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源水一径润春风

《香蜜:源水一径润春风》

第78章 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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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齐不是开玩笑的,没过几日冷宫就成了他放风筝的场所,带着源儿三天两头光顾。

时日久了,倒也没什么玩乐的了。

容齐和秦漫在院子中练武,源儿和魇兽还有猫崽就在旁边守着。偶尔练得大汗淋漓,容齐还有源儿在一旁擦汗,秦漫看得甚是无语。

还好源儿姑娘还记得帮她也备一份汗巾,她也就不计较了。更别说这两人带过来的吃食比冷宫的伙食好的不要太多。

秋去春来好几载,秦漫发现冷宫里的花草年年无端冒出来好多。

闲来无事会学着雕刻,她见容齐雕了一个又一个的源儿的模样,没一个送出去过的。

“怎么,怕被人家拒绝啊?”

她忍不住讥讽,容齐也不恼,尖头铣刀继续在手中没完成的小人木头上刻下衣饰的纹路。

大多数时间,秦漫发现容齐这人无趣得很。还是那只魇兽都要好玩许多,可惜那只魇兽又只爱追着那只猫跑。而那只猫,两三年过去了还只是巴掌大一点,简直奇怪。

源儿和魇兽今日都没过来,秦漫不能理解地对容齐道:“你成日往我这跑,就不怕源儿吃醋吗?”

“不会。”

容齐吹了吹木屑收起刀具,“我跟源儿说过,你是我妹妹。”

秦漫:……呵,不要脸。

夜色还未完全降临,小荀子倒先急匆匆地寻来了。太后驾临容齐寝宫,正等着他回去。

母后…

容齐神色一凛,“可知道是为何事?”

“说是,魇兽打搅了太后。如今魇兽正被太后手下捉着,要处死呢。”

小荀子越说头越低,那魇兽可爱得紧,可太后可是不留情的,源儿姑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伤心。

容齐随小荀子一路急回,符鸢正在殿中主位上慢吞吞喝着茶。

那只通身雪白的魇兽,如今却满身染了血红,悄无声息躺在殿中心,一滩血液触目惊心。

容齐步伐迟缓,难以镇定绕过魇兽的尸体,走到符鸢身旁。

“母后…”

他不知如何开口,面前的这个人是他母亲,却从未给过他一丝母亲的温暖。从小到大,欺他,辱他,皆是他这个母亲的允许。

也是她,最恨他,恨不得他去死,恨不得他不得好死。只会一遍又一遍逼迫他去复仇,逼迫他也要充满仇恨。

不过杀了一只畜生,他脸色竟这么难看。符鸢慢悠悠放下茶盏。

“这畜生是你养的?”

容齐低目,遮去眸中万般情绪,“是。”

“玩物丧志。”

只得到她冷冰冰的评判。

“你如今当自己是长大了是吗?那就拿出一个皇帝的样子来。宸国这些年招兵买马,眼看对西启虎视眈眈。”

容齐沉默以作反抗,符鸢冷笑,“北临要借西启之道北上伐尉,已派使者来商量结盟之事。你不把精力放到国之大事,一日日沉迷这些个玩意儿,实在是叫哀家失望。”

“你可还记得,我们大仇未报!”

报仇,报她的仇。

容齐闭眼,闹心都是无奈的凄凉,“母后,孩儿知道了。今后必定不会再犯,与北临结盟之事,孩儿会细细斟酌,还望母后宽心。”

宽心?她如何宽心?

既是如此,就别怪她心狠了。

符鸢今日本就是怒火气大,看容齐的反应更加心寒,多看一眼就止不住多恨一分,拂袖而去。

小荀子往后退了两步恭送太后,容齐看着静悄悄的魇兽,心痛得厉害。

这几日人界渐入秋寒百花凋零,源儿只能去其他地方为容齐采花酿蜜,常有时日不在宫中。

容齐看着那魇兽,眸中带殇,“埋了吧,别叫源儿知道了。”

“不让我知道什么?”

源儿恰好回来,听见容齐和小荀子的对话。都来不及阻挡,就见殿中醒目的魇兽。

源儿吓了一跳,她的猫却比她反应更快,跑到魇兽的身上,开始蹦蹦跳跳起来。

容齐怕源儿伤心难过正要规劝,见那魇兽已经吐着舌头爬起来了。身上的血液一阵光后又变回干净的皮毛,还摇着脑袋向那只小猫讨好。

猫咪在他脖子上踩奶,不要脸的大个子,又学它装死。

容齐和源儿才舒了一口气,上前摸摸魇兽的脑袋,就说嘛,好歹是只仙兽,怎么会轻易就死了呢。

魇兽的脑袋在源儿手心蹭了蹭,邀功似的吐出来一个梦境。蓝色的,悬浮在空中。

梦中之人,分明是符鸢。

数年之前,宸国一家独大,北临还是软弱可欺之国。符鸢本是宸国公主,北临皇帝宗政允赫在北临被宸国吞并后,不惜手段接近符鸢,在得到她的芳心后,利用其起兵造反。

也是那时候,西启北临纷纷独立。

宸国没有因此而亡,江山却换了主人,符鸢一家被满门抄斩。符鸢没了利用的价值,更被北临皇打入冷宫。

国本不稳,当寻求结盟,西启和北临国土接壤,两国君主有此意向,西启国容毅却看上了北临皇的宠妃云贵妃。宗政允赫不愿意割爱,便将符鸢下了毒送给容毅。

那是符鸢人生彻底埋葬的开始,她受了容毅怎样的屈辱,她就有多恨西启和北临。

国土没有了,所有的亲人被屠杀干净,都是拜宗政允赫所赐。他对她从来都是虚情假意。更甚至,亲手将她送给别人侮辱…

容毅看上的原本就不是符鸢,过后更将她视作对北临的屈服,将所有的戾气统统发泄在她身上。符鸢的容貌也因此被毁,终日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怀上容齐后,符鸢体内的天命之毒发作,为了活下来,符鸢将所有的毒都转移到容齐身上,所以,容齐注定活不过二十四岁。

这是,天命。

怪不得,怪不得她那么恨他。他是她受尽屈辱的证明,是她一切苦难的存在,她恨得一次次都想要掐死他。

却最终,还是留下了他的命。

他是她的棋子,也是她的孩子。

源儿曾说过,黄色的梦境是虚构的,蓝色的梦境,是真实的。

符鸢这么多年,究竟生活在怎样的地狱沼泽。

那梦境里的画面恶心至极,容齐一把捂住了源儿的眼睛不忍再看。所有的无能,愤恨,想要陨灭整个北临国的疯狂念头扭曲横生。

源儿感受到他的愤怒,轻轻握上容齐颤栗的指尖,声音很软,“容齐,我不怕的。”

梦境已经消散了,源儿握住他发凉的指节,“容齐的娘亲只是太痛苦了,她也很爱容齐。”

就像润玉的娘亲一样,她们都太痛苦了,命运对他们太不公。

容齐恨过他的母后心狠手辣,恨过她的狼子野心。却从来不曾想过,上天对一个人可以有多偏爱有加,就可以对另一个人多么暴戾恣睢。

“源儿,”

容齐感情失去依靠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这一刻他突然害怕失去。

不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注定是任人宰割的蝼蚁。

“源儿,假如有一日你的容齐变得很坏,你还会不会要他。”

他真的害怕,害怕不能保护她,也害怕被她所厌恶。

源儿双手回拥着他,他像个小孩一样无助。抱着他,能给他一点点安心。

“无论容齐变成什么样子,源儿都会在的。”除非,你不要我了。

你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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