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界真主

《护界真主》

第二十二章 弥留之际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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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姓聂,母亲给我取了一个繁复的单名璞——待雕琢的玉,说是不易重复。我们本不是东夷人,只是在我还不记事时,就由母亲带着我们三个小孩来到了东夷国都,未央城。

“究竟原来住在什么地方,我都记不清了,更不要说我的弟弟、妹妹,只是在模糊地印象中,好像原来住的地方很大,比未央城大多了,白云飘绕,很多飞来飞去的人影。嘿,这听起来不像真的,大概就是童年的一个梦境吧。”

天老大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天弃注意到,天老大的话中,提到还有个妹妹。

“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大概因为我们三个子女年龄太小,母亲不便直说,只是含糊地告诉我们父亲离奇死亡,发现时倒闭在路沟边,为躲避仇家,才带我们来到了边塞之地东夷。

“到未央城后,母亲带着小妹做女红兼为人帮佣,却坚持把我们两兄弟安排进学堂,要我俩好好读书,不准插手养家糊口的杂事。那时,我们住在城西的泥瓶巷,虽说生计窘迫,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是我记事以来最幸福的时光。”

说到这里,天老大沉浸在缅怀的情绪中,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直到现在,我还经常梦见那条巷子,下学时分,临近黄昏,依旧是熟悉的泥巴路,门声咿呀,人家门窗透出朦胧的光线。午夜梦回,总在心里道一声久违了。”

发现自己跑题了,天老大赶紧把话题收回来,怕自己说不完想说的正事。

“可惜,这样卑微的幸福也没有持续多久,母亲和小妹都被人打、狗咬至伤,没钱治愈日益加重的伤势,不久就相继离世。”

果然又是不堪回首的伤心往事,这天老大的身世就是一个字,惨,比自己更惨,天弃暗道。

“被打的起因其实很简单,那天小妹一人,把母亲做的女红送给顾客,这段路很短,也经常走,不想却遇到赵家饲养的狼犬,出了事。不知什么原因,那条狗一下搭上了小妹的身体,趴在她的肩膀不肯下来,时不时还撕扯衣服。

“小妹吓得哇哇大哭,遛狗的赵家恶奴不但不予制止,反而在一旁起哄叫好,街坊邻居害怕赵家势力不敢出头,就这样,直到母亲出来寻找小妹,才赶忙上前制止。”

“那就该没事了吧?”天弃听得紧张,不由自主地插话。

“呵呵,两个遛狗的恶奴反而怪母亲搅了好事,没把赵家当回事,对母亲拳打脚踢,那条狗也更加发狂,咬得小妹头脸等多处血迹斑斑。直到人和狗发泄够了淫威离去,才有好心的邻居大着胆子把她们送回来。”

说到如此惨痛的经历,天老大的声音反而变得漠然,好像在述说与自己不相关的他人闲事,但天弃感受得到平静的表现下面,如同地下火山般运行的情绪。

“那时我虚岁十二,小弟更年幼,看着母亲和妹妹伤势因无钱医治越来越重,唯一能做的,就是辍学加入捡破烂的行列来补贴家用。记得好不容易攒钱请动了一次医生,那医生来了一次后就不再理睬我们,嫌弃诊疗费给少了。

“人穷志短,眼睁睁看着亲人离世毫无办法,这大概给予小弟太深刻的印象,所以才会在后来贪小利受大祸。” 说到这里,天老大叹息着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小妹因为被狗咬了感染,加之受惊过度,从小没有营养的身体抵抗力差,没多久就不行了。给小妹出殡时,母亲只是喃喃着,好像在说,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并没有表现得多悲伤,因为泪早已流干了。

“哀莫大于心死,母亲早就油尽灯枯了,只是放心不下我们两兄弟,又硬撑着拖了几个月。

“尤其是临去世前,仿佛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即使身体一天天衰竭,每天黄昏时刻,母亲都要强撑着身子,让我两兄弟搀扶着,在小巷子里蹓跶一趟,和左邻右舍招呼应酬一番,仿佛在寄托后事。”

天弃眼前依稀出现了一幅画面:冬雨淅沥,湿漉漉的泥巴路面上,佝偻着身子的妇人带着两个瘦小的孩子踽踽而行,走向院墙倒塌的破败茅庐,接受着各种善意或恶趣味的怜悯的目光。

恍惚间,他也搞不清楚,那雨中的孩子是天老大还是自己。

“在街坊邻居的帮助下安葬了母亲,我和兄弟就彻底孤苦无依了,万幸的是,在整理母亲遗物时,我意外发现了一本不起眼的旧书居然是一本刀诀残卷,也不知道是母亲忘了,还是不打算让我们知道,从来没听她提起过这本书。

“它就是《流星刀》,我兄弟俩就是从那时开始走上修炼之路。我们自然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因此修炼一入门,就开始跟踪豪门赵家的那两个遛狗的奴才。

“终于抓住那两个狗东西落单的机会,我俩在暗中暴起,把两个狗奴连同那只狗仗人势的恶狗刀刀斩杀,除了一大口恶气。”

天老大在述说第一次杀人的经历时,没有一丝的愧疚害怕,反而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喜悦,让天弃也感同身受。

“那之后,为避免被追索发现,我们都不敢妄动,我告诉兄弟,好好呆着,等我找好了地方就搬出泥瓶巷。

“可笑赵家在那一带疯狂搜索,却也没想到是两个小破孩复仇的杰作。

“那之后,我一边让兄弟筹措着搬家,一边观察了解赵家,并且暗中探查赵宅,因为我不甘心,冤有头债有主,没有赵家家主撑腰,奴才和狗怎么可能那么猖獗。

“赵家是当地豪绅,附近连泥瓶巷在内许多地产都是他家的,赵宅更是深宅大院,守备森严,但却给我窥破虚实发现了漏洞,顺利潜进了主房,接近了赵家家主赵缙。

“不过正要动手时,却发现兄弟潜行匿踪地跟在我后面。我那兄弟是个有心人,早发现我的企图,知道我不让他涉险,也不点破,只是关键时候现身,让我无法把他斥退。

“就这样,我让兄弟把风,自己突袭,趁赵缙不注意,把他抹了脖子……嘿嘿,真是痛快。”

天弃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奴才作恶,不等于主子杀人。就不怕误伤无辜吗?”

天老大诧异地看了天弃一眼,郑重其事地道:“你居然有这样的想法?遛狗的家奴就如此强横霸道、草菅人命,主人平时的行事可想而知。况且咬人事件后,整个赵家没一点愧疚的表示,更别说纠恶,家主怎能置身事外?”

“记住,心怀良善没错,但遇事不明、妇人之仁于人于己都不是好事。”天老大又郑重其事地加上一句,让天弃不禁细细品味其中的道理,在后来的人生里获益匪浅。

“只不过,当时杀了人,又轻易全身而退,倒是觉得这郑家的家主太容易打发了,为自己、特别为小弟大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点为自己先前过分小心翼翼的准备不值。

“可是,后来事态的发展,证明我那大松的一口气实在错得厉害,毕竟未经世事,太盲目乐观了。”天老大话锋一转,说得天弃的心也提了起来。

“赵家家主莫名暴死,而且是坐在家中被暗杀,产生了震动效应,那些有权有势者人人自危,缉捕衙门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严密的搜捕就此展开。

“各种线索被理了出来,我们兄弟俩自然逃不过清查,只需稍加注意,理一下凶案的前因后果,我们自然成了最大嫌疑犯之一。

“先前为逃避追踪做的手脚,在那些老练的缉捕人员看来,自然也是漏洞百出,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被缉捕归案。

“只是抓了两个少年犯,审理中发现案件又有重大隐情,被捅开后,获得广泛同情,听说甚至有书院的学子为我们发起联名请愿,官家最后调和平衡的结果,给我们判了个流放。

“不过是最重的流放,流放天罚城,基本就是不能回头的路,那时小弟也刚好十二虚岁。

“呵呵,也好,不用再回去了,天下之大,除了天罚城,哪里有我两兄弟的容身之地?!”

……

未央城,是东夷国人王庭所在,繁华而人口密集。在未央城西边的一家小饭店“醉必居”,店里新招来个新伙计聂璞,手脚麻利,热情待客,各种业务上手就会,显然不是第一次从事餐饮业。

这个伙计就是天弃。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日,天老大在弥留之际回顾往昔,告诉他要代替自己活下去。

天老大,不,本名应该叫聂璞,告诉他,第一次见到天弃,就发现他和自己的兄弟不仅年龄相当,长得也相像,甚至动作举止也十分类似,简直让他觉得冥冥中有天意。

那段时间正是自己沉浸在再次丧亲之痛中,见到天弃就感觉上天在提示他,要振作起来,保护值得珍惜的人。

他说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非常奇特,也正因为此,他才决定在封城之后,挣扎着想方设法带着天弃出城,不再愿意困死城内。

他还告诉天弃,随着自己年龄增大,阅历增多,想起自己一家人的遭际,觉得疑点颇多,希望天弃日后有机缘帮着查查。

他们一家子究竟来自哪里?小妹那天被狗咬真是意外吗,为什么如此穷困潦倒还有人不放过他们?还有那个《流星刀》谱,怎么会在一个不懂一点修炼的妇人手中?

如此等等,说起来,都很可疑,可惜自己没有时间去探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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