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下，姬发最终还是没有出手，不过也没眼睁睁的看着帝辛收拢溃兵。

“传令！全力绞杀殷商溃兵，消灭敌军有生力量。”

“也好！”

话落，吕望当即将命令用旗语传递下了去。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着大军围杀殷商溃兵，看着帝辛最终收拢了不到一千将士退回朝歌。

一个不甘，一个平淡。

待断后的帝辛退回城内，朝歌城的大门紧紧关上之后，吕望回头看向姬发道：“此战，姬旦不仅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其一身武道修为乃至修炼根基也尽皆被废掉，大王理应给予补偿。”

闻言，姬发沉默了，他明白吕望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有些不甘，也有些屈辱。

但最终还是化为了平淡，说道：“尚父此言甚是，父王所注《易经》有言：‘上九：亢龙有悔’，‘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吾之气数现为‘九六’，属于亢龙有悔，既然注定达不到‘九九至尊’，那倒不如索性让出一分气数给四弟，定在‘九五’之位吧！”

吕望满意的笑了笑，说道：“大王宅心仁厚，想必姬旦公子定会满意大王此举。”

他谋划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仙道寿命悠久，岂能屈于人道之下，与武道并列？

原本人道气数为二，人皇占九九，余者共占一分。

而今他截取了两分气数化为文武，姬旦和暗勾连西岐的商朝王室子弟，分别分去了一分气数。

只要演化出独特理念，那人道至尊之位，自此之后，当以“九五”为极。

仙道，也将名正言顺的压制武道，超脱人道之外。

甚至有可能在已经到了尽头的仙道之路上，再开一境。

他也将有再进一步的机会！

对于吕望的话，姬发不置可否，转身向大营走去。

对此，吕望也没有在意，而是看向朝歌城呢喃道：“快了，就快了……”

……

朝歌城内，刚整顿好军队，鼓舞完士气后的帝辛，连伤势都还未处理，便迈腿向纣王宫行去。

还没走多远，迎面便遇上了一位行色匆匆的宫女。

那宫女一见帝辛，便连忙迎了上来，施礼道：“奴婢拜见大王，妲己娘娘临盆在即，还……”

话还没说完，帝辛便抬手制止，而后头也不回的道：“此事孤已知晓，不必多说，孤现在正要去见她，也见见我那刚出生的孩儿。”

片刻之后，帝辛走入王宫，径直走入了妲己寝宫。

帝辛轻声来到妲己身旁，看了一眼她怀中正在进食的皱巴巴婴孩，帝辛不由抬手在妲己那张苍白的脸上轻抚，低声叹道：“辛苦你了。”

感受着脸上的并不粗糙的大手，妲己一脸幸福的笑道：“不辛苦的，能为大王诞下子嗣，臣妾幸福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感觉辛苦？”

“对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妲己一脸担心的望着帝辛道：“我们的孩儿是男孩，我已经给他取名武皓了，大王不会责怪臣妾吧？”

皓？生活在白天吗……

听到她的话，帝辛高兴之余，不由又有些失落，他叹道：“怎么会呢？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怪你？只可惜，我给不了他安稳的成长环境，一出生就面临着国破家亡……”

“大王……真的没可能了吗？只要坚持到飞廉或是武庚回来……”

妲己一脸期盼的望着帝辛，带着侥幸的心理问着。

然而话还没说完，帝辛便有些不忍的打断道：“来不及了！”

妲己目中含泪，叹道：“罢了，或许这就是他的命吧！只是……只是他还这么小，才刚出生……”

说到这里，妲己再也阻止不了眼底的泪水，低声哭诉了出来。

“是啊！才刚出生……”

帝辛一边提妲己擦拭着泪水，一边揪心自责。

若不是他轻信王室，若不是他太过自大，轻视了西岐蕴含的潜力，在这关键时刻，抛下西岐这个大患，转而让武庚领军攻打东夷这个大商的宿敌，事情也不回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当真是一步错，满盘皆输。

可怜他的孩儿才刚出世，还没来得及享受世间繁华，就要面临死亡。

身为曾经权势最巅峰的存在，他自然知道贵族之间的潜规则。

身为战败的一方，或许像武庚等子嗣能够活下来，但作为“妖妇”这个讨伐借口的孩子，却必然会被同样冠以妖孽之名而处死，以此来践行他们反叛的正义。

哪怕这个孩子才刚出世！

想到这里，帝辛就更纠心了。

看着了妲己脸上，那担忧痛苦中带着绝望的神情，看着孩子那粉嫩柔弱的身形。

他犹豫再三，最终有了决定。

帝辛起身来缓步走到门口，扶着大门，头也不回的说道：“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出事的，他才刚来到这个世界，至少，也该让他体验一下这浊世浮沉，看看这壮丽的山河锦绣。”

说完，他便踏步离开宫殿。

宫殿里，听着帝辛离去时的话语，妲己眼里涌出了一分神彩，心中不由升起了一抹希望。

“难道是……”

心中有了猜想，妲己抱着怀中的婴孩轻轻拍打着，低声轻语道：“或许……你父王能够给你争取一分活命的机会……”

……

殷商太庙，一个苍老干瘦，穿着华丽宽松长袍，闭目盘坐在殷商历代先王灵位前的老者，突然睁开了双眼。

“大王……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来此？”

老者皱眉不解，但还是起身来到了门外等待起来。

不过片刻，帝辛便出现在了老者的视线里。

此时的帝辛早以卸下了战甲，换上了往常祭祀时所穿的衣袍，让看到帝辛的老者不由有些疑惑。

按理来说，一般情况下在非祭祀时是不能穿祭祀时才能穿的衣袍的。

身为殷商大祭司的他可以确定，最近绝对没有祭祀。

因为若是有的话，帝辛早就已经告知他进行安排了。

虽然心中疑惑，但他还是快步迎了上去，恭敬行礼道：“拜见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