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不是圣母，西南诸夷的死活，他并不关心。

真正让他感到不满的是——这三个蠢货居然笨到自己派人去抓奴隶！

要知道，即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云南地区都充斥着各种各样未知的危险。

而在眼下这个尚处于蛮荒的时代，西南之地，那是和人间炼狱划上等号的。

且不说那些一言不合就把人大卸八块的野蛮部族，仅仅只是各种蛇虫鼠蚁、毒云瘴雾，就足够那个从来没有踏足过这片区域的唐军士兵喝一壶的了。

在过去的大半年时间里，大唐从西南诸夷中引进了十万多奴隶，大大缓解了国内的用工荒。

可是为此付出的代价同样巨大，仅仅几个月的功夫，李贞和李慎麾下的亲军就损失了将近两万人！

这里面真正死在战场上的不到三千，剩下的一万七千多人，全部都是因为被毒虫叮咬，或者吸入有毒瘴气而死的！

......

随着靠近大唐边境的小国尽数灭亡，唐军想要再抓到奴隶，只能继续深入，前往之前从来不曾踏足过的蛮荒地带。

可以想见的是，随着战线的拉长，唐军的伤亡，必然会越来越多。

虽然李承乾不用为这些牺牲的将士支付抚恤金，不过这些人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子民。

当初他之所以要授意田汾搅乱西南诸夷的市场，破坏当地经济，就是为了用“和平”的手段，解决西南诸夷内附的问题，尽量减少唐军在战场上的伤亡。

李贞三人现在的这种做法，显然和他的设想背道而驰。

这是李承乾完全不能接受的。

所以，在缇骑卫将这件事报告上来之后，皇帝陛下当即下诏将在西南地区玩疯了的李贞三人召回长安。

名义上是让两位大王朝觐天子，暗地里其实是要好好敲打一下他们，顺便教教他们奴隶贩子到底该怎么当。

与此同时，李承乾还通过缇骑卫和御史台，对那些出面游说三人的商贾进行了定点打击。

用他们的脑袋给天下商贾划下一条红线——做生意的就老老实实做你的生意，敢掺和军队的事，就做好随时掉脑袋的准备！

......

就在李承乾在关中大开杀戒的时候，远离长安数千里外的草原上早已是一片白雪皑皑。

薛延陀人的越冬之地诺真水。

薛延陀可汗拔灼站在营帐外，看着远方地平线上升腾起的雪尘，嘴角满是苦涩。

今年开春以来，唐国的辽王李佑就带着一群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骑兵来到草原，扬言是奉了天可汗陛下之命，要将天朝王化布施于薛延陀各部。

其实说白了，就是来抢地盘的。

......

刚开始的时候，薛延陀人还想着将这些侵略者打回去，可是几次交战下来，薛延陀人每次都被这些穿着兽皮、留着髡发的野蛮人像撵兔子一样撵得四处乱窜。

仅仅只是一年不到，薛延陀的领土就丢了一小半。

原以为到了冬天，这些人应该就会暂时退去，薛延陀也好趁着这个机会调整战略，应对来年的攻势。

可没成想，即便是已经大雪漫天，这些家伙也完全没有要退兵的意思，反而比之前更勇猛了几分。

拔灼都已经带着人逃到诺真水了，这些人却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

......

【尔等如此欺我，真当我薛延陀无人乎？！】

看着那些隐隐约约晃动着的唐军旗帜，拔灼心里的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拔出腰间弯刀，怒吼道:“鸣号，召集所有将士，与唐国人拼了！”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天地，整个薛延陀王廷都动了起来，王廷中的所有士兵都开始朝着王帐的方向集结。

拔灼站在王帐前的台阶上，不断下达着一条又一条的命令。

等到李佑率领他手下的军队赶到时，拔灼已经聚拢起了一只两万人的骑兵。

除此以外，王廷里的老弱妇孺也都拿起了镐头木棍一类的东西，准备作为炮灰，用自己的生命，迟滞唐军骑兵的行动。

......

王廷外，李佑坐在一匹战马上，举起望远镜看向王廷中缓缓走出的骑兵队伍，嘴角满是不屑的笑容，浑不在意地对左右问道:“薛延陀王廷便在前方，尔等谁愿为我先锋？”

虽然知道薛延陀是战五渣，不过兔子急了尚且还要咬人，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李佑觉得还是先让人出去试试他们的斤两再说。

“大王，我黑水部勇士愿为大王先锋！”

“我室韦部愿为大王效死！”

“我白山部......”

“粟末部......”

......

李佑的话音未落，随军前来的靺鞨诸部的大人们就吵成了一团。

对于他们来说，这次能跟随李佑一起出征，很可能是关系到部族未来命运的关键转折点。

虽然天可汗陛下已经下诏许诺，但凡参加了这次战争的部族都可以获得大唐户口。

可是户口和户口之间，总有些区别不是。

就好像之前的扶余人和丁零人等部族。

抢先投靠大唐，并且一直表现恭顺的扶余人，现在的待遇在各族之中是最好的。

扶余王不仅被允许保留了王位，天可汗陛下甚至许诺他，将来在塞外给他挑选一块地盘，让他或者他的后人，在塞外之地重新建立扶余国。

相比之下，其他部族就要惨得多了，虽然也得到了朝廷的赏赐，过上了荣华富贵的生活，可是曾经的一族之长，现在不过是大唐某个不重要的县公或者县侯而已。

......

靺鞨诸部的大人们都很明白，将来是像丁零人一样成为无足轻重的配角，还是成为像扶余人那样的天子心腹、皇帝肱骨，全都取决于这一次的战争！

尤其是眼下这一战。

虽然薛延陀还有大半疆域没有被征服，可是只要将眼前这座王廷捣毁，生擒或者斩杀薛延陀可汗，就可以对外宣称薛延陀亡国了！

所有人都很清楚，只要在眼下这一战中表现出色，那么即便之后寸功不立，也足以在将来加入朝觐天子的队伍，前往长安接受天可汗的亲口册封，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唐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