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证据，只要他死不承认，他就不信，父皇会相信一个宫女的话，而不相信他这个儿子！

皇上的确是不太相信侬侬说的话。

况且顾淮南说的句句在理。

可是侬侬那一开口，还真的是让皇上一口气堵在了心口，堵的他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好半天才缓和了过来。

但侬侬当然不会等皇上开口之后再说话，她立即一脸悲戚的看着顾淮南:“大皇子，你怎么能这么对奴婢呢？就算你心里没有奴婢，也没有如约将奴婢带回府上，可奴婢心里，是从来没有怪过你的。”

“奴婢知道自己命薄福报，担不起大皇子的厚爱，奴婢也从诶强求什么，但孩子是无辜的啊！难道你就真的忍心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吗？大皇子，皇上以仁孝治天下，深受百姓敬仰，你是皇长子，却连一颗最基本的仁心都没有吗？”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真的能对自己的亲生孩儿下手吗？大皇子，你这样做，就不怕遭天谴吗？”

一月的天气阴冷得很，也不知是不是赶得太巧了，侬侬话音刚落，原本就阴霾的天空，刹那间就想起一阵惊雷，一道粗如大树的闪电随即落下，就像是打在了金隆殿外一样，隔着窗子，仍叫人忍不住心惊。

侬侬哭的更厉害了:“大皇子，你看到了吗？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啊！你若是不相信，大可等奴婢把孩子生下来，滴血认亲，若孩子不是你的，奴婢甘愿接受任何的惩罚。”

又转身对皇上哭道:“皇上，老天爷都在可怜奴婢了，您就发发慈悲，可怜可怜奴婢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求，只求把孩子生下来，您那么疼爱大皇子，难道您就忍心他的亲生骨肉被他亲手杀死吗？”

“您也不忍心杀死您的亲孙子把？您一直那么仁善，是奴婢遇到的最好的人了，求皇上救救奴婢吧！大皇子这么做，是有悖伦常的啊！”

侬侬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凌迟皇上和大皇子的心。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顾淮南一心想要让侬侬去死！

顾淮南哑口无言，被这宫女的伶牙俐齿给气的肝疼，他这一定是被人算计了，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他不过是宠幸了个宫女，这宫女就怀上了，怀上了不要紧，她怎么还被父皇给看上，爬上了父皇的床！

父子两同时宠幸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怀了他的孩子，怎么就会有这种事情呢！

他一向小心谨慎，跟侬侬欢好那几次，他明明也吩咐杂家的手下给她喝了避子汤，他又不是第一次宠幸女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失误！

怎么偏生就这么巧呢？

侬侬见两人都不吭声，继续哭道:“皇上，人在做天在看啊！求您放奴婢一条生路吧！大皇子肯定会听您的话的，只要您开口了，他一定不会横行道杀了他自己的孩子！难道您愿意看您孩子是个蛇蝎心肠、心狠手辣之人吗？”

皇上的脸色依旧阴沉的不能再阴沉了。

可是侬侬的话却是让他的心里生出了一丝的异样，为帝王者，自然是要有一颗冷硬的心，但放在嘴角身上，谁都能给自己找到借口，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可就大不一样了。

不管皇上做了什么，他都能以他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不得已而为之。

可如果放到了顾淮南身上，他就会忍不住的想，一个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毫不犹豫舍弃的人，日后若是这皇位传给他，那他今日能在他面前杀了他的亲骨肉，明日，是不是能杀了他这个当父皇的呢？

也许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有些事情就像是一颗种子，埋下了，再加点合适的条件，它就鞥立刻的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原本这是一件非常好处理的事情，侬侬胆大包天、欺瞒圣上，死罪！

只要将其杖毙就是嘛事情都没有了，可是偏偏就赶巧了，侬侬的话，句句都像是刺一样的扎在了皇上的心里，狠狠的勾起了被他深埋在心底的那颗种子，然后那颗种子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发芽了。

于是，皇上竟然真的鬼使神差般看向顾淮南，问道:“你说，该如何处置她？”

顾淮南一声的冷汗，该如何处置她？

他该怎么回答？

父皇分明就是把侬侬的话给听进去了才会这么问！吐过他回答放过侬侬，那就算承认他跟侬侬之前有过首尾，承认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不是第一次在金隆殿见到侬侬，这时候承认，那就变相的说明他之前也是欺君之罪！

可如果不承认，他就成了侬侬口中那个蛇蝎心肠的人，不配做一个国君！

金隆殿外电闪雷鸣，金隆殿内，跪着的顾淮南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深沉的威胁感。

这些年来，他周旋于朝堂之上，薛氏一族，包括他暗中培植的实力，谁不敢说十分的壮大，但朝中还是有小半数的支持者，眼下圣安城中禁军又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要木朽封这个最大的隐患一直遵从君命，保持中立，这皇位，他就是手到擒来。

至于木朽封，他完全可以等他登上皇位之后再慢慢收拾他。

父皇的身体，在服用了他进贡的那些丹药后，只怕就快油灯耗尽了。顾冥渊去了边关，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剩下的人中，除了一个没什么实权的顾傅晟，根本就翻不起风浪。

这种天时地利的情况下，他一直念着父子之情，没有对父皇出手，否则，这皇位如今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了，但是他没有想到，不过这么短短的些许时日，竟然会生出这般的变故来。

一切来的太巧，又太叫人措手不及。

父皇对他起了疑心，这时候，不管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唯有.....

顾淮南咬了咬牙，看来有些事情，真的不得不尽快做决断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再给自己争取些时间。

“儿臣知罪，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儿臣的。”不管是或者不是，这时候，也唯有先应下了。

先把侬侬带回去，到时候要死要活，也是他说了算。

至于父皇这里，既然一定要这么逼他，他也不能在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