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些西突厥骑兵究竟听没听到程咬金的话,只见他们手忙脚乱地将叔孙良扶上马,惊恐地朝城头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向来路逃去。
刘仁轨正准备下令放箭,趁机多杀几个西突厥人,却被程咬金挥手打断:“让他们走吧,彼辈皆已丧胆,此时出手,平白堕了王师的威风。”
刘仁轨躬身应诺,程咬金继续吩咐道:“今日战事怕是打不起来了,留下些人防备,其他将士各归本营好生休息......”
这倒不是程咬金盲目自信,有了叔孙良被自己骂翻在地这件事,唐军士气正盛,相反西突厥的士气却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肆叶护只要不是白痴,就不可能选在这个时候进攻。
现实和程咬金预料的一样。
接回叔孙良之后,西突厥镇中响起退兵的号角声。
十余万大军缓缓后撤,陆续退回了刚刚搭建起来的营盘。
......
西突厥大营。
叔孙良面色惨白,呼吸微弱地躺在床上。
在他身边,几个萨满祭司带着丑恶的面具,跳着驱逐病魔的舞蹈。
肆叶护带着大小俟斤候在一旁,等着他苏醒。
过了半晌,念完咒语的祭司走上前,用小刀在叔孙良双手虎口的位置分别划开一道小口,接着又从怀里取出一只牛角制成的月牙形工具,掀开叔孙良的上衣,在他胸口不断刮擦起来。
一阵鼓捣之后,叔孙良的气息逐渐变得粗重,最终一翻身趴在床边,“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这口淤血吐出来,叔孙良的脸色越发苍白了几分,可是精神却好了不少,看到身边的肆叶护,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见礼。
肆叶护上前一步扶住了他:“先生有恙在身,无须多礼。”
叔孙良本就浑身发软,一举一动都十分困难,听到肆叶护这么说,也就没有再强求。
在肆叶护的搀扶下靠上床头,叔孙良有些中气不足的说道:“小臣无能,未能劝动程咬金来降,反丢了我大突厥的颜面,让可汗陛下失望了......”
说着便一脸愧疚地低头一礼。
看着叔孙良苍白的脸色,想到他曾经为西突厥做过的那些事情,肆叶护怎么也说不出责备的话,只是安慰道:“先生身体要紧,无需为此事介怀。”
“庭州战事,本可汗已有定计,定要将那程咬金的人头拿来,为先生出气。”
“先生眼下当好生休养,本可汗等着先生痊愈,继续为我出谋划策......”
......
听到肆叶护的话,叔孙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从刚才醒来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身体里似乎少了些什么。
整个人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精神也大不如前,甚至就连看东西都有些模糊,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三四十岁一般。
叔孙良知道,这并不是大病之后的虚弱,而是他的身体确实出现了问题。
转头看向帐中那些被发左袵,耳朵鼻子上挂着各种饰品的西突厥人,叔孙良心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
【人在做,天在看,或许这世上真有报应存在。我今日落到这步田地,只怕与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有着冥冥中的联系。】
众人并不知道叔孙良心里的想法,见他愣神,还以为是大病初愈之后的正常现象,也没有多在意。
想着自己等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肆叶护就对叔孙良说道:“先生既已醒转,本汗就先回去了,稍后再来探望先生。”
叔孙良依旧没有说话,愣愣看着众人。
肆叶护叹息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众人退出营帐。
......
中军大帐,肆叶护和西突厥一众贵族济济一堂。
和早上开拔时的意气风发比起来,现在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不少人都低着头,默默想着自己的事情。
肆叶护登上王座,将负责保护叔孙良的卫队长叫到身边,向他询问起城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叔孙良怎么会被程咬金气到吐血昏迷。
那卫队长虽然看上去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却有着过耳不忘的好记性,当下就将叔孙良和程咬金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
刚开始听到叔孙良将西突厥的优势一件件拿出来和唐军对比,众人纷纷颔首,觉得叔孙良说得真是太好了,俺们西突厥这么牛13,别说是庭州城,就是整个陇右,也完全可以轻松拿下。
可是当众人听到二人后面的对话,顿时就陷入一片迷雾之中。
对于生活在草原上的人来说,祖宗什么的,还真是没有什么概念。
在草原民族看来,老人和累赘,就是一组近义词。
因为年龄的限制,他们不仅没有办法走上战场为部族获取功勋,就连寻常的放牧工作,也没有办法胜任。
大多数情况下,草原民族一旦遇到自然灾害,粮食供应不足,就会将老人杀死,以节省口粮度过危机。
在某些极为严酷的条件下,甚至会发生将老人杀死,充作粮食的情况!
尊老爱幼、敬老怜贫之类的行为,完全不在草原民族的考虑范围以内。
西突厥也是草原民族,所以,他们很难理解叔孙良为什么因为这种“小事”,就被气到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不过他们很快就不用再思考这个问题了。
因为那个卫队长已经将程咬金最后说的那番话说了出来。
轻飘飘的几句话一出口,整个大帐的气氛就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不一样的表情,有希望,有欣喜,有怀疑,有恐惧......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阅读回到贞观当太子最新章节 请关注老幺小说网(www.xinminlan.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