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鸭定

《良缘鸭定》

第295 断骨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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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椿的褂子被树枝撕了两三道口子,额头上更是被地上的乱石磕破了,渗出了血丝。

“这是咋的了?”杜梅一惊,赶忙起身问道。

“他从茱萸树上掉下来了!”跟在后面的一群孩子七嘴八舌地说着,杜樱姐妹也在其中。

“你们有没有事?”杜梅忙得顾不上,楚霖挤过去低声问三个小的,眼睛不住地打量她们。

“我们都没事,小椿不要紧吧?”杜桂害怕地攥着楚霖的手。

“钟毓舅舅和这位贺先生很厉害的,小椿不会有事了。”楚霖拍拍她的小脑袋。

“哪里疼?”长桌上很快收拾出来,成了临时的床,男人将小椿放在上面,钟毓温和地问。

“全都……疼!哇!”小孩又疼又怕,根本没法说出哪里受伤,只一味地大哭。

“我来瞧瞧。”贺联挤开人群说道。

“贺……贺先生!”杜梅一见贺联,大喜过望,她本想唤他贺御医,但话到嘴边,还是换了个称呼。

“杜孺人……”贺联行礼,他有意顿了一下,偷瞟楚霖,只见他微微摇头,他便打住,没有和他见礼。

钟毓闻言,猛然抬头,看向来人,四目相接,两个魂交已久的人,相见恨晚!

“贺先生。”

“钟大夫。”

钟毓和贺联两人互相行礼。

“请。”钟毓往旁边退了半步。

“我先来看外伤,至于内伤,还得你来。”贺联挽起袖子上前。

乡人们认可钟毓的医术,却是不识贺联,但见钟毓对他十分客气推崇,也不太敢质疑,只得在一旁屏息看着。

“莫哭,莫哭,让我摸摸就好了。”贺联见小椿哭得涕泪横流,只得先哄他。

小椿不过七八岁,从树上掉下来,吓都吓死了,又见贺联是个陌生人,不但没有止住哭,反而嚎地更大声了。

“小椿,你别哭了,我给你吃颗糖。”杜桂挤进来,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给小椿。

糖果在乡下是很稀罕的吃食,一年也只有过年才会买一点应应景。

小椿抓着糖,果然止住了哭,只是还是抽噎不止。

贺联见他不哭了,便从头开始摸骨,发现他除了左胳膊脱臼,还有一根肋骨骨折,其他的,都是些擦伤。钟毓把了脉,所幸肋骨并没有伤到内脏,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贺联手上不知怎的一动,小椿几乎没什么感觉,脱臼的胳膊便神奇复位了,痛感顿减。贺联接着治骨折伤,他让罗满将马上驮的药箱拿了来,给小椿上了他带来的膏药。小椿已然不那么疼了,懂事地抓着自己的衣裳,让罗满上药。

杜梅帮着清理他额头上的伤,将灰尘和细沙洗净,并上了药。钟毓写了副内服的方子,杜明堂赶忙打发人去镇上余济堂抓药。

大家正忙着,小椿娘张婶哭哭啼啼来了,张婶成亲后一气连生了四个姑娘,人到中年才得小椿一个小子,宝贝的跟命似的,这会儿跌坏了儿子,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

“这是咋整的,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你四个姐姐呢,都死哪里去了?”张婶一见儿子身上摔得青紫一片,头上更是见了血,心疼得不得了。

“娘。”张婶的大女儿大妞在旁边胆怯地叫了一声。

“你这死丫头,连你弟弟都看不住,要你何用!”张婶气得骂道。

“不关我们的事,都是杜柱和杜桩拼命摇树,小弟才摔下来的。”二妞缩着脖子,生怕挨打。

“这两个兔崽子,老娘和你们没完!”张婶十分泼辣,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这会儿恨不能将杜柱兄弟生吞活剥了。

“婶子,小椿肋骨骨折了,找块门板,把他抬回去,不要随便搬动,这里有贺先生送的十副膏药,每隔一日换一次,再配以余济堂的内服药,一两个月就能好了。”杜梅拉住暴跳的张婶说。

“谢谢梅子,谢谢钟大夫,谢谢这位好心的先生。”张婶抓着药膏,眼泪汪汪地弯腰鞠躬。

大妞四姐妹飞快地从家卸了门板来,将小椿抬走了。张婶在人群里张望,只看见大金目光躲闪地站在人群里等着看病,而杜柱杜桩却不见踪影,就连周氏也没看见,张婶悻悻地朝大金翻了个白眼,小跑着回家了。

躲得过十五躲不过初一,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仇算是结下了,张婶才不信逮不住机会修理那两个坏小子!

乡人们见贺联轻而易举就只治好了小椿的骨伤,大家都围上来,乡人们终日劳作,腰酸背痛是家常便饭。贺联本是古道热肠的人,见钟毓和杜梅摆摊义诊,他也不加推辞地坐下来帮着治乡人们腰腿疼的毛病。

四人足足忙了一上午,要不是杜明堂增派了人手帮忙维持秩序,大概午饭都没时间吃。

乡人们好客,礼让他们先吃了午饭,杜梅带着钟毓和贺联到她师父黄一平家里去,罗满背着大药箱跟在后面,楚霖自然也寸步不离陪着。前几日杜梅就把这消息和黄一平说过了,今儿全家人惴惴不安在家里等。

大丫娘余氏见着一行几人来了,赶忙迎进屋里。黄一平躺在床上,挣扎着要行礼。

“莫动,莫动。”贺联按住他。

“我瞧着,你最近气色不错。”钟毓挨着床边,撩袍坐下把脉。

“我家当家的多亏了梅子,若不然早就没命活了!”余氏泡了热茶,放在桌上。

“我这身上都没毛病,只这腰使不上劲。”黄一平狠狠地扭动了一下。

“嫂子,来帮忙把大哥翻过来,我瞧瞧。”贺联冲余氏说。

余氏身量不高,但她一直照顾黄一平,也摸索出一些办法,翻身擦洗按摩都做得十分熟练。

黄一平脸朝下,直挺挺趴在床上,露出腰骨,贺联细细摸了,又在几次骨头上按了按,黄一平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家当家的可有的治?”余氏语音发颤地问,她知道面前的男人是杜梅在江陵城请的大大夫,若他也没法子,她的男人怕是这辈子也站不起来了。

“大哥的病当初正伤在脊骨上,又没及时治好,今又有了年月,确实比较棘手。”贺联搓搓手道。

“确实,这病拖得越长越不好治。”钟毓点头附和道。

“不过,也不是全没法子,我瞧大哥身体不错,我这里倒有个凶险的法子,不知你可敢试?”贺联抿了抿唇,神情严肃地说。

“试!只要不死,我都要试!”黄一平用双臂撑起上半身,仰头急切地说。

“死倒不至于,之所以说这法子凶险,就是万一治坏了,可能比现在的情形更糟,到时只怕你会后悔!”贺联看看黄一平,又看看余氏。

“这……”余氏犹豫了,她眼巴巴地看着黄一平,他虽然瘫在床上,可还是家里的主心骨。

“与其一辈子不死不活地睡在床上,不如试一试,若是好了,全家欢喜,若是不好,大丫跟着梅子干,家里的生活也能过的下去,我也死了这份心。”黄一平咬牙说道,他恨自己生不如死,如今唯一的机会摆在面前,他没有不拼命一搏的道理。

“贺先生,你说的法子到底是什么?”杜梅忍不住问。

“断骨再生!”贺联轻声说道。

断骨……再生,这一句话不啻平地惊雷,震得人心神激荡。杜梅和余氏母女三人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莫名的痛感席卷全身,冷意森然。

“她爹,这……这……”余氏双手不由自主地打颤,冷汗涔涔,当初的那一幕记忆犹新,令她胆寒心怯。

“这法子我在一本古籍上曾看到过,后来还特意想重找这本书来研究,可惜不知搁在哪里,竟然找寻不到了。”钟毓听了贺联的话,不以为怵,反而赞成地点点头。

“断…骨…再生…”黄一平咬牙重复,断骨那日噬心的痛楚记忆,如潮水般涌进他的脑海,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若是治得好,三个月就能下床行走,若是……,只怕比现在更坏一些,却是不伤性命的。”这样伤势的病患少,敢试这法子的人更少,贺联见黄一平身体底子好,又有极强的求生欲,他才说了这法子,若是差一个条件,他提都不会提。

“我试!”黄一平闭了下眼睛,复又圆睁双眼,目光坚定地说。

“她爹!”

“爹!”

余氏和大丫小丫母女三人齐声叫道。

“你和女儿们与我过了半辈子苦日子,我若好了,一定加倍还你的恩情,若是好不了,咱说好,下辈子还是一家人,我做牛做马报答你!”黄一平决心已定,他要赌,赌眼前的中年人了不起的医术,更赌自个的运气没有那么差!

“不管你是好了,还是更坏,只要你还活着就行!”余氏听黄一平说的话,像是交代遗言,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师娘,你别这样,师父会好的。”杜梅眼眶湿了,她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爹,声音哽咽。楚霖站在她旁边,偷偷握了下她的手。

“既然决定做了,就准备下吧。”贺联偏过头开口道。他见惯生死,更看透宫闱诡谲,他们平凡夫妻如此真情,却令他十分动容。

一时间大家忙碌起来,大丫带着小丫去烧水,余氏则去准备巾子木盆等物,杜梅帮忙熬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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