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珂尔加德得出了那只羊头怪物的头颅是由灵魂与骨头混杂而成后，便开始了长达数小时的探知时间。

毕竟，无论是被困在灵魂空间毫无办法，还是巫妖小姐作为学者的本质，都让她对这个在伊达尔灵魂空间深处唯一的变数，抱有了离开与探究的希望。

不过……这对于克洛来说，就不是什么有趣的过程了。

布鞋，擦过雪地。

一对苍白的小腿，在一片比四周要深了不少雪地摇晃数下，已经变回便装的克洛，看向远处裂隙中正在羊头怪物身前来回飘动的珂尔加德，叹了口气。

虽然在很久以前，克洛也曾在教会学院中进修过一段时间，但与珂尔加德这种完全以探究神秘与研究术式为目的不同，她之所以进入学院，不过是当时那位教皇想让自己能在生活履历中获得更多好看的资历而已。

漂浮在身前的各色法术，略微停顿。珂尔加德转过头，望向亡灵世界中坐在石头上百般无聊的克洛，提了一嘴。

“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就直接断掉联系吧，我一时半会应该也无法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对于这个羊头怪物了解越多，珂尔加德就越发现这只由羊头骨衍生而出怪物的诡异之处。

由黑气构成的躯体，可以让这只怪物在肉体上突破生理的极限。也就是说，这个怪物在速度与力量上能爆发出的能量，最对不只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至于对于法术或是元素的感知……不知是因为它没有灵魂还是其他原因，无论珂尔加德用什么方式去测试，都得不到任何反馈。可从法术可以接触到羊头骨本身与其黑色身躯来看，这怪物并非魔免体质。

数小时的勘察，除了确定那位于怪物额头的羊头骨由于与冰层下那群无主灵魂同源，所以能尝试通过模拟无主灵魂属性取下羊头骨外，珂尔加德基本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

“断掉……哈，还是算了吧。万一我刚结束通讯，结果你那边就爆发了深渊怎么办？”

银白的猫耳，随着左右晃动的脑袋，在头顶来回扭动，听着从裂隙中传出的声音，克洛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同意珂尔加德的提议。

与企图解读伊达尔灵魂深处诡异景象和那只从“伊达尔”为何会变成怪物的珂尔加德一样，克洛虽然没有那么高的探知欲，但对于伊达尔这个人类本身的好奇，也让她在内心深处，等待着这位巫妖得出答案。

但从现在的进程来看……克洛或许又多了个在雪地中发呆的理由吧。

‘不过说起来，伊达尔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存在呢？’

摇晃的猫耳，停在了空中。

无论从伊达尔本人的解释，还是里尔对于伊达尔灵魂的观察来看，这个几乎与克洛幼时经历与过往近乎重合的人类，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镇民而已。

某种程度来说，在伊达尔面前多次自曝与出丑的克洛，比起最早与伊达尔接触的珂尔加德，反而与这位少年在关系上更近了一步。可就算如此，无论是与伊达尔关系更近的克洛，还是作为最早接触，并与其签订了主仆契约的珂尔加德，都可以确定，伊达尔，并没有隐藏什么。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伊达尔，又为何在学会以精神使用亡灵法术后，可以，让我重新使用出那个……等一下，这道气息是！’

正在思考的大脑，突然一顿，克洛望向那裂隙中还在用法术观察着羊头怪物的珂尔加德，急忙呼唤起来。

“珂尔加德！！你那个……”

盯在羊头骨的目光，向后移去，未等珂尔加德听清克洛想要说的话，那位于冰层上的黑气裂隙，便在数道扭曲中，没了踪影。

咔。

一声轻响，传入珂尔加德的耳中。

这片本是安定的灵魂空间，随着黑气的消失，开始剧烈晃动起来。而在冰层之下，比起之前多了数倍的无主灵魂，也随着这场巨大的震动，撞在了冰层之间。

抬起手臂，本是用于探查的法术，环绕在了珂尔加德的身旁，阻挡着来自空间震动的影响。

青蓝魂火，略微低垂，伴随着一束青芒亮起，冰层之上，无数冰柱，放出了耀眼光芒。

寒气涌入天空，于冰面奔涌的魔力，几乎将珂尔加德脚下的大地染成了一片淡蓝的光海。

青芒翻腾，一道又一道扩散的光芒洒入地下，最终，在经过了数分钟的压制后，珂尔加德成功将随着空间晃动而出现异变的大地重归稳定。

看着身下重新恢复安宁的大地，珂尔加德将目光，放到了空间之中。

“地震，不，并不算，难道是空间波动？但这片区域虽然出现了扭曲，但并没有崩溃的迹象……这难道说伊达尔的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吗？”

不等克洛得出结论，空间中，一直伫立在冰层之上的怪物，位于眼眶中的黑火，再次飘起。但不同于之前的膨胀，这一次燃起的火焰，却是实打实地燃烧着这只羊头怪物的躯体。

一对白芒，从羊头骨间滑过，但未等珂尔加德看清，这巨大的怪物便被体内燃起的黑火吞噬，没了踪迹。

晃动的空间，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缓缓停息。

将身前的法阵散去，黑色裙摆落入冰面，珂尔加德盯着眼前与进入时没有任何变化的地面，皱紧了眉头。

无法追寻到任何的痕迹。

那自燃的怪物，就如从未存在过一般，就连之间布满谜团的黑火，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但就在珂尔加德再次陷入沉默时，承受了整个空间异常本是布满乌云与金芒的天空，突然裂出了一道巨大的裂隙。

撕开的裂隙中，本该布满虚无与风暴的空间碎层，被一道逐渐清晰的影像覆盖。

一只身高两米，在眼眶中亮起一对白色魂火的两米羊头怪物，出现在了珂尔加德眼前。

望着那与之前的怪物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的羊头怪，一道悸动，突然珂尔加德的心口翻涌而出。

抬手，靠入胸口，珂尔加德盯着突然躁动的灵魂契约，眼中的魂火，颤动了一下。

“伊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