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大唐第一天师

《[克苏鲁]大唐第一天师》

第 67 章 亲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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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长安城中已然染上重重的秋意,太极宫的地上,除了留出几条供贵人行走的大路,其余都铺满了落叶。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整座宫殿都被镀上一层黄金。

这当然并非宫人们偷懒不肯打扫,而是那位入宫没多久的武昭仪前阵子无意间提起过一嘴,说这落叶的样子极美,于是圣人便下令将其留着。

主子们碰碰嘴皮,底下人就要跑断腿,在李治贴身大太监瑞年的带领下,太极宫的宫女内侍们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园艺之路。不仅要将落叶中长得不好看的都挑出去,还要在路边撒上香料,免得让枝叶腐烂的味道熏着贵人。

没办法,谁让人家风头正劲呢!这才半年,谁不知道圣人几乎夜夜歇在武昭仪那儿,即使怀孕了也不例外,曾经得宠的萧淑妃已是昨日黄花,这之后的风向,怕是要彻底变咯。

然而心思各异又岂止是下人们。

两仪殿内,许敬宗微微低头,凝视着香炉上方袅袅升起的轻烟,看似双目放空,实则脑海中不断思索。

不过他身边的同僚显然没有这份沉心静气功夫,王德俭忍了半天,最后还是开口道:“陛下,梁国公状告自己高阳公主与驸马房遗爱的折子前几日已经递上来了,现在全天下都对荆王谋反一事议论纷纷,我们是不是应当……”

“蠢货!”许敬宗在心中怒骂一声,接着把头埋得更低了。

上方正批奏折的年轻帝王停下手的笔,扫了一眼王德俭,似笑非笑道:“应当什么?大唐律摆在那里,违逆者依其处理便是,王中丞可是有其他想法?”

王德俭当场吓了一声冷汗,他年纪不算大,但也是琅琊王氏出身,其父官至礼部侍郎。琅琊王氏虽说不至于跟谢家一般后继无人,但终归不比从前,如今不过是站了个好名声,跟五姓七望差了一大截。

如今门阀世家当道,长孙无忌总揽国家大权,不过随着皇帝一日日成熟,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李治是不甘心被摆布的,皇权与相权的碰撞在所难免。

长孙无忌乃开国功臣,三朝元老,文臣武将都有他的人,孰强孰弱一目了然。不过也就因为胜面太大,其门下官员数不胜数,像王德俭这样的小官,根本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王德俭自然不甘心就如此被边缘化,他做梦都想恢复祖先的荣光,于是咬咬牙,另辟蹊径向圣人效忠。李治正是用人之际,自当来者不拒。

果然,圣人虽然没办法给他太大的官职,在这里他却头回接触到大唐权力中心,现在甚至能跟礼部尚书许敬宗一起,与皇帝讨论国家大事。

如此一来,不免有些飘飘然,现在深知自己说错了话,只能想办法找补。

正当他焦头烂额之时。

“啪”的一声响,将屋内凝重的气氛打断。

只见一个宫装的貌美女子,放下手中断成两截的墨,羞红着脸行礼道:“臣妾无用,连此等小事都做不好,请陛下降罪。”

“快起来,你如今身子重本应静养,是朕非要你来陪着,媚娘何罪之有。”李治连忙将武媚娘扶起,并让身边太监赐座。

经此一打岔,王德俭的事就算过去了,他在心中深深舒了口气,不由对这位新昭仪升起几分感激之情。

武媚娘敛下眉眼,安静的坐在角落,右手搭在高高隆起的腹部上,表情满是娴静,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此时李治回头,随口道:“荆王在狱中可有说些什么?”

许敬宗恭敬道:“回陛下,荆王自打被捕便一言不发,倒是柴驸马……”

“哦?柴令武怎么了?”李治想到傅旻呈上来的密折,里面描绘柴令武两次误服丹药,被折磨得不人不鬼的样子,便不禁一阵好笑。

“柴驸马于今早已在狱中畏罪自尽,死前希望陛下念在少时的情谊,能给他留个全尸。”

“少时的情谊?”李治嘲讽的勾起嘴角,柴令武的母亲平阳昭公主乃是李世民长姐,他与自己的姐姐巴陵公主又自幼有婚约,表哥兼姐夫双重亲戚的光环下,使其得以与皇子们共同长大。不过李治自幼身体不太好,每次他们玩乐之时只能在后面远远看着。

“我记得长孙太尉昨日上报奏疏,直言按律参与此谋逆者,一律当斩?”

“回陛下,确实如此,太尉还说,这次不光是荆王一脉,经过多方举证,吴王也参与其中。”许敬宗没有说出“多方”是哪一方。吴王李恪是李世民第三子,素有贤名,当年险些被先帝立为太子。对于这样的人,当政者是不可能让他继续活着的,之前不过是缺了个借口。

果然,李治也没有问,之是风轻云淡的点头道:“全依太尉所言行事。”

半晌,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似乎是想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年轻帝王目光有些深沉,轻声开口道:“小时候三哥与我最好,我跟兜子整日被拘在宫里,他经常给我们带些好玩的。我还记得贞观十七年那场大雪,杨妃娘娘在两仪殿外跪着,三哥要去上任,只能让我去跟阿耶求情,可惜啊,可惜太迟了……”

他口中的杨妃是吴王李恪的生母,乃前朝隋炀帝之女,身份尊贵,算是李世民比较宠爱的妃子。当年太宗动了立吴王为太子的念头,被群臣相劝打消后,马上就知道李恪留不得了。寻了个由子将其贬官罚俸,派遣到边远地区。杨妃得知在雪中跪了一夜,没几日便香消玉殒。

“我听闻,三哥在封地,以杨妃的名义为当地修了许多桥梁寺庙?”李治若有所思的问道。

李恪能力强,没过几年就将封地治理得有声有色,这点全天下都知道,许敬宗只能实话实说道:“确实如此。”

“哎,阿娘为自己而死,按三哥的性子不做点什么怕是夜不能寐。”李治又是一声叹息,半天,轻声道:

“都拆了吧。”

“是。”

……

离开两仪殿,王德俭擦了擦脸上的汗,赔笑着上前拦住许敬宗,躬身道:“许尚书慢走,还没谢过您方才在圣人面前帮忙,下官感激不尽。”

“王中丞说笑了,我怎么不记得有帮过你什么。”许敬宗语气带着淡淡的疏离。

“下官无知,刚才在殿里说错了话,多亏您没继续往下接,感激不尽。”王德俭毕恭毕敬,在官场上,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帮忙了。

许敬宗看了他两眼,轻笑道:“王中丞,你阿耶之前在我手下当过差,老夫也算看着你长大的,如此来说也算是你的长辈,有一点老夫必须要劝劝你。”

王德俭表示洗耳恭听。

“我们这位圣人,你如果把他当毛头小子,想要图那从龙之功却不打算怎么出力,那就趁早辞官回家吧。到最后好歹还能保住性命,否则真等他秋后算账,怕是落不得好。”

王德俭苦笑:“这下官当然知道,连长孙太尉明面上都不敢对陛下有二心,下官算是什么东西。”光是刚才在两仪殿里面对李治,他的胆子就已经要吓破了。

见他听劝,许敬宗面色稍霁,少顷,又开口道:“听说你一会儿是要去生死阁帮陛下办事?”

“是啊,哎,真不想去那鬼地方,我听闻生死阁中那帮术士整日与邪魔外道打交道,自己也不人不鬼的。”

“非也,你可知这次荆王伏诛生死阁里的人立了大功。”许敬宗捋了捋胡子,“况且有消息传出,生死阁中有一位是圣人的亲信,专门监察百官,就连我都在其监控范围内。”

王德俭吓了一跳,文官是最怕特务机构的,谁家还没有些阴私,连忙问道:“尚书可知此人是谁?”他这次去定要与其搞好关系。

……我他娘的要知道是谁还用跟你在这儿废话吗。望着王德俭求知的双眼,许敬宗一阵无语。保皇派的阵营里同伴质量良莠不齐,他也是十分头疼。但如此一来又不好明说,只能表情高深莫测道:“等你到了,与你最热情的那个就是了,大家都是为圣人办事的,想必对此也了若指掌,之后记得来我府上说明。”

王德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内侍的带领下心事重重的离开皇宫。

按照给出的信息,王德俭沿着皇城一路向西,没多久就到了指定的地点。

“是这儿了,李记棺材铺。”王德俭看着眼前的明亮宽敞的店铺,有些纳闷,他搞不懂那位李淳风李阁主为何要整这么个店面做掩饰。

好在通知的人跟他说明要从后门进,王德俭饶了个圈子,在看门老头不善的目光下心惊肉跳的走了进去。

这生死阁表面看着不大,没曾想其中另有乾坤,整个院里连个下人都没有,王德俭依照老头所言,一直左拐,最后成功把自己绕晕了。

正当他迷迷糊糊不知所措之时,身后突然传来道清冷的声音。

“怎么在那儿,我找你半天了。”

王德俭回头,然后陷入呆滞。

只见一身穿水绿色官袍的少年逆着光站在那里,苍白的皮肤,纤细得身影,配上少年秀美的脸庞,让他仿佛是从名家的水墨中走出来的。

王德俭就那么愣愣的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少年向自己走来,心跳如擂鼓。

他想干什么?他认识我?还等我半天了?难不成也是御史台的小官?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王德俭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出乎他预料,少年却径直越过了自己,走到身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墙角皱眉道:“跟你说了不要乱跑,之前不是还触动到了阁里的机关,害得我带着你东躲西藏……”

面容惨白憔悴的秀丽少年,在阴森森的宅院里自言自语,这副场景不禁使人头皮发麻。王德俭恍惚间竟看到前方有两道影子,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如此大的声响惊动了少年,他转头看了看脚下战战兢兢的年轻男子,细长的眉毛微微颦起,半晌,迟疑的开口道:“你不是阁里的人?”

“还用说,瞧他这副德行也知道了。”在他身边,一个身穿白色广袖长衫,头顶玉冠的高大男子嘲讽道。男人看上去二十出头,头顶玉冠,肤如凝脂,剑眉星目,高鼻薄唇,看上去极其英俊。他的似乎没穿里衣,对襟长衫松松垮垮罩在身上,露出一小块结实的胸膛。

如果有人对历史少有研究,便能认出这是东晋贵族男子的流行穿着,那时大家都效仿名士的放浪形骸,唯有在乡间劳作的百姓才穿短衣长裤。

想到方才对方色眯眯的眼神,谢九霄顿时有些不舒服,嘴上愈发不客气。

傅旻懒得理他,这家伙自打“出壳”,一天比一天野,整日早出晚归行踪莫测。如果不是因着功法限制,不能离自己太远,他强烈怀疑小小的长安都要困不住他了。

将手按在剑鞘上,傅旻冷着脸道:“你是何人,怎么进的生死阁。”

凛然的杀意让王德俭毛骨悚然,支支吾吾更加说不出话来,眼看傅旻都要拔剑了。

“住手!!!”此时一个雄浑的嗓音响起,一壮硕的青年火急火燎的跑来。

狠狠瞪了下傅旻,然后上前扶起王德俭,神情关切道:“您就是圣人派来的王中丞吧,下官方志刚,方才听门子说了,真是的,知道您第一次来也不派人引进,害中丞受苦了!”

他身后跟着一起来的严小枫听此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走到傅旻身边与其打了声招呼。

傅旻看着舔到极致的方志刚满脑子问号,看了看严小枫,用眼神询问他这是在干嘛?

“还能干嘛?”严小枫冷笑,“官瘾犯了呗。”

方志刚这个人,如果放到现代的话说就是“直男癌”加官迷。也不知他之前师门是怎么教他的,身为术士却看不起经常一起行动的搭档严小枫,只因对方是个女子,要知道如果只论攻击力,就连傅旻面对严小枫也有些自愧不如。并且自从穿上这身官袍,他便骑鹤维扬,四处钻营,一心想要往上升逃离这里,大家都不是很喜欢这人。

王德俭也有些受宠若惊,最近都是他去奉承别人,头一次被如此舔,顿时心生疑虑。不过也知奇怪了一会儿,之后便反应过来,恐怕这位便是许尚书口中的密探。

果然同一阵营的就是不一样,完全不像某个凶神恶煞的蛇蝎美人,王德俭狠狠攥住方志刚的手,恨不得大喊一声:

亲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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