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乐颜思绪一顿时,不远处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侯爷,魏将军,别来无恙啊!”
冷乐颜当即抬眸,便看到了任康。
前世她与陆澈对战七年,任康便是作为北国主帅,跟随陆澈跟她打了七年。
此人武功不错,懂得用兵,却不太会用计。
前世他和陆澈相辅相成,算得上是沙场搭档。
只是现在任康效忠太子,陆澈追随宸王,两个人称得上也是分道扬镳了。
再见任康,冷乐颜心里五味陈杂。
厌恶自然是有的,毕竟前世对战了这么久。
可听周明说,后来云国灭了,说服圣上自刎,并给圣上留以全尸,保全圣上颜面的人,也是任康和太子。
冷乐颜沉了沉思绪,起身跟着陆澈,对任康行礼。
任康一一还礼后,便瞧见了冷乐颜,“二夫人又跟着侯爷来宫宴了?侯爷可当真是离不开自家夫人啊,每次有宴席都会带上,难怪大家都说侯爷宠妾。”
陆澈笑道:“本侯再怎么宠妾,也比不上任将军这般爱妻,金屋藏娇的从未带来宴席上露一面,若非是与任将军交好,恐怕是连将军夫人都面都难以见着。”
任康脸色一沉,又笑道:“末将倒是也想带她出来走走,可她自个儿惧怕,我怎么劝都不听,实在没法子,只能佳节之夜,还留她在家中独处,末将心里也实在挂念,等会儿宴席结束,我可得快点赶回去陪她。”
陆澈笑了笑,又同任康寒暄几句后,便一同入座了。
冷乐颜一直在旁看着,能瞧出陆澈和任康之间,虽然是礼仪到位,可都是虚礼,毫无半点亲近可言,至于魏韫就更别说了,自从任康出现,他除了淡然颔首,算是问候后,便再也没给过任康正眼,仿佛此人在他这儿是不配入眼的。
她沉了沉心,用余光去看任康。
同为武将,任康落座在她和陆澈的斜后方。
他一人前来,身旁是一个宫中婢女侍奉着。
婢女有几分姿色,上茶水时,任康端着一副颇有打量的模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把婢女看得心慌了,手上一下没了分寸,茶水倒多溢了出来。
一旁管事的内监即刻上前训斥婢女。
婢女吓得当即跪下了。
任康笑着打发管事内监,“不打紧,不过就是水倒多了点,擦掉就是了,你别吓着人家小姑娘。”
说着,他亲自上前把婢女扶了起来。
他的手掩藏在大袖之下,冷乐颜不知他做了什么动作,但总归能看出婢女脸上又多了几分难堪。
她不由沉了沉眼。
她向来不知任康私下德行,可今日一看,他倒是挺好美色的,还好得遮遮掩掩,不让人知道。
这未免有点恶心了。
冷乐颜心中对他的抵触又多了几分。
太子身旁是怎么回事儿?
户部沈家不讲道德,任康也是一个披着皮的伪君子,太子都瞧不出来吗?
冷乐颜心里正犯着嘀咕,便见任康已经摆平了这场小闹剧,再次落座。
大抵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任康抬眸朝她看来。
她一顿,面色淡然的颔首。
任康朝着她笑了笑,笑容看似亲近,可眼神里却带着些许让冷乐颜觉着不舒服的意味。
她低了低眸,收回视线。
这时,她感觉陆澈抬手,搂住了自己的肩头。
她一怔,抬眸去看陆澈,只见陆澈冷淡着脸,正在看向任康的方向,眼里满是漠然与警告,而他搂着自己的手,也在此刻收紧了几分,力道中仿佛透着点保护的意思。
冷乐颜一顿,心头闪过一股说不明的心绪。
突然,有内监高喊通报,紧接着北国圣上杜霆便带着后宫与皇子公主们,出现在了高台之上。
冷乐颜连忙随着陆澈起身行礼。
杜霆落座后,才扬声吩咐平身,“中秋宫宴,似同家宴,各位爱卿不必拘礼。”
众臣应允。
杜霆又下令上菜,内监婢女们这才端上菜肴,一旁候着的歌姬和乐师们,也开始了演奏。
一片歌舞升平、其乐融融中,冷乐颜不由打量起高台上坐着的几个人来。
除了杜霆、宸王、四公主和林妃是她见过的以外,其余几人她都未曾见过。
不过太子和皇后倒是极其好认。
太子陪同杜霆左侧,居首位,身穿一身暗黄华服,色泽样式上既没有盖过杜霆,又端住了太子的身份,压住了在场其余皇子。
他的样貌算得上儒雅得体,坐在高台上,很有风范,眉宇间满是亲和,看面相倒是让人觉着这是一位体恤万民的储君。
他身侧左右各有一位女子,右侧那位素净淡雅,左侧那位华丽夺目,一时间冷乐颜分辨不出二人当中,谁是太子妃,谁又是侧妃。
而杜霆右侧首位,便是皇后作伴。
周明曾与她说过,皇后是太子生母,如今二人坐在一左一右,倒确实能看出来有几分相似。
皇后已经五十来岁,但是保养甚好,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的模样。
她仪容端庄,和蔼可亲间又不乏后宫之首的风采,这不是林妃那种装模作样就能比得上的。
冷乐颜细细打量着的功夫,一首舞曲已经结束。
杜霆也不着急再来一曲,反而扬声道:“陆卿,带着你那位夫人来给朕瞧瞧。”
陆澈即刻放下筷子,领着冷乐颜上前。
冷乐颜本以为自此逃不过大礼了,却不料杜霆道:“你身子不好,站着行礼吧。”
她一顿,便站着行了礼。
杜霆道:“此次沈家得以正法,也是多亏了你从中帮助,功不可没,今日趁着这中秋佳节,朕便赏你青曦耳坠一对,雪仙莲两柄,水晶玉一块。”
陆澈连忙带着冷乐颜行礼。
四公主听了,不满道:“父皇未免赏得太多了,沈家一案固然跟她有点关系,但最终抓出沈中天贪污的人,是御史台和陆澈,干她什么事儿?她不过就是帮着端了沈山一个小院子罢了,配上水晶玉和雪仙莲都是高抬了,又哪里需要青曦耳坠?”
太子笑道:“青曦耳坠赏赐出去,便代表此人在父皇心中,乃是与公主同位,四妹这是因此吃醋了?放心吧,不管父皇赏赐他人多少,你在父皇心里,都是那独一无二的小公主。”
四公主哼声道:“我才没有吃醋,我只是觉得她就是配不上。”
宸王坐在她身侧,道:“好了,仗着父皇和兄长们宠爱你,你倒是越发没规矩了,宫宴上也敢耍小性子?是饭菜堵不住你的嘴了?”
四公主心里都是气,但也确实知道宫宴上她不能大闹,闹出事儿来了就是有损皇家威名,她只能憋着气,冲着宸王哼了一声,然后埋头吃东西。
林妃见着,便笑道:“自从惠贵妃姐姐仙逝,圣上对四公主越发宠爱后,能管得住四公主的便只有宸王殿下这个亲兄长了。”
此话一出,整个高台都陷入了无声紧绷的气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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