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的脚步，略微一顿，看向从身旁飘过的珂尔加德，伊达尔皱了下眉。

‘珂尔小姐，您知道什么吗？’

不同往常，这一次，珂尔加德并没有选择直接告诉伊达尔答案。向前飘动的身体，没有任何停留，就这么离开了这片布满雾气的空间。

【等出去再说。】

看起来，巫妖小姐并也不想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

目送着珂尔加德飘入眼前布满光芒与色彩的道路，伊达尔沉默数秒，嘴角，略微翘起。伴随着一道无奈地苦笑，他迈出右脚，跟上了巫妖的脚步。

浮现在雾气中的道路，与其说是两片空间的交界处，不如说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道路。当珂尔加德与伊达尔迈入与这片灰白世界完全不同的道路时，他们二人的身影，也在这片世界中没了踪迹。

而在伊达尔与珂尔加德的身后，本是跟随着二人步伐的萨满，突然停在了这片布满光芒与色彩的道路之前。

“……怎么，继续走啊？”

盯着停下的萨满，阿兹眼中的魂火，颤抖了一下，垂在身侧本要握紧的利爪，不得不再次松了开来。

“阿兹，一年前，你曾向我问过空间法术的问题，对吗？”

直视着眼前光亮的道路，将法杖轻轻靠入地面，萨满背对着阿兹，突然提到了一件过去的事情。

“是……有这么一回事。”

隐藏在雾衣下的利爪，在握起与张开间重复数次，最终，失去了最佳时间的阿兹，不得不放弃了这一动作。利爪，烦躁地在身前布满黑气的身躯抓挠数下，盯着眼前停下脚步的萨满，阿兹努力保持着自己平静的语气。

大约在十四个月前，成功从探索与战斗小队脱离的阿兹，趁着自己在学堂最后时光，冲进了当时正好在学堂进行教学的萨满所在的房间，向她问起了一个关于法术的问题。

至于这个事件的起因则是……

“空间？噗，噗哈哈哈，我只是一个负责传递森林言语的传话员，怎会拥有这样的能力？”

看着眼前的哥布林，刚刚结束冥想的乌萨呆了数秒，突然捧腹大笑起来。果断否认了自己可以使用空间法术之后，为了不让这位曾被萨满多次提及姓名的哥布林灰心，这位身披白色兽皮的大哥布林思索了一阵，决定告诉他一位可以解答这个问题的人。

粗大的手指，在绿色下巴摸索数下，乌萨对着身前的哥布林，露出了一道笑容。

“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萨满大人，似乎对空间法术有不少的见解。”

……

青绿色的眼瞳，盯着眼前充满了光明与美好的通道，萨满复述起了一年前，一位突然闯进自己办公室，向自己问出了人类法师与学者才会想到问题的哥布林，说过回答。

“当两个空间重叠，如果它们没有直接接触，那构造连接它们的通道就一定要稳固。如果不稳固的话……”

“行走在其中的家伙就会迷失在空间乱流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略显嘶哑的声音，从阿兹口中传出。

从萨满提到空间法术开始，阿兹眼中魂火的颤动，便没有停下过。抓挠在身前的漆黑利爪，狠狠嵌入由黑气组成的腹部，紧盯着眼前背对自己的杂种，阿兹明白，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看穿了。

双唇抿起，没有在意身后愈发浓厚的敌意，萨满合起眼，轻吸了口气。温热的鼻息，缓缓散出，这位已经在部族里生活了十七年的“人类”，转过身，对向那个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眼眸轻启，青绿色的双眼，看着眼前情绪紧张的阿兹，萨满的嘴角，出现一丝笑容。

没有任何嘲讽之意的笑容。

透明法杖，抬入身前，萨满的嘴唇，轻动了几下。

“你，应该想杀死我吧？无论用什么方式。”

“……呵，呵呵，事到如今，你又能，不，不对，难道，呵，呵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是想用自己的生命来偿还我们的损失吗？！”

利爪拍入头额，发出了一声清闷响。阿兹盯着眼前对自己摆出战斗架势的萨满，大笑起来。

“不会，也永远不可能。”

些许光流，从萨满身前的皮甲滑过。看着远处放声大笑的阿兹，她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份猜想。没有在意逐渐涌起疯狂与恨意的阿兹，萨满沉默了几秒，补上了一句。

“一个哥布林与整个哥布林族的得失，你应该明白。”

嘶啦！！

利爪，于腹部滑出五道狰狞的开口。无数黑气，顺着撕开的伤口，扑入阿兹身前灰白的雾衣，将其前部染成一片混杂有灰白黑三色的气团。

黑火，擦过灰暗的羊头骨，窜入两侧的天空。来自身体的疼痛，内心翻涌的仇恨，让阿兹眼中漆黑的魂火，几乎暴涨到了从未有过的大小。

这双眼几乎被黑炎完全掩盖的怪物，低声嘶吼着，抬起了沾满黑气的利爪。

“又是这个眼神！又是这句话！！种族存亡？关老子生命鸟事！！”

尖锐的脚趾，刺入石砖之中，将羊头骨两侧化作火焰的怪物，再次俯下了身体。盯着没有任何反应的尖耳杂种，一丝笑容，从头骨下的裂隙划起。

“呵……”

被愤怒占据的大脑，早已无法思考这个杂种是否留下了什么后手。更别说几乎用黑气组成身躯的阿兹是否还有脑袋这个东西，都要打上一个问号。但此时阿兹十分明白，它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把眼前这个杂种撕碎而已。

混杂着几缕黑气的白雾，从阿兹的身前炸起。随即，这个高大的身影又一次消失在了萨满的面前。

皮甲，随着魔力的注入亮起光芒，萨满的视线，在四周不断扫动，最后，锁定在了一个地方。透明法杖，随即挥起。

“哈哈哈！错误！！！”

嘶哑的狂笑，略过萨满不同于正常人类的尖耳，一只沾满黑气的利爪，探出白雾，从她目标约有三十度偏移的位置，刺向了萨满的脑袋。

噌！！！

利爪，从萨满飘起的青绿长发擦过，却没有伤及其分毫。

亮起的皮甲前，无数铭文，绽出了足以让阿兹都不得不缩起双眼的光芒。

一层又一层，一道又一道，密密麻麻的屏障与光盾，在萨满身前创造出了一座无比坚固的堡垒。即使阿兹的突袭已经成功撕裂了足有六十多道护盾，但也不过是将自己与萨满的距离，拉进了数毫米而已。

“那么阿兹，接下来，就到我的反击时间了。”

还未等阿兹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便已出现在了它的耳边。

涌动的黑火，抬起几分，一片金色的海洋，出现在了这位亡灵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