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破屋。
王大郎站在里间门口,看着正在给自己儿子诊治的周元,有些不放心地对身边的王士忠问道:“二啊,这人能信得过吗?”
在王大郎的认知中,有本事的大夫,就应该是那种老态龙钟,白胡子一大把的才对。
可是在他面前这个青年,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连胡子都还没留起来。
这么年轻的人,真的懂医术吗?
听到自家大哥的话,王士忠连忙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训道:“大兄慎言,周郎中是军中医官,论品级,与兄弟我不相上下,又是长安医学院的院生,太医令孙思邈的亲传弟子,论医术,比县里的医官还要高明。”
“他肯答应给狗儿(王大郎之子)医治,算是狗儿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大兄万万不可胡言乱语,若是惹恼了他,那可就麻烦了。”
见兄弟说的这么郑重,王大郎也明白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些不妥,又听说周元的医术比县里的医官还厉害,就更是放心了几分。
......
当年先帝还在位的时候,医官制度就开始逐步推行天下。
如今的大唐,几乎每一座县城,都有一所官方修建的千金堂,坐堂的大夫都是从长安医学院毕业的医官。
王大郎原本就打算带儿子去吉昌县的千金堂求诊,此时听说周元的医术比千金堂的大夫还要厉害,立马放下了心里的担忧,拉着王士忠朝桌子走去。
兄弟二人分别落座,王大郎提起粗陶茶壶,给王士忠倒了一碗。
王士忠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干涩的茶水顺着喉咙滑过,让他有些窒息,不过这种感觉同时也让他那已经被划归到脑海深处的童年记忆再次浮现出来。
想到当年一家人在这小王庄里的生活,王士忠眼角忍不住有些湿润,再次端起茶碗,直接喝了个精干。
王大郎给兄弟续上一碗茶,看着对方坚毅刚强的面容,依然有种如坠梦中的感觉。
他直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父母兄弟去了辽东才这么几年,居然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那些之前以为是来抓捕自己的官差,竟然全都是自己兄弟的部下!
......
唏嘘了一番之后,王大郎看着王士忠问道:“二啊,你这些年在辽东过得怎么样?爹娘可还安好?”
王士忠放下茶碗,微微颔首道:“大兄尽可放心,爹娘与其他兄弟尽皆安好,我此番回乡,就是为了接大兄与嫂嫂前往辽东与他们团聚的......”
紧接着,王士忠就将一家人移民辽东之后的生活和王大郎描述了一遍。
从刚开始移民辽东,朝廷分给土地房屋,到后来自己娶了妻子,在妻子的教导下识文断字,再到后来自己加入关宁卫,随军征伐高句丽和西羌,一路积功升为校尉,受封安宁县子的经历原原本本说了一通。
听着王士忠的描述,王大郎只觉得心潮澎湃,一时难以自抑。
想想自己呆在这偏僻的小王庄,一辈子的遭遇,只怕都不及自己兄弟这几年的经历来得波澜壮阔。
只是想到刚才兄弟最后说的那几句话,王大郎不免有些担忧地问道:“二啊,你刚刚参加完武苑学习,理当回军中报到才对,你半路跑来为兄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莫要因为此时耽误了你的前程。”
虽然王大郎从来没有当过兵,不过小王庄却有几个因伤退役的老兵,王大郎年少时最喜欢跟在他们身边,听他们将军队、战争的事情。
根据王大郎从那几个老兵那里听来的故事,只要是当了兵,别说是出营活动,就是在营地里乱跑,都有可能被人抓起来打上一顿板子。
他有些担心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了自家兄弟的前程。
看着皱眉不已的王大郎,王士忠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大兄无需担忧,新军不同于之前的卫军,我等关宁卫将士,每岁都有一个月的假期,只需提前向上官申请便可。”
“兄弟我入武苑前,已将回乡之事向侯都尉禀告过,侯都尉已然许可,只要我下月初九前赶回军中便可。”
王大郎这才安心下来,开始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向王士忠打听起辽东生活和军中诸事的细节。
王士忠从自己的经历当中捡了一些不犯忌讳,不涉及机密的事情和自家兄长海侃了一通。
......
兄弟二人正说的兴起,在里间给王狗儿看病的周元走了出来。
王士忠连忙停下话头,带着兄长迎上前去。
王大郎眼下已经知道周元的身份不一般,平日里见到官老爷时的那种怯懦形象再次出现,讷讷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一旁的王士忠代替他开口问道:“周大夫,小侄的病情如何?”
周元放下衣袖,神色平静地说道:“王校尉尽可放心,令侄所患不过是普通的风寒,只是因为药不对症,加之迁延的时间过长,才会急火攻心,高烧不退。”
“在下方才给他推拿了一番,又施了针,眼下已经退了热,只要再辅以几剂汤药便可无碍。”
听到周元这么时候,王大郎提了几天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整个人晃了三晃。
王士忠也松了口气,抱拳道:“多谢周大夫仗义援手,这份情谊王某记下了!”
周元神色不见丝毫波动,淡然道:“王校尉客气了,治病救人,本就是我辈医者的职责,校尉不必放在心上。”
说着话,周元走到桌边,从药箱里取出纸笔就要开方,王士忠连忙上前接过墨锭研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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