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全员中考副本共考察七个科目，分别是:语文、英语、历史、数学、生物、物理、思政。所有科目考完后即刻出成绩，玩家在各自的小黑屋中查看了自己的各科排名以及总成绩排名，至于整个榜稍后会在网站上公布，退出游戏后即可查看。

吾皇站在小黑屋中，久久不愿退出。

眼前的空中竖向列出了他的每一科成绩:语文（89/150）+英语（103/150）+历史（31/80）+数学（114/150）+生物（58/80）+物理（77/90）+思政（10/100）总分（482/800）。每一科的虚线后就是排名，分别是:语文（1011/1823），英语（734/1823），历史（1341/1823），数学（942/1823），生物（886/1823），物理（579/1823），思政（1733/1823），总分（1035/1823）。

他堂堂一个高三生，居然中考考出这样一个成绩来，丢人！

语文89，差一分才及格！他作文有那么烂吗，不至于一分没得吧；英语103还算正常发挥；历史31就不说了，他历史一直烂，不然不会选理科；数学114也不合理啊，那可是中考题，他怎么也得考130以上吧；生物58也很奇怪，是不是改错卷了啊；物理77看着还行，其实他考出来觉得自己应该满分的；思政——这个比历史还烂的科目，一百分满分啊，才十分，他可是洋洋洒洒写满了啊！怎么可以才给十分！太过分了！

在心里默默吐槽完每一科的成绩之后，吾皇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成绩总结为一个词:哦。除此之外，他无话可说。

醒来还是早上，看来专门为这场考试压缩了时间比。

裴重苍睁着眼看天花板，久久不愿动弹。说真的，虽然在退游之前看了那么久的数字，但他这会儿并没有脱敏，太难了，接受这个残酷的结果真的太难了。于是在瘫了几分钟后，他才鼓起勇气起来打开电脑，坐在床上翻看完整排行榜。

打开就被第一页震惊了。

每页显示二十人，第一页第一名总分798，除了历史和思政各扣一分外，其余科目全满分！再看第二十名的成绩，总分790，思政扣三分，语文和历史各扣两分，数学、生物、物理各扣一分。

裴重苍跳转到第二十页，第四百名的总成绩是625。

他松开鼠标，发起了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原以为进入游戏的大家都是不爱学习的穷小子，原来low逼只有他一个吗？他捂住脸，听见谭景叫他吃饭的声音，他无力回复道:“妈，我想再睡会儿。”

“哦，那你再睡会儿吧，学习辛苦了哦。”

裴重苍另一只手也拿来捂脸了。就这个成绩，还好意思说自己学习辛苦了吗？能不能让他穿越回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重新读一遍书，等上了高三一定不会再考这个成绩！他搓了搓粗糙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人有时候就是要承认，这世界上比自己强的人海了去了。

别拿自己当回事。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对自己说的吗。

他栽回床上，叹气是一声接着一声。虽然早就接受自己很平凡这个事实，但努力全都化作泡影的感觉还是很打击人的，这就是收获与期望不符的落差感。

“下午就得去学校了，晚上要上晚自习啊，开学了，得去学校了。”他对自己说，但这话并没有让他成功起床。

空洞的眼神直直地射向窗户，冬日的阳光都显得疲软，他好像能从这个角度看到天宫似的。天宫、神仙、腾云驾雾、蟠桃大会，小时候听来的神话故事也就这么些了，成了他对本国传统神话的所有记忆。

啊，天上是不是下来仙女了，挎着个篮子飘向他，仙女的脸咋这么眼熟......

“我靠！”裴重苍翻身坐起，把歪着头看他的宗琴吓了一大跳。

宗琴拍拍胸脯，说:“我可是敲了门看你醒着才进来的，这是你的快递，前天到的，昨天我回来得晚给忘了，喏。”

裴重苍接过来，宗琴便说自己先走了，顺便叫他记得起来吃早饭。

快递的发货地点是浙江金华的某个工厂，谁在网上给他买东西了？他徒手拆开快递盒，发现里面是两罐花肥，还附赠一套小型种花工具。裴重苍沉默着，谁送的缺德玩意儿，他不种花啊。

于是扔到电脑边，但当眼神瞥见空荡荡的桌角他才恍然大悟，穿上拖鞋出来厅大声喊道:“妈，你买的花肥到了！但是我已经把多肉扔了，你退了吧。”

谭景从厕所出来，嘴里还叼着牙刷，一边刷一边疑惑道:“我没买花肥啊。你啥时候把多肉扔了的，它还能活啊，你不养可以给我嘛，扔了多浪费啊！”

“哦，不是你买的啊。”裴重苍跑回卧室，把快递盒又是一扔，人栽进被窝里，两只脚耷拉在床边搓了搓，自言自语道，“那是哪个不长眼的买错地儿了？”但是上边的名字确实是“裴重苍”三个字没错，电话也是他家座机。

算了，扔那儿吧，要真是谁买错了，迟早会找上门来的。

吃过早饭裴重苍就出发去学校，都说忙起来就不容易想起烦心事了，工作是，学习也是。于是他打算去教室找点卷子来做，反正还有很多以前动也没动过的卷子和练习册，再不济找本2018满分作文书来看看也行。

他倒要看看这些考满分的人，到底是写了啥不得了的东西，居然给那么高分！

等公交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对面开着门的祎菅花店，门面不大，但老板娘仗着两侧都没有店家，便将花盆摆得很宽，还在外面放了一张小桌，上面搁了个花篮。老板娘拿水壶浇了水，便将水壶放到桌上，然后进去搬了张摇摇椅出来坐下，惬意又悠闲地半躺着晒起了太阳。

这生意做得，可真是潇洒啊。裴重苍心想，啥时候自己也能过上这种吃喝不愁随便玩玩的生活呢？

公交车开得飞快，开进郊区开进城，车窗外更多的是拥挤的、装潢老旧的各色小店，裴重苍看着窗外，公交车走走停停，他的目光也跟着停停走走。路过的一切都很熟悉，即便有几家换了人做，也还是熟悉的味道。

这座城市无论如何变化，都无法令人感到陌生。

好也不好。

裴重苍挎着包进了山腰的理发店，“强哥，剪头发。”

强哥招呼他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下，随口问道:“今天一个人来撒，想剪个啥头，还是光剪短吗？”

“我以前不是一个人来的吗？”裴重苍问。

强哥愣了下，笑着说说:“是、是，今天咋个剪哇？”

裴重苍感觉强哥不太对劲，但决定暂时按下不谈，便答道:“剃光。”

“安？”

“剃光。”

强哥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说:“这么帅气个脸儿，要剃个光蛋子？那多不好看！还是剪短算了，我给你多剪短点儿，你就不用来这么勤，你看要不要得？”

裴重苍坚持道:“剃光。”

强哥无奈摇头，把手里电动推子的限位梳取下来，再次确认道:“真的要剃光啊，确定要剃光啊？”

“嗯。”裴重苍最后一次耐心重复，再问一次他就要忍不住自己上手了。

“唉行吧。这么冷的天，也不嫌脑壳冻。”强哥可惜的口气好像自己要剃光头了似的，从一侧耳后开始了剃光行动。他在这里工作了十来年，真的很少有人提出剃光的要求，来的大多是学生娃儿，都希望理一个帅气头型，上一个要求剃光的还是这附近一个老大爷，说头发白完了，看着烦心，所以索性剃光了事。

强哥的手就是又快又好，不出三分钟一个干净滑溜的光头就出现在镜前。裴重苍摸摸脑袋，都不用学，摸头的手法直接与少林寺和尚雷同，摩挲两圈都没摸到有剃不到位的地方，他满意点头付钱，说:“强哥，千万不要离职。”至少等我毕业好吗。合心意的理发师可比合心意的对象难找多了。

强哥直接愣住，他为啥要离职？

走出理发店门，一阵呼呼冷风应景吹过，裴重苍像个化到缘的小和尚一样露出满足的笑容，然后把羽绒服的帽子扣上，拉链拉得紧紧的走向山顶。

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学生，有来互抄作业的，有来学习的，过了个年，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了些变化，有变得更胖的，有变得不认识了的。

葛雨攀盯着施妮的牙，惊叹道:“哇，你真的去箍牙齿了，痛不痛啊？”

施妮点头，说:“刚箍那天我饭都吃不下，一点东西不能咬，硬的软的都不行，只能喝稀饭。”

“那你好惨啊，过年那么多好吃的吃不成。哎你是不是拔牙了，听说箍牙齿要拔牙的，我也想把我虎牙这一块整整，但是听说要拔牙就不想去了。”

“我看看呢。”施妮看完说，“你应该也要拔智齿，毕竟箍牙齿是要整齐一列，得给牙齿让位。我上下四颗都拔了，分两天拔的，一次拔四颗太痛了，我不咋经痛。”

“四颗！”葛雨攀眼睛瞪得大大的，“那我只箍上边的牙齿是不是就只用拔两颗。”

“应该是吧。”

另一边，张汉梁掀起赵纯的头发试图证明这是假发，同时发出惊叹:“我天你真的剪头发了啊！”

赵纯回身给他一巴掌，说:“这不真剪还假剪啊！”

“你图啥啊，谁给你剪的，难看死了。”

赵纯又给了他一巴掌，骂道:“当然是为了好好学习啊！你管我好不好看，洗起来简单快捷不就行了。老娘天生丽质，不靠头发加成也比你好看！”

张汉梁捂着被打痛的胳膊，委屈地说:“你跟我比啥，你女的我男的，根本没有可比性。”

“你也知道你男的我女的，那你还随便评价我好不好看！”

张汉梁不说话了，没一会儿戚晓小冲进教室使劲晃赵纯的胳膊，叫她往后看。

“看啥啊？”

戚晓小示意她不要说话，几秒钟后裴重苍进后门，走到自己座位坐下，顺手抹下帽子——赵纯瞳孔地震，戚晓小小声道:“比你剪得还短的人来了。”

只要有一个人发出异响，就一定会引来其他人的好奇心。于是众人接二连三地发现了教室里突兀的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