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夫人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于是只能端着茶，一口接一口地啄饮。

……

……

白清从府里离开，便赶往三清寺。

这会儿正是白日，街上人多，白清跨着马，并未疾行，一路小心避让着行人和摊铺。

饶是如此，在经过长街拐角处时，一辆木制小推车还是蹭到了白清的衣袍。

小推车上放着才宰杀好的山羊，应该是要送去酒楼。

才宰杀好的山羊鲜血淋淋，和小推车一起轻轻蹭在白清的衣袍上，顿时留下了丝缕淡淡血迹和车侧面的泥土。

推车的主人停下推车，忙不迭地和白清道歉。

白清神色未变，風雨文学了一声“没事”，便继续跨着马离开，一路来到了罗信山。

上了山，白清将马拴在三清寺的山门外，便进了寺，一路来到西后院，抬脚跨进了院门。

女子生得仙姿佚貌，穿着一身白袍，怀里抱着一只肥硕的灰毛兔子，站在院门后的灰白石阶上，形如柳叶般的眼眸里晃动着斑驳树影，看向了院子里的那座亭台。

亭台被葱郁高大的树木遮蔽，年轻漂亮的僧人正站在亭台里，指骨分明的玉白手指提着一支毛笔，正在抄写经文。

察觉到有人了，僧人指尖微顿，愣了愣，这才不急不缓地抬起眸子看过去。

僧人似乎并不意外白清的到来，见到人，面上仍是一派飘渺出尘的淡漠，眨眼后再次垂下眸子，仿佛白清没来一般，自顾自地继续抄写着经文。

白清眨了眨眼，毫不在意僧人那看似冷淡却并没有让人感到疏远的姿态，抱着灰毛兔子，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她走到亭台里，直接坐在了石桌旁的石凳上，隔着桌子面对着僧人，仰面看了过去。

僧人这才慢条斯理地将毛笔放好，看向对面的白清。

纪慕言就那么看着，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绕过石桌，走到白清身边，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伸手抱起了白清怀里的灰毛兔子，清润嗓音缓缓响起，语气没什么起伏，叫人听不出情绪。

“两个月未见，将军可否站起来让弥真看看？”

弥真，是纪慕言先前出家为僧时的法号。

然而，即便是没有还俗之前，他也从未在白清面前自称弥真。

而还俗后……弥真这二字，大多都是白清故意撩拨他时才会有意喊出口的称呼。

白清听出这话里透露的怨气，眨了眨眼，很是听话地站了起来，并刻意语气软糯地开口。

“丢下弥真师父两个月，弥真师父可是生我的气？”

一阵微风吹过，轻轻拂起女子的衣袍。

纪慕言看着对面身穿白袍、袍角却沾染了些许血迹和泥土的女子，眉头不着痕迹地轻皱了一下。

听了白清的话，他蓦地心口微堵，一想到这两个月都没见到人，心里那隐约的烦闷当即清晰起来。

年轻的僧人看着白清，不急不缓、语气冷淡地开口。

“将军身上杀伐之气太重，我可以给将军诵读几段经文。至于旁的……弥真并未放在心上。将军不必提起。”

这语气越是冷淡，便越是明显是气上了。

可气归气，纪慕言却又怕自己太冷淡而让对方因为不知如何是好而退却离开，便抿了抿唇，又说了一句。

“弥真这便随将军回去，为将军诵读经文。”

闻言，白清先是愣了一瞬，然后实在没忍住，眉眼微弯，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