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乌苏没想到想见自己一面的人居然是托尔玛库，这是他第二次与托尔玛库面对面相见了，而且两次都与瓦莉丝的事情有关。

“瓦莉丝现在的情况十分严峻，尽管现在还没有开始审判，但证人和证据都十分明确，全城人也都以为她是犯人，她父亲鲁基乌斯议员也不让任何人当他的辩护士，也没有任何一个辩护士敢得罪一个与皇族有关系的名门贵族......”

仍然是上次的接待室，托尔玛库向他讲述了如今瓦莉丝涉及案件的现状。

提乌苏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不由苦笑道：“殿下，你一定是开玩笑吧，我这个人连辩护士都不是，你想让我去做瓦莉丝的辩护士？”

“辩护士的文书一天内就能办下来，只要你敢答应的话。”

“但这也有可能会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出庭案件，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没错，但并不是没有机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现在只要你点头就能拿到这份你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文书，你将会有机会成为新贵。”

“可为什么是我，我可从来没出过庭。”

“我调查过你的情况，尽管你不是一名正式的辩护士，但我知道你比许多辩护士还要优秀，我知道他们的很多诉讼状和诉讼建议都是你给他们的。当然，即使你拒绝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不会伤害一个公民的，但我敢保证你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得到这份文书。”

提乌苏苦笑道：“看来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答应了可能是最后一次出庭机会，不答应就连最后一次都没有。”

“你同意了？”

“当然，不过即使不用你的威胁我也愿意帮助瓦莉丝的。”

“那你该记得，你眼前的人是她的未婚夫。”

“啊，殿下，请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很喜欢瓦莉丝，但并不是出于男女之情。不过我也有三个要求，希望殿下能答应我。”

托尔玛库哼了一声，说道：“说吧。”

“德苏斯家有一个叫做莉维拉的日耳曼奴隶，我希望能从德苏斯家赎下她，钱也希望能让殿下帮我出，事实上这是瓦莉丝曾经向我提出的请求，但我一直都没有答应下来，不过事到如今看来让那个小姑娘留在德苏斯家实在也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在瓦莉丝都自身难保的前提下。”

“这没问题，我会出面跟鲁基乌斯交涉的，我想他不会将一个日耳曼奴隶放在心上的。”

“第二，这个叫做莉维拉的日耳曼小姑娘有个哥哥可能就是你的某个护卫，我希望你给他们一个相认的机会。”

托尔玛库轻咦了一声，惊讶地道：“这倒真是巧合了......”

“第三，我希望能见到瓦莉丝，不能亲口跟她交流的话，案件的调查无法进行下去。”

“这当然是没问题的，即使你不提出这件事我也会让你跟她见面的......就这了？”

“对，没了。”

“呵，我倒以为你会提出给些钱给些权利的条件呢，没想到你意外地是个好人。”

“近来我似乎常常听见别人称呼我为好人，不过我确实不喜欢好人这个称呼。”

提乌苏确实当天就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辩护士资格文书了，他仔细地看着文书上的拉丁文，心情颇为复杂，没想到自己一直得不到的东西居然在人家一句轻描淡写的命令下就得到了。

也是在当天，莉维拉从德苏斯家的奴隶变成了他的奴隶，德苏斯家确实并不在意这个奴隶，能得到一笔钱反倒是觉得意外之喜。提乌苏在再次见到莉维拉后，将她很快就能够与她的兄长相认的事情告知了她，莉维拉很高兴地说道：“啊，提乌苏先生，你果然是个大好人呐！”

“我现在已经是一名辩护士了，辩护士里是没有好人的。”他如此地打趣道。

两人一同前往了监狱去见莉维拉，虽然莉维拉身处监狱内，但相比起其他的犯人，实际上她的待遇好得多，牢房内摆上了软床，挂上了幔帐，弥漫着花的香气，提乌苏一时间以为自己是来到女孩子的闺房了......虽说这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瓦莉丝也十分诧异他们的到来，提乌苏便将自己将成为她的辩护士的消息告诉了她，然而瓦莉丝并没有因此高兴，反而小脸冰冷地看着提乌苏：“你？我的辩护士？你又想多管什么闲事！”

莉维拉鼓起勇气替提乌苏解释道：“瓦莉丝小姐，提乌苏先生是真的想帮你的，他还把我从德苏斯家赎了出来，还给了我跟我的哥哥相认的机会。”

“呵，呵，虚伪的小人......”瓦莉丝紧咬着下唇，怨恨地看着提乌苏，“如果他真的这么好心，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把你从德苏斯家带走，而且他之前也不是辩护士，想必也是从我的案件上得了好处......呵，呵，说不定他还是我父母雇来当我的辩护士，然后故意在出庭的时候再背叛我！”

“瓦莉丝！”提乌苏神色严肃地说道，“你可以说我是个懦弱的胆小鬼，你可以说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你可以说我是个虚伪的家伙，但唯独背叛你的事情请你收回去，这不仅事关我的职业道德，也事关我的荣誉，况且我是绝不会背叛你的。”

“绝不会？说的真好听。”

“我会站在这里就是证据。瓦莉丝啊，你一定不知道吧，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特别的女子，这几个月里我想到最多的人也是你，因为我从你身上似乎见到了我一直苦苦找寻的事物，就像我那些犬儒主义者、斯多葛主义者等等的同学一样，我向来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有如此固执的精神，毕竟我并不具有像他们一样的哲学追求。我也并不像我那些同学一样苦苦追求真理，我是个懒散而庸俗的人，正因为如此你才会让我觉得如此亮眼，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你，特别是这几天里......”

瓦莉丝听了他这番话，先是久久怔住，然后忽然变得脸色通红了起来，她颇有些慌张地嗔怪道：“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抱歉，说的有些多了，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想帮你不仅仅是因为可怜你同情你，还觉得你比别人更特别，所以以我家族的声誉发誓，我一定会将你从这个地方救出来的。”

瓦莉丝脸红着嗯嗯了几声，似乎莫名走了神。

“可能今天来的比较突然吧，你先休息好吧，之后我会再来拜访的，希望能在开庭之前做好准备。”

提乌苏在交代完这些后，就带上莉维拉一同离开了，走在半路上时莉维拉忽然说道：“提乌苏先生，原来你喜欢瓦莉丝小姐啊。”

提乌苏被她这话吓了一跳：“你、你在胡说些什么......”他竟下意识说出了跟刚才瓦莉丝说的话一模一样的话语。

瓦莉丝抬起小脑袋来，满脸困惑地看着他：“可你刚才不是在向瓦莉丝小姐告白吗，我们部族里的男人向女人告白时也会说类似的话，虽然提乌苏先生说的话似乎更加高深些就是了，但我想意思应该是差不多的。”

“不不不，意思差很大......”提乌苏忽然想起了瓦莉丝刚才脸红的样子，暗想她该不会也像莉维拉一样误会了吧......

不过实际上他确实不是在说男女之情的事情，而是更接近学术的东西，可惜一般人并不像他一样把什么东西都归入学术范围。

提乌苏也并不是什么迟钝的人，他只是对男女之情毫无接触而向来与学术相处罢了，因而才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在别人听来会引发这样的误会，他心想之后得找个机会向瓦莉丝解释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