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裴，你又要回教室写作业啊！待会儿吃了午饭再写不行吗，寝室写多好啊，有空调，还有各大课代表专为你服务！”

“是啊教练，咱一共就两节体育课，你不能只顾周一，就放弃周三的我们吧！”

“你成天这么学，我们压力很大的！”

裴重苍被各方恶势力拖住了下坡的脚步，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见严怀颖也弱弱地举手说自己想回教室，数学老师留的课后题他还没解出来。

“不是吧，小严同学，数学课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耿耿于怀，你这是准备数学考满分的节奏啊！”

严怀颖尴尬地摆手，说:“我数学水平离考满分还差得远呢，要不下午吃了晚饭我再来陪你们打吧？”

尤伦说:“算了，让他们去吧，本来咱们也没强制要求体育课非得一起练习。”

孙步叹了口气，看看远去的两人，又看看同样士气不振的五班，说:“最近大家对体育课的兴致都不高啊，左二也老是缺席，还队长呢。”

正说着呢，那边左二就过来了，“还打不打了，不打我也回去写作业了啊。”

“打！怎么不打！”孙步与黎桦即刻高声回应。

严怀颖离场，褚萌也跟着走了，为了假装自己不是跟着走的，还拉上了戚晓小。

“啊，我还想看会儿校草打球呢——”戚晓小遗憾地说。

葛雨攀趁体育老师都不在，摸出手机录起了像，摄像头紧随一人移动，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喜欢就去告白啊。”

葛雨攀一愣，左右看了看，这会儿还留在操场上的闲人不多，发声源就在她不远处，是胡慧。她冷哼一声，不就是成绩好吗，傲什么傲，虽说左二不喜欢成绩差的，但也不等于成绩好的他就一定喜欢啊。你要那么有把握你怎么不去告白。

哼，到时候她一定得把她告白失败的糗样录下来发到学校论坛里。

胡慧听见了她的不屑，反而把视线从书上挪开，转过头来认认真真地问道:“你是真心喜欢左二的么？”

葛雨攀快速偷瞄一眼周围，小声回道:“跟你有关系吗！”

“你要真心喜欢他，就该知道他不喜欢成天围着他转的人，但凡你诚心一点、勇敢一点去告个白，就算不成功，他也会如实告诉你他喜欢什么样的人。”胡慧扭回头去，“与其在这儿偷偷摸摸暗恋，不如行动起来，别做语言上的巨人。”

葛雨攀不服地噘着嘴说:“你才是语言上的巨人呢！”你怎么知道我告没告过白，老娘告白失败难道还要昭告全天下吗？

胡慧没生气，也没再回应。

两人相安无事坐了一会儿，葛雨攀越想越郁闷，才沉不住气叹道:“他说他不喜欢成绩差的，我有什么办法，上学期期末的时候拼了命地学习，名次也没上升几个，上个月月考反而还降了！”

“啊，是这样啊。”胡慧推了推眼镜，说，“学习上的事我帮不上你，不过既然你说到上学期期末的这个时间点......左二的早餐是你送的吧？”

葛雨攀支吾一阵，胡慧便明白了。

“还好你后面没有再继续送，不然他肯定早就把你拉黑了。”

“啊，为啥？”

“他之前是走读，每次来上早自习都差不多卡着点来的，你送米线什么的是想叫他当着李老师的面吃吗？”

葛雨攀完全愣住，她倒完全没想到这一层，看来还是了解得不够深入啊！

“可是，你为啥要跟我说这些啊？”在葛雨攀看来，她俩不仅不熟，并且因为学霸与学渣之间的天然屏障与互相鄙视，再加上疑似情敌，两人甚至是带着敌意的，至少她单方面是这样。

胡慧把视线放到篮球场那群人身上，过了半晌才说:“不想看到女孩子喜欢人喜欢得那么卑微罢了。”

炎炎夏日，郁郁树荫，镜头中的男孩们在场上肆意挥洒着汗水与笑容，葛雨攀忽然觉得，成绩好的女生好像也不都是那么讨厌的人。

严怀颖与裴重苍一路都没聊天，走到综合楼的时候两人方向出现了分歧。严怀颖惊讶问道:“哎你不是回教室的吗？”

裴重苍回答:“有点事，出去一趟。”

严怀颖看了眼方向，只得提醒说:“最近查得很严，你小心一点。”

裴重苍没从平常那道墙出去，而是去了暑假时他给赵纯指的那一处，就在教师宿舍楼后边。长假时当然空无一人，但现在......

不过这难不倒他，他极为熟练地避开来往视线，一撑一蹦就来到了矮墙的另一侧。

墙的这边是片小菜园，裴重苍扫视一圈——当然不是偷菜，偷点别的，今天是重阳节，他只是记得这里有几棵茱萸树。

吴充听见按密码的声，心想彭铣不应该知道密码啊，才出卧室一看，却是本应该在上课的裴重苍，手里还拿着几根带红色果实的树枝。

“你——这个——”

“茱萸。”裴重苍关上门，“有花瓶吗？”

吴充笑了，“有没有花瓶你还不清楚？”

倒也是，章俨这种完全不在乎生活情调的人，家里怎么可能会有花瓶呢。于是裴重苍找了卷胶布，把茱萸绑在了点滴架上，满是消毒液气息的房间里立刻多了点大自然的味道。

“叩叩叩——”

是彭铣送饭来了，他刚到主卧门口就愣住，三个人两份饭。裴重苍即刻往外走，说:“我就是过来看看，马上就走。”

“等等！”吴充心想他应该是有别的事出校，才会顺便来这里一趟，便跑进厨房，把早上刚放进去的东西又拿了出来，“公司发的重阳节礼品，章俨没醒也吃不了，你顺道带回家和家人一起吃吧。”

裴重苍顿了下，他要现在真把这些东西提回家的话，谭景会以为他不仅没在学校好好学习，反而拦路打劫了吧。而且他们到底是什么公司啊，怎么什么节都发礼品，钱多烧的慌吗。

“你可以留着自己吃。”

吴充笑道:“我自己已经有一份了。”

裴重苍又看向彭铣，彭铣也道:“我们也有。”

盛情难却，他只好收下。

这一趟来去匆匆，他想着在山下晃悠也是浪费时间，索性去了网吧，把这些日子以来没空看的论坛翻了翻。

论坛的热门帖子真的更新得很快，top1居然成了交友帖，里面有不少人自爆信息，包括姓名、年龄、城市，甚至有晒照的，跟帖的人里也互相找到了许多同城甚至同校的人。

裴重苍皱着眉，“止于网络”不是约定俗成的事吗，不知道是谁带起来的节奏，居然真的有人傻到把这当作交友平台。

不得不说，他人隐私的吸引力是巨大的，裴重苍当然不能免俗。他点开这帖子往下翻了老长，发现了不少m市的玩家，年龄段集中在十四到二十四之间，男女比例暂时看不出，但爆照的人以男生居多——长得还没马恪顺眼，一个个姿势还骚气得很，也不知道在秀什么。

m市就这么大，高校虽多，总有翻到自己学校的时候，裴重苍才翻了不到十页，就看到了两个十三中的。

其中一个就是帅血。

“高三狗一枚，有同校的一起来学习嘛？本人虽然没有名列前茅，但物理还行。”并附上了一张自拍的十三中校门的图片，本人并没露脸，只在照片左下角露了个头顶。黑色偏黄的头发，偏长一点，是帅哥或是模仿帅哥会留的头型。

不知怎么，这口气和描述内容立刻就让他想到了孙步，可是孙步长年不是短寸就是平头，除非这照片是他在高中入校前拍的。

联想到游戏中与帅血的相处，以及那次的劝学发言，裴重苍此刻已经在脑海里代入了孙步的脸，仿佛之前在窗边被章俨干掉的那个倒霉鬼就已经板上钉钉是孙步了。

另一个是在此帖下面跟帖的，叫作“耳中童子”的玩家:同十三中，加个好友？

这昵称有点眼熟，他点进去看了看这位玩家的资料，发现她早期参加过一次枪战副本，后来就专攻休闲区了，什么棋牌、卡牌、钓鱼、密室、球类竞技、赛车玩了个遍，战绩平平，等级倒是挺高，看经验条快满五级了。

“你的面，火腿肠自己放。”

网管把倒满开水的泡面桶往裴重苍面前一放就走了，裴重苍这才想起，啊，这不是之前打环球中心的时候，那个想吃泡面被自己阻止的玩家。他还记得那场比赛最大的亮点是那个开场就打扮得跟个活靶子似的二级号，叫什么马里奥的，而且两人都苟到了最后。

想想都觉得那是俩人才，0杀0助攻、枪也不会开、躲也不会躲，来高端场一轮游就被吓退，从此再也没碰过军事区。

什么样的人会在这样的帖子下跟帖呢？

帅血自称物理不错，且放上一张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照片，吸引来的不是学渣就是妹子。

孙步这么干，祝子姗知道吗？

裴重苍把火腿用叉子叉成一节一节的再合上盖子，心想回去得旁敲侧击一下子了，敢在游戏里这么跟他犯贱，等着吃他的庐山升龙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