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救赎什么？”聂璞奇怪地问，心想不是回归吗，在这里怎么成了救赎。

“救赎死去的怨灵，救赎我和我的臣民，这些正在沉沦的海族孑遗。” 海王的话听起来半真半假，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沉沦，什么意思，你们正在沉沦吗？”聂璞觉得很奇怪。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座岛正在下沉，有一天大家都会失去依凭，葬身海底，最好的结局就是化为美人鱼。”海王丝毫不加隐瞒。

“这么严重？”聂璞惊问。

“不仅如此，还有更严重的问题，这岛上资源日益匮乏，以至于人口生息繁衍都要加以控制，不然不等海岛沉沦，我们就呆不住了。”海王更加语出惊人。

“怪不得，第一感觉就是岛上人烟稀少。”聂璞说着，心里同时道，怪不得，你对我的态度是最好的，也是最直接的。

“好在你来了，事情就有了转机。”海王话锋一转。

“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在这之前，和这里类似的地方我已去了两处，还是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聂璞赶快解释，免得对方希望越大，失望越深。

“既然你来了，就说明时空封闭已经出现了松动，说明故老相传并非虚无，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也不会太久远了。”海王说到这里，又加了一句话强调，“对，就是有希望！”

“海王的意思，以前这里和外界从没有过交流？”聂璞问道，因为从其他极域来看，情况并非如此。

“那倒不是，至少这几块分裂的地方，可以通过空间法器有一些简单交流，间或还有不同极域间的跨越，不过这都历史久远，后来渐渐失传。”海王解释得含含糊糊，想来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聂璞听了反倒心下了然，暗忖，怪不得在青阳镇，就听说了四极还有四大种族，敢情都是从解封的山域流传出去的。

等等，也许山域从来就没有被封锁过，这是为何？还有，山域又凭借什么与其他三域联系？聂璞一瞬间心里涌起更多疑惑。

“还要请教一下，刚才陛下说到的讨厌的人族，还有什么海上仙山，是怎么回事呢？”有些事想不通，就暂放一下，聂璞转移话题，问起了另一件事。

“这里虽然是海域，但生存在这里的并非都是海族，在海的另一边，有一座海上仙山，那里居住着另外的种族，他们号称仙人族。”海王回答。

“号称仙人族？”聂璞觉得这话很奇怪。

“那些人的行为做派，也配称仙人？确实让我喜欢不起来。”海王边说边摇头，看起来十分不屑，因而很多时候只称人族，似乎称仙人族，就玷污了那个“仙”字。

“我倒想见识见识，全面了解海域，也许会帮助我早日找到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聂璞道，同时心里想，流落在异域的人族，也许反而是解决四极问题的关键。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海王突然郑重其事地道。

“请讲。”这让聂璞也慎重起来。

“你是人族吗，和那什么仙山上的人一样？”海王问道。

聂璞一听这个问题，愣了，认真想了下，自己连纯粹的人族都算不上，更不是仙人，同时对那什么海上仙山，他也有另外的猜测，因而也郑重其事地回答道:“不是。”

海王舒了口气，似乎放下了满怀的担心，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那些人族打交道，吃了天大的亏。

“你真要想和他们打交道，我倒有办法把你送过去，不过就怕回来出问题。”海王道。

“没关系，承担大责任的人，必然有大气运，不然怎么配得上称天选之子？”聂璞因为有了猜测，就十分想去一探究竟，为了加强说服力，居然给自己硬上了一个尊号。

海王一听有理，也就不再拦阻，打了一个响指，就有女侍进来，海王吩咐道:“去吧，把龟丞相请来。”

女侍去了不久，湖里的海水开始动荡起来，很快就有一个巨大的物体向着海王所在的方向移动。

海王怡然不惧，不仅没有防避的意思，反而起身打开了向水一面的窗户，站在窗边守候着什么。

“哗啦”一声，湖水突然涌起一座小山峰，等湖水退却，一头巨大的海龟出现在湖边。

海龟伸出头来够着窗户，发出一阵声波，海王听了，点点头道:“确实来了贵客，需要你引着去见那些仙人们。”

海龟扭转大头，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打量站在海王身后的聂璞，突然发出人言，不过声音听起来粗狂生硬。

“这位小哥并非那些仙人的同族，为何要去见他们？”

聂璞一听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们的同族，刚才海王都无法确定。”

“我是灵龟，自然知道。”粗狂的声音再道。

听了这么不讲道理的解释，聂璞不禁想到，这海龟是不是又是某种厉害的法器。

海王发现聂璞用眼神在询问自己，摇摇头道:“海槎只有一件，这位龟丞相，乃是海中灵物，早年对我族多有帮助，因而历代海王都尊奉其位，遇有重大事项，必然与之商议，同时也多多借助其力。”

聂璞心中一动，心里有话觉得不便现在问出来。

“那龟丞相能不能帮这个忙呢？”聂璞问道。

“既然有海王的请托，这个忙自然是要帮的，只是既然非其族类，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可不要后悔啊。”元龟道。

聂璞连忙道:“不会不会。”

元龟转动大眼珠看看聂璞，又看看海王，海王也点头示意其不用担心，就索性把头伸进窗户，道:“上来吧。”

这窗户的大小正好容纳它的脑袋伸进来，看元龟熟练的样子，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聂璞爬了上去，紧贴着那颗大头被带出窗外，轻轻放在占了半亩地的龟背上。

元龟哗啦一声掉转头就向湖里游去，回望在窗里目送的海王，聂璞只来得及挥挥手告别。

元龟游得非常平稳，但速度却极快，很快游到湖心，这时元龟背上的纹理开始闪闪发光，整个龟身开始下沉。

湖水纷纷避让，元龟沿着下沉的通道一头扎了进去，湖水继续退避，元龟劈波斩浪地从湖底开了一条通道，快速推进。

等元龟再次浮出水面时，已经到了海岛外的大海中，聂璞发现，自己居然滴水未沾，回头望去，海岛已然成了一个渐渐远去的点。

“好神奇！”聂璞真心赞叹，知道这是时空之道的又一种展现。

“没什么，上万年的生命，再怎么也琢磨出一点门道了。”元龟这次发出的是一种充满沧桑的声音，一点也不粗野，在聂璞的神识中响起。

“为何你的声音前后不一致呢？”聂璞好奇地问道。

“真实的我已经衰老不堪，又历经沧桑，不再对这个世界感到好奇，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眠静养，用来应付世俗的不过是第二元神，它还很年轻。”

“那我又是何德何能，居然能烦劳到你老人家。”聂璞有些受宠若惊。

“呵呵，主要是缘法吧。”元龟顾左右而言他。

“前辈认识鼋五吗？”聂璞突然问道。

“鼋五？”元龟思索。

“就是灵山的驮山神龟，那里也号称海上仙山。”聂璞解释。

“你知道，我们这种灵龟是怎么来的吗？”元龟沉默了一阵，才出声问道。

“怎么来的？”聂璞心里一动。

“都来自一个叫灵池的地方，但是大灾难过后，有些信息缺失了，不记得这个灵池在哪里了。”元龟遗憾道。

“你是说，鼋五，甚至鼋大，鼋二，鼋三，鼋四，都是和你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聂璞抓住了对方话里的重点。

“你说的是生命不知超过了多少纪的真正的神龟，而我不过是那些神龟的后裔。”元龟回答道。

“那你的先辈们呢，他们可是长寿万万年的神物，而今安在？”聂璞急切问道，感觉只要搞清了鼋家兄弟们的来历，许多谜团都可以迎刃而解。

“都走了，在那一次大难来临时，都战死了，我只是一个刚孵化出来的小不点，随波逐流被冲到了海里，又因为天地大变被困在了海域，出不去了。

“等后来有试一试能否闯出去的实力了，也就不想走了，不想去冒险，不过你说的驮山神龟我听说过，他们应该比我的辈分高，亲历过那场大难，至于为何还能存活，我也搞不清楚。”元龟陷入了追忆。

“你听说过，听谁说的？”聂璞刨根问底。

“喏，就是那海上仙山上的人说的，我和他们中的一些仙人交好。”元龟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好像隐瞒了什么。

告诉元龟这些事的人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人物，也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聂璞暗叹，见元龟不愿细说，也就不再马上去深究。

但他知道这个人一定与灵山有莫大的关联，也与中土大陆脱不了干系，是一个比菩提子更值得期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