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李道生微微一笑：“那么现在呢？我们宗主要突破了，你们就找上来，打算和解吗？”

“不！”曹双却微微一笑：“我说过了，这一次来，我们是来和李道兄谈一笔交易的。慕容宗主虽然即将突破人仙，但是朔雪宗的模式顽固不化，慕容素更是仇恨深种。如今魔宗再临，这种情况，继续让她再当朔雪宗的宗主，对于第一圣天，对于三大帝国，对于整个大陆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所以呢？”李道生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曹双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李道生认真道：“所以李道兄，你想做宗主吗？”

此话一出，整个世界都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曹双和吴蒙死死地盯着李道生，而李道生也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周围的迷雾缓缓流动，脚下的水面缓缓波动。

他们能感受得到，李道生的身上正有一道恐怖的威压渐渐扩散而来，纠缠在他们的身上，镇压整个周围空间，迷雾和水波都开始被压平。

“李道兄……”

曹双的心中又惊又怕，恐惧逐渐蔓延。他断然没想到，同为通明境界，李道生给他们的压力居然如此之大，让他渐渐有种窒息的感觉。

两个人都是心中紧张，手心中捏紧了法符，准备随时传送出去逃跑。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那种压力却突然停了一下，并没有继续增大。就在他们以为是李道生到了极限的时候，却听到李道生问：“为什么是我？”

曹双咽了一口唾沫，立刻说道：“首先，李道兄拥有执掌朔雪剑的资格，这是朔雪宗的宗主必备的，否则神器落在他人之手，宗主名存实亡。既然想要帮助李道兄，那我们必然需要一个全盛的朔雪宗，否则还不如一举将其覆灭，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对抗魔宗，和天下太平。”

李道生微微点头，并没有表示什么。

曹双信心大增，继续说道：“其次，李道兄和朔雪宗的其他弟子不同。其他朔雪宗的老牌弟子多数都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这世上最难忘却的就是女人的仇恨，若是李道兄上台，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且，李道兄是有雄心壮志的人，我们都看得出来。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必然需要根基。朔雪宗就是最好的选择！李道兄修为已经到了通明，估计造化境不远。慕容宗主此次突破若是失败，李道兄就可以齐头赶上，到时候修为也足够了，还有谁能说什么？”

“朔雪宗需要一个改朝换代的宗主，带领他们走上新的路程。这也是我们最看重李道兄的一点，相信李道兄对此也很有自信吧？”

“最后，朔雪宗的下一任宗主候选鱼晚歌，本就是李道兄你发掘出来的人才。到时候有她的支持，宗门长老也不会太过难为道兄你。可见，李道兄登上宗主之位是大有希望的。”

“你说，我们不选择李道兄，还要选择谁？”

李道生呵呵冷笑：“仅此而已？就没有其他的原因了？”

曹双微笑：“李道兄还有其他的见解吗？在下愿闻其详。”

“在我看来，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选择的理由。”李道生冷冷盯着他：“第一圣天向来以自身的利益为重，上述种种，不过是你们让我能够心安理得接受招揽的借口，而不是你们选择我的原因。换成任何一个人来坐在我的位子上，你们都能列出一二三四来，全都是放屁！”

曹双的脸色微微一边，心道李道生果然不愧是李道生，不过还是立刻说道：“诚如道兄所说，任何一个人，我们都能说出原因来。但是正是因为如此，才知道李道兄才是最合适的人。”

“我看，你们真正看中的优势，一是因为我和宗主走得近，若是拉拢我，能够最大程度上方便你们打断宗主的突破。二是因为我在朔雪宗当中根基不深，容易被你们掌控。并且我和承御帝国已经是生死仇敌，你们还想要利用我作为两国之间的缓冲。我说的对不对？”

空气顿时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曹双才点头说道：“或许李道兄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们两个来此，确实是带着诚意的。也许上面的人有这方面点考虑，可是我们不知道。既然他们没告诉我们，也就说明这些都藏在暗中，并非是交易的筹码。当然，李道兄可以尽量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我们都可以谈。”

说完只有，曹双紧张地看着李道生，手心当中已经沁满了汗水。

他会答应吗？会吗？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万年那么就，连心跳都变得格外的沉重。

而终于，李道生脸上的冷意逐渐消散，周围的紧张压力也随之而去。曹双质感觉得身子一松，两个人猛地长出一口气，差点跌在地上。

李道生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笑容：“说说看，你们有什么样的计划？”

……

“李道生同意这一桩交易，对于他来说有益无害。”叶思云看着李宏图，断言道。

李宏图伸出一只手摊开，示意叶思云继续。

东宫侍女上前来，为两人添上热茶，随后左右退避，整个前厅当中，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李宏图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洗耳恭听。

叶思云见状，继续说道：“纵观李道生过去所做种种，无非就是为了朔雪宗的续存而已。但是似乎很多人都忘记了，李道生是个男人，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想要保下朔雪宗？”

她笑了笑：“无非也不脱离那几个理由罢了。”

“太子殿下可别忘了，朔雪宗是女子的宗门，而李道生是个男人。若是他愿意，在他崭露头角的时候，大可以拥有更多的选择。可以投靠帝国，可以前往圣剑宗或者第一圣天。或者再不济，界逾宗、白马书院等也是他的好选择，可是他为什么要留在朔雪宗？”

“从开始到现在，不管是大破血魔的阴谋，还是三宗论道上发掘鱼晚歌、初露峥嵘，还是后来假装叛出朔雪宗，却帮助风波楼抓住了慕容萱，又在魔宗的围攻下救了慕容素，这一切，看似都是为了朔雪宗，可是真是如此？”

“他是个男人，这是我们从开始就忽略的事情。”

“纵然他有掌控朔雪剑的资格，但是朔雪宗不进行改革，他就不可能拥有宗主的继承权。甚至于，就算改革之后，至少这一代的长老也不会允许李道生继承宗主之位。”

“可是他偏偏具有掌控朔雪剑的资格，这样的人，等到慕容素彻底坐实宗主之位之后，会变成什么？仔细想想，到那个时候，李道生不过就是个高级打手，一个慕容素的附庸而已。”

“以李道生所展现出的野心，在各种情况下展露出的高超算谋，太子殿下以为，李道生会甘于人下吗？还是说，他另有图谋？”

“他一个男人，如此拼命，为了一个注定不能成为自己归属的宗门，四处树敌，甚至不计后果，舍生忘死。在我看来，只有一种可能。”

“慕容素确实风华绝代，我身为女子都心甘情愿承认不如。在慕容素的面前，没有几个女人能够保住自己的尊严。我家圣子曾经觊觎过，圣剑宗的圣子也心有所愿，甚至是你们家的皇叔祖李问情都对她有意思，时时刻刻想着要接近她。”

“可是慕容素至今为止一直对人不假辞色，到底是谁走进了她的世界？”

“是李道生！”叶思云敲了敲手心：“是李道生这个横空出世的土包子，带着朔雪剑的承认，引起了慕容素的注意。近水楼台先得月之后，李道生又通过他的聪明智慧，帮助慕容素一次次走出朔雪宗的困境，直到今天。”

“太子殿下请想一下，李道生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朔雪宗吗？”

“分明就是为了慕容素！”

“爱情可以世人盲目，爱情可以使人疯狂。”叶思云笑道：“爱情可以让李道生忽略其他的一切阻碍，面对前方的苦难。可以让他和整个天下作对，只为了博得慕容素的倾心。而事实上，他也将近做到了。”

“慕容素现如今对他信赖有加，已经在改革中的朔雪宗几乎走在时代的前头，女子宗门估计马上就要变成融合宗门。到时候，宗门禁令也会彻底打破。李道生也会如愿以偿，成功抱得美人归。甚至是抱得一个人仙境界的美人，这样岂不美哉？”

“呵呵呵！”叶思云的笑声中有些嘲讽：“可是太子殿下，推己及人，我们可以猜一下。”

她看着李宏图，问道：“你真的认为，李道生会真的心甘情愿屈居于慕容素之下吗？作为一个附庸？作为一个打手？作为一个像是面首一样的存在？”

“就算如今的朔雪宗是李道生帮助慕容素打下的江山，可是最终得到宗主之位的是慕容素，先行突破到人仙的也是慕容素！”

“只要慕容素突破人仙，李道生应该很清楚。从此以后，朔雪宗便彻底成为了慕容素的所有物。纵然他再爱慕容素，甘心将这一切交给她，可是一想到自己一手缔造的一切被自己的女人拿走，并且永远不再属于他。甚至是他付出了这么多，慕容素时候都不可能再将朔雪宗当成他们两个共同的所有，只有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李道生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太子。”叶思云指了指李宏图，又指了指自己：“我们都是自小在这样的世界当中长大的，对于权利、欲望在清楚不过。”

“这个时候，扪心自问，你觉得你会甘愿放弃吗？甚至这都已经不再是放弃，而是堕落。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未来注定有所作为的男人，李道生已经到了最关键的关口，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李宏图放下茶杯：“所以你觉得，李道生一定会答应你们的交易？”

叶思云点头：“当然！”

她站起身来说道：“给他一路突破到人仙的资源，给他将来朔雪宗宗主的位置，给他反客为主的资格。这就是我们的筹码，也是我们施加的压力。”

“一旦慕容素此次突破失败，再想要重新触碰人仙桎梏，需要的时间将会更长。而那个时候，李道生自己就可以修行到人仙，以他的修行速度，绝对可以做到反超。”

“到那个时候，只要我们共同自外部施压，加上朔雪宗自身的改革风向引导，李道生想必也不会老老实实受到薛冰的掌控。”

“一旦他继承朔雪宗宗主的位置，朔雪宗的成果是他的，慕容素也是他的。他在这个世界也拥有了最好的落脚点，并且与你我双方消减太多的仇怨。对于李道生来说，没有任何的坏处可言。”

“反之，就算他拒绝了这个要求，我们也已经找到了慕容素的所在。没有他的帮忙，慕容素的突破我们也必然要打断，到时候只凭着他和三山的阵法，到底能不能挡得住第一圣天的大军？甚至是，我们还雇佣了千岛的人。”

李宏图的瞳孔一缩，倒是没想到第一圣天这一次居然如此决然。一个圣宗，加上天下造化通明数量最多的千岛，这样的力量……

叶思云见他也是吃了一惊，微笑道：“若真到了那时候，李道生什么都捞不到。”

“我想，他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李宏图却突然一笑，问道：“你曾经在李道生的手中挫败过数次，为何这一次居然敢如此信心百倍？恕我直言，我需要考虑一下。”

叶思云微微皱眉：“之前输给李道生，我承认是我技不如人。李道生的想法天马行空，总能出人意料。但是太子殿下，之前种种挫败，其原因归根究底只有一个。那就是从前我都身在局中，看得太多，做得太多，期待太多的侥幸。”

“在筹谋当中，我习惯将不可预料到力量计算到棋局当中去。可是事实证明，李道生可以掌控我自以为无法掌控的那些力量，以此为突破，才导致了关键时刻总是功亏一篑。”

“但是这一次！”叶思云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已经吸取了教训，这次我只对付李道生一个。不管什么大局，所有的力量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李道生要么答应我们的交易，要么在劫难逃！”

她不由得冷笑：“当然，若是他同意，我们并不介意给他更多的好处。毕竟，到时候将来数十上百年，我们都将会和他打交道。”

李宏图听到这里，不由得摇了摇头：“此事我会告知父皇，但是到底答不答应与你们合理给朔雪宗施压，我说了不算。”

叶思云并不意外，点头道：“当然，我们还有时间，不过……”

“时间已经不多了。”李宏图站在御书房当中：“三天之后，便是第一圣天和千岛围攻三山的时候，此次出动人仙八人，造化境24，通明将近两百。三山虽然一直实力不显，号称隐世最强，但是却也没有至仙高手，恐怕是挡不住了。”

李道乾沉吟片刻，问道：“慕容素在三山的消息，是如何走漏的？”

按道理来说，就算发现她不在极北，想要确定位置也并不简单。尤其是他们还在三山那边，之前没人知道朔雪宗和三山关系有多紧密，胡乱猜可猜不到。

“据叶思云说，是动用了多名人仙境界长老利用神器探查整个大陆，没有发现慕容素的下落，才确定在三山的地界。”

“嗯……”李道乾的眉头微微有些皱起，似乎在权衡利弊。

片刻之后，他又问：“你觉得如何？”

李宏图想了想说道：“儿臣认为，大可以先答应下来。原因有三。”

“其一，签订秘密契约，将来不管哪一方胜利，我们都并没有任何的损失。若是成功，李道生继承宗主之位后并非不可招揽。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坐上那个位置的李道生，想要更多只能从我们手中获取，便要受制于我承御。”

李道乾点点头。

李宏图继续说：“其二，如今朝堂上都是李道生的人，我们确实需要给他制造一些麻烦。同时，和第一圣天签订盟约，也可以防止第一圣天背地里探查我们的虚实，利用如今朝堂的漏洞攻击帝国，暂时获得一个十分平缓的缓冲时间。”

“最后，慕容素突破人仙，确实对我们并没有好处，至少现在没有。”

李道乾听着这三点理由，不由得哈哈大笑：“太子长大了！叶摘空敢放权叶思云，我李道乾怎么不行？和第一圣天密盟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莫要让朕失望。”

李宏图顿时面露喜色，立刻说道：“儿臣领旨！必不负父皇的期望！”

李道乾站起身来，走到了御书房之外，遥望着东方的天空。

“三天，李道生，你会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