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果然才凌晨三点。

有那么一瞬间，裴重苍觉得自己右手是不是废了，肩膀像用电钻钻过一样地疼。仔细摸了摸确认没有外伤，右肩也勉强能动才放下心来。

在游戏里受伤还不如直接爆头来得痛快，至少后者第二天起来屁事没有。

心里暗暗咒骂章俨那个老流氓，不管是现实里还是游戏里，遇见他准没好事。

晚自习前，裴重苍把章俨的名片给了赵纯。赵纯看起来很高兴，说下次他俩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她，还给了他一包辣条作为谢礼。

裴重苍转头就扔给了黎桦。

黎桦急吼吼地打开，只吃了一根就送给吴帅了。辣条虽好吃，身体更重要。

“这空为啥填1l啊......啊......理科好难。”葛雨攀双手抱头，开始后悔自己因为一节体育课就放弃了去文科班的机会，美色害人啊。

冯曦月埋头做着自己的作业，等做完了才说道:“几天时间就想每门课程都有质的飞跃，别说量不足以引起质变，你的基础也太差了点。”

她的建议是等放了暑假去参加个补习班，从头学起。只有打好基础才能更好地理解后面的学习内容，一个暑假用来打基础足够了。然后高三一边补习从前的内容一边学习新课，虽然有点难，但也比现在这样直接就从“新课”开始的好。

道理葛雨攀都明白，但她狠话放出去了，期末考没有进步的话岂不是很打脸。所以就算期末考近在眼前，她也不能放过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烦死了，那你直接背题吧！反正题目都是大差不差的，万一碰上相似的题，说不定就能答对。再多背些公式，全写上去，总有碰上的能得一两分。”

葛雨攀点头，立刻将学习目标改成了背公式。

晚自习铃响起，身边终于消停了。

赵纯心想，冯曦月这人固然不讨人喜欢，但有时候还挺有耐心的。虽然在帮助同学的过程中，用词都很不友好，比如“刚讲过就忘，你是金鱼脑子吗”、“这种送分题都能错，你直接回去上初中吧”、“什么都问，考试我帮你考吗”。

但人家甘之如饴，她也无话可说。

老钱走进教室，环顾一周，点了几个名字:“孙步，赵纯，谢容，冯曦月，严怀颖，陈一画，尤伦。停一下你们手里的事，跟我出来一下。”

几人停笔，懵懵地跟了出去，发现其他班教室也由班主任带着几个人出来了，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进了教务室。

年级主任和几个重点班的班主任早就等在了里面。

“都到齐了吧，好，我就直说了。叫你们过来呢，是有个好消息通知你们，因为你们成绩优异，所以现在有一次可以选择班级的机会。你们都是年级前一百的好学生，我和各班班主任讨论后一致认为，如果把你们换到学习气氛更浓厚、好学生更多的班级，你们能够学习得更好。当然，你们不用现在立刻就做出决定，回去好好想想，周四之前由各班班主任给我统一回复就可以了。之所以现在作出这个通知，是希望在高三学期开始之前就做好改变，免得高三途中再换班会影响大家的情绪，不利于专心学习。我知道你们和现在的同学相处了一两年，都有了相当深厚的感情，舍不得分开，但迟早是要分开的。你们高考之后就会各奔东西，何况换班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学习，希望你们都能搞清楚主次之分。退一万步讲，如果是担心因为换了班，你和朋友就关系不好了的话，那你们的友谊注定是不长久的。学校也是为了你们更加光明的未来考虑。好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记住，好好想想再做决定。”

十三中的班级分为火箭班、重点班、普通班。火箭班不能动，这次是把普通班的前百好学生换到重点班的操作，相信很多学生都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老钱没有带他们回教室或者办公室，而是带他们去了操场。当然不是带他们来吹风的，一行八人，各有所思。

“你们怎么想的，有想换班的吗？”老钱问。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孙步问:“那您呢？想让我们换班吗？”

钱双笑了笑，“希望啊。”

孙步投去明显不信的眼神。

钱双思忖一阵，说:“你们大概不知道，我们这群班主任每次考试完都会数自己班上有多少人考进了年级前十。明明是你们的考试，却搞得像我们的竞赛一样。火箭班的自然不用多说，咱们普通班和重点班争得那叫一个激烈。不瞒你们说，我们班总是能获胜。”

“其实不论是考进前一百的你们，还是其余同学，你们每一次的成绩都让我们感到自豪，这也是对我们工作的极大肯定。你们都是我的骄傲。”

“但首先你们是你们父母的骄傲。为了获得更好的成绩去到更好的环境里，这应该是我们和家长们共同的期望。不用对我有负罪感，没关系的。因为就算你们去到别的班级，你们也是我的学生，我依然可以自豪地跟别的班主任炫耀‘这学生考得不错吧，我带过的’。”

“人要取得成就，不可能永远只依赖于一个人的教导。你们看那些获奖的人，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不是都要感谢一堆人吗，不必成为唯一，能够成为那一堆人之一我就觉得很荣幸了。理智一点吧，学习这条路还很长。就好像你们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都有不同的班主任，你不可能因为喜欢其中一个老师就让他教你一辈子吧。”

钱双的话句句在理，他们无从辩驳。只是从中感受到提前了一年的离愁别绪，让人胸口一闷，眼睛也酸酸的。

“可是去了重点班有什么不一样吗？”尤伦问。

“教课的老师有几个会不一样，而且周围都是成绩更好的同学，讨论学习也比现在方便吧。”老钱说。

“重点班而已，又不是火箭班，他们成绩好的又能好到哪儿去，跟咱们水平也都差不多。”冯曦月一语道破。

严怀颖悄悄点头，其实他们十六班只是成绩差的太多，拉低了平均成绩而已。但他不敢说，毕竟班上倒数第一第二都在自己寝室。

老钱被逗笑了，“别小瞧人家重点班啊，年级前十又不全在火箭班，人家能逐步追上火箭班，肯定是有他们的理由的。”

陈一画问如果他们去了重点班，还会是他教物理吗？老钱想了想说，如果高三的教学安排不变的话，他应该还是和现在一样，除了本班以外还要教授部分重点班。

陈一画:“我们不能自己选去哪个重点班吗？”她不想换物理老师。

“这大概不行，确定了进入重点班的人选之后，将由教学组决定哪些人进入哪个班级，还要结合重点班各班人数情况来定。”www.youxs.org www.youxs.org

孙步看向陈一画，“你想去吗？”

“那你呢？”陈一画反问，实则偷偷看向冯曦月。如果冯曦月去她就去，她不想去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班级。

冯曦月和赵纯互相快速看了对方一眼，都在想对方为了提升成绩肯定会去重点班，那到时候自己就少了一个看不顺眼的人。

“我当然不会离开十六班啦，对我来说，就算是火箭班都影响不了老钱在我心中的地位。”孙步荣幸地获得了老钱本人的一个屁股巴掌。

尤伦说他好不容易当上球队主力，还没和大家磨合好，怎么能半途退出。孙步说这倒也是，重点班打得好的不是没有，但打球的积极性再高也会被班主任打压，这一点上还是普通班自由得多。

严怀颖也说不想换走。

老钱问他为什么。他既不是球队主力，也不像孙步一样对班主任这么挑剔。

严怀颖想了想，说:“最近黎桦说他决定要好好学习，我说了要帮他提高成绩的，这还没几天我就要走的话......我不想让他对我失望。本来在球队大家就处处照顾我，我觉得这是我回报他的时候了。”

谢容不等被问，就说:“我不需要换班，如果要提高成绩的话，我爸会给我报补习班的。”

“我无所谓啊，但是不想一个人去别的班，很尴尬的，看曦月去不去吧。”陈一画说。

于是大家又把目光投向了这两个没发过言的人。

冯曦月:“不知道，到时候看吧。”她走我留，她留我走。

赵纯:“我再考虑几天吧。”虽然不想和冯曦月一个班，但换了班是不是就不方便找裴重苍了啊。她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喜欢的人，裴重苍是唯一的突破口啊。

钱双只好领着他们往回走，“行了，我不是要你们现在就表态，只是随便跟你们聊聊。但也希望你们重视这件事，理性思考，周四期末考，你们还有几天时间好好想想。就把这当成高二文理分科一样正常的分班就可以了，明白吗？”

八人回到教室，鲁舟遥趁课间问他们干啥去了，孙步说学校希望普通班的优生换到重点班去。鲁舟遥一愣，说往年好像都没有这种操作啊。

“可能是因为上一届的高考出了分数，学校觉得升学率不够高，所以才采取的这个方案吧。”许富国凑过来说。

“上一届没考好，为什么要殃及我们啊，真的搞不懂。”尤伦说。

严怀颖隔着同桌和走道的室友们说:“其实也是为我们好啊，还给了我们选择的机会，不是强制性的。”

“那你去吗？”褚萌拽着严怀颖，后者摇头。

孙步:“要真是直接换过去也还好说了，让我们自己选反而纠结。看似给了空间，其实是把责任也丢过来了。”

马恪表情嘲讽，“纠结个屁，你要跟重点班那群人合得来算我输！”

鲁舟遥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一拍桌子，把几人吓一大跳，他说:“草，这该不会是李泽为了打破咱们十六班篮球赛强者地位策划的阴谋吧？上回他不是输得很没有面子吗。”

尤伦:“不会吧，火箭班又不动，影响不了他们球赛垫底的地位啊。”

鲁舟遥:“但是影响我们班的强者地位了啊。”

尤伦愣愣的，“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围观群众戚晓小在后面差点笑出声来。李为枝感觉很无语，人化学老师是那种人吗？孔不违笑到猛拍大腿，“你们这个被迫害妄想症有点严重了哈！”

孙步听了也觉得好笑，拍了下懵逼的尤伦，说:“你就听他胡扯吧，就算李泽傻，人年级主任也不傻啊，肯定是从学习角度出发作出的决定。”

鲁舟遥还是忍不住嘟嘟囔囔，说不定真是李泽提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