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人，郑大人。”边家哥俩朝两边拱了拱手，“一块儿来的，吃了吗？”

郑奇脸一冷:“谁跟锦衣卫鹰犬一块儿，我们是公务在身，洪武大阵突然发动，六扇门要查查究竟。”

出乎意料，纪纲的脸上未见忤色，嘴角居然还带着一抹笑意，这家伙是注定要跟他过不去了，来日方长，大家走着瞧呗。

“郑大人，洪武大阵的事情，确实要好好查查，敝庄一向是遵纪守法，不敢越雷池一步，不知何故触怒了天威，要受此灭顶之灾啊？”沈四海推开了一面半倒塌的墙壁，从断壁残垣中走了出来，方九跟在他的身后，两人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显得很狼狈罢了。

这家伙居然没事，看来手里头很有一套啊。

“哦，草民还没来得及恭喜大人，以六扇门京师总捕，提调五城兵马司，在这金陵城里，也算是一方诸侯了。贺礼早已备下，只是如今……”沈四海环视周遭，拱了拱手道:“还请大人恕罪呀。”

郑奇骑在马上哈哈大笑，连连摆手道:“金陵城卧虎藏龙，咱这点职司算的了什么，高低也就是个跑腿挨骂的活。也是有些人太过分了，公器私用，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全不把明王放在眼里。所以，才令本官身兼两职，整顿一下金陵治安。”

沈四海点点头:“金陵的治安确实应该好好整顿整顿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持刀闯庄，抢劫钱财，如此的胆大包天，真真是该杀！”

郑奇一愣:“嗯？还有这样的人吗？抢劫抢到了通济钱庄的头上，人在哪儿呢？我要仔细看看，他长了几颗脑袋。”

沈四海拿手一指往那边一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蒙天之幸，已经叫如是姑娘拿住了。”

郑奇打眼一瞧，其实也不用瞧，早就认识了。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敢干下如此的勾当，知不知道，这是要杀头的？啊？”

张文若浑身被绑得结结实实，还得如是出手，撤了他嘴巴上的藤条，这才能张嘴申辩:“大人，冤枉啊，我到他们这儿来，是有正常业务的，而且，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我根本就没有踏进他们庄门半步。”

边象边马不约而同的点点头，那这绝对是实话，你只是在门口狠狠的给了人一家伙。

张文若话一说完，眼睛又回到如是身上去了。

郑奇听完，望着沈四海问道:“沈庄主有什么说法吗？”

沈四海居然顺坡下驴，当即点点头道:“既然他说没有，那就算是没有吧。”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没有半点儿要穷追猛打的意思。方九站在他的身后，见状开口欲言，也被他举手止住了。有些话是不能跟公家说的，有些事也不是靠公家就能了的，来日方长。

“不过……”他话锋一转，“不知道敝庄犯了何等的大罪，竟要遭受洪武天谴。如果想要钱财家资，敝庄予取予求，绝不敢违逆，何必大动干戈，施此雷霆手段，枉害我庄人性命呢。”

“哎呀！”郑奇苦笑着道:“沈庄主误会了，大明的政策，一贯是保护客商，鼓励往来的，对巧取豪夺的行为，我们是严厉打击，绝不手软！至于洪武大阵雷击钱庄一事，我们这不是在调查吗？如果事后证实，是洪武误动，通济钱庄遭了无妄之灾，那本官做主，金陵一定会赔偿贵庄一切损失，绝不让遵纪守法，正常经营的商家，吃半点儿亏！”

“好！”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边象边马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连声鼓掌叫好，连带着六扇门的一帮捕快也昂首挺胸，与有荣焉。对面的纪纲骑在马上，脸快都摔到地上了，就显你能耐。

郑奇干脆趁热打铁:“看来当事人都在场，本官先例行询问一番，在雷击之前，有谁看到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件吗？总不会平白无故的，咔嚓一下，晴空一声霹雳响吧？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沈四海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了，边家兄弟低头无语，一点儿没有协助破案的意思，张文若……

如是的脚底‘轻轻’地盖在他的脚面上，张文若痛并快乐着，心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无论怎样，我都愿意接受！

“问你话呢，老实回答！”

张文若回过神来，仔细思考了一下事发经过:“呃…当时我正在街上行走，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我本人遵纪守法，没有半点儿过火的举动……”

众人看着他身上起伏的伤口，焦卷的眉发，尤其浑身上下不着寸缕，衣服都被烈火烧的一干二净了，全靠藤蔓遮着，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突然！一朵老大老大的梅花就从他们家地底下起来了，然后就翻过来，往街道上一盖，那家伙遮天蔽日，把大家伙吓得啊，四散奔逃。”

“突然！晴空一声霹雳响，天降大雷啊，两下就把它给干挺了，所以说，这个雷来得真是好，真是妙，真是呱呱叫。”

张文若自己都佩服自己，随机应变能力咋这强呢？

郑奇瞧着沈四海这边，现在该反方申辩了。

“敝庄确实启动了威力巨大的梅花印阵，但也是事出有因，这个武夫，持刀要强闯本庄，欲行不轨。敝庄闭门自保，本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成想此人丧心病狂，强闯不成，反要放火烧庄，为本庄数百人众安危计，本庄不得已，自卫反击，以梅花印强镇压之。”

“你有什么说的？”郑奇把头一转，请正方作答。

“诬陷，这绝对是诬陷，凭什么说我是强闯，我来他们钱庄，是有正常业务的。”

“你带刀了，有带刀往钱庄里跑的吗？恐怕做的是无本买卖吧。”这种跟武夫吵架的活儿，就不必沈庄主亲自出马了，方九这个糟老头子又出面恶心他来了。

“我要取钱，一大笔，不带兵器防身能行吗？就这还被人先下手为强了呢，得亏我有防备，不然栽了。”

“瞧你穷的那个样，你在我们庄有户头吗？”

“我亲戚有！”张文若强梗着脖子回应道，“我算敲出来了，你们就是掏不出钱来，想杀人灭口。”

“笑话！通济钱庄济天下，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拿不出钱来？”钱是绝对拿得出来的，东西是真变不出来。

“行啦！”郑奇一声怒吼，镇住了场子，真把这儿当成菜市场了，“你们两家的官司，上应天府衙门打去，本官只问洪武大阵事。”

“这么说来，洪武大阵，确实是由你们两家争斗引起的？”

张文若还是死硬着不认账，他是光棍一条，可以撒泼打滚，沈四海就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人家是场面人。

“敝庄确实祭起了梅花印，但威力也不过彻地，不应该会惊动洪武啊。”

“呵呵，不过彻地，搞得彻地境跟地里的大白菜似的，随便捡呐。”

张文若一句吐槽，郑奇当做没听到，咳嗽了一声，才解释道:“这个…因为不久前金陵城发生了极其严重的暴力事件，损伤惨重，明王震怒。是以，特下诏令，一段时间内，提高洪武大阵应变反应能力，同时，各部衙门加强合作巡查，整顿治安，坚决避免类似恶性事件再次发生，确保金陵城安稳太平如初。也就是说，现在的金陵城，是坚决不允许彻地境交手的。”

“如此大事，怎么也不事先告知？草民等也好略尽绵薄之力啊。”郑奇由衷地感慨道:“明王的恩典嘛，就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百姓受用而不自知。这些诏令，只要是遵纪守法，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呢，也省得某些不法官吏借机生事，上下其手，反违了明王的初衷。”

六扇门表示，黑锦衣卫，我们时刻准备着！

沈四海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个哑巴亏感觉是要吃定了。

“既然此事是因两家私斗而起，就请沈庄主劳动尊驾，往应天府衙门一行，陈述此事。五城兵马司和六扇门就不必去了，至于锦衣卫，纪大人正好在这里，看他有没有兴趣插上一脚了。”

纪纲以下，全体锦衣卫的脸黑得像锅底。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郑大人早死了几时回了。

偏郑奇恍如未觉，当他们是纸做的老虎，朝后面招呼道:“你们快点儿，帮沈庄主清理一下，救人要紧呐！”

“不必了！”沈四海冷着脸拒绝道:“公家的人咱们小老百姓用不起，方九，去请扫尾堂的人来，加班加点，别碍了金陵城容。”又问道:“大人的意思草民知道了，认罪认罚，只是不知道对这位，做怎样的惩处呢？”

郑奇大手一挥:“带回六扇门，本官要严加惩处！”

“郑大嘴，老子不说话，真把老子当空气了？看在你新官上任，让你三分，你还真顺杆儿爬。要带人走，问过锦衣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