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青松先把喂饭的护士姐姐赶了出去，随后才肯跟林东说话。

“其实那个‘杀手’是王爽的儿子——王六。”欧阳青松冷淡到了甚至是有些默然地喃喃道。

“你说什么？”

林东有些不可思议，仿佛欧阳青松的话语就如同是从地狱中飞奔而出的魔鬼一样，既令人恐惧又不让人好奇。

王六是谁？早在鹅城的时候王六就跟林东的父亲林国峰闹矛盾，而且还砸断了林国峰的一条腿，导致即便时至今日林东的父亲走路都还一瘸一拐呢！

“我是说，王爽有个儿子，他叫——王六。”

欧阳青松的声音太高了几分，半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王六他不是不在津江市里吗？他不是在郊区吗？”林东质问道。

前一周的时候王六还在林家村要挟林东的奶奶赵芳拿钱交被林东砍伤的人的“医药费”呢，结果到了今天王六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来津江市里了。

林东狐疑地死死盯着欧阳青松看了两眼，对于欧阳青松来说，反正现在的事迹已经暴露，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了。

欧阳青松算是比较识相的了，家里的密室和密道被发现，无论再怎么装也是证据确凿，与他脱不了干系。一直装下去无非是闹个刑拘，被拘留个十天半个月。

当然，要是欧阳青松还不配合的话警方自然可以申请继续拘留，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人替欧阳青松申诉，这个老头完全能被拘留个一年半载的。

“年轻人，其实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吗？”欧阳青松对着林东笑道。

“为什么？”

“因为王六执意要杀你，我阻拦来着。”欧阳青松自嘲地笑了笑。“我想要留你一命，可王六却担心事情暴露，最后协商无果的他不曾想竟然还要伤我性命！”

“为什么......要救我......”

“那是因为你刚进入我的书斋的时候啊！那时候你作为一个有理有据的一方，竟然还肯对我这糟老头子以礼相待，甚至不惜代价地去用苦肉计来感动我！”

欧阳青松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容中夹杂着一袭苦涩。早已不再明亮的双眼中闪过些许泪光。

“老先生？”林东蓦然僵在原地。原来这一切自作聪明都没能逃过眼前这位老人的双眼。

“其实，王爽的那些事情都是我胡编乱造的！”老人用干燥且粗糙的双手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

“自从一九八零年开始，我的小破书斋就一直不景气了。路过的人们也都因为进入个美食街不方便，就唾骂我和我的五味书斋。渐渐地，没有人尊敬我了，即便我是个长辈。但在这些年轻人的眼中我始终是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老头子！”

欧阳青松说着，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不管当时的人怎么说自己，反正现在的欧阳青松算是废了一大半了！

望着欧阳青松充满惋惜的样子，林东不忍地劝导:“老先生，您可不是个......”

“嘿嘿，你也看出来了吗？我当然不是个身体羸弱的书生，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身子骨也硬朗着呢......”

林东:“那可不！要不然谁失血那么多还能恢复地跟您一样快啊！”

欧阳青松:“哈哈哈！你恢复的也不赖啊，自己抽了自己那么多巴掌，我看着都疼！诺、看，你脸上的紫色的手印子到今天这都轻多了！”

欧阳青松知道自己看出了林东的小把戏，自然林东也能看穿自己的小伎俩。

一时间，两个善于玩弄心计的人顿时有了共同语言，相互之间拿着对方耍的心思统统地翻出来晒晒。这恐怕就是“公开处刑”了吧！

惹得林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老先生脸上也是变颜变色的。

不过这些话都是只有朋友间才会开的玩笑，在旁人的眼中，林东和欧阳青松两人都已经可以算作是忘年之交了。

两人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畅快地笑谈着。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午时分，林东也该离开了。林东可是一夜都没有合眼了，中午不补个觉的话实在是有些乏累。

林东行了个古时候的拱手礼，打算走时，欧阳青松一把拉住林东的手。

通过刚才与的交谈，林东对面前的这个老年人徒增了几分敬畏以及心疼。

欧阳青松这么大的年纪膝下却无儿无女，人生在世，身旁没有个亲戚没有个知己，这是多么大的遗憾啊。

林东动起了恻隐之心。

“老先生，其实我们并没有捉到王六......刚才的那种说法只是警方专用的一种计量，分开敌人，逐个击破。”

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林东不忍心继续骗下去，而是告诉了欧阳青松实话。但这实话怕是要比谎言残酷得多。

王六不落网，欧阳青松却透露出了王六的下落。居于此事王六势必会

“这样吧，我去跟警局里的人说说，让他们派......”

林东正说着，不料欧阳青松却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打断了林东的思绪。

“老先生......”

“放心吧！你这么说可就小看我了，我从一开始你没有直接道出‘王六’名字的时候就猜到他尚未落网了！”欧阳青松笑道，脸上豁然一片慈祥，笑道:“有没有读过《包青天断案》？里面可就提到过你说的这种逐个击破的审讯方案。”

欧阳青松是个智叟，林东的话也没那么容易骗到他。

或许这个老人是因为怕有人让王六起了杀心才一直阻拦着别人吧。林东推测道。

“既然您知道王六没有被捉到，您又为何要告诉我他的信息？”林东好奇道。欧阳青松宁可跟王六断交，也帮助林东，这着实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瞧你这话问的，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我要阻拦王六杀你呢？”欧阳青松戏谑地看着林东。

欧阳青松是豁出命去要保护林东的，只不过在被王六袭击之后一直昏迷状态没法告诉林东详细的状况以及林东身处的危机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