虑考虑百姓愿不愿意。”

萧夫人听萧征这样说，心里宽慰不少，她虽不懂战事，但她懂得民意对执政者的重要性，或许事情还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