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摇头，还不是时候。

此时发难的话，虽然可以搞定车厢里这个仆役。

但仆役喊叫起来，其他仆役们就有可能对弃娘、惠娘等人下手。

再等等！

也许运气好，可以撞到杜楚客，或者杜平、杜沫。

就算不能，也该等周围有行人时才好下手。

又等了一会儿，杜全回来了。

可身旁并无别人，只他自己而已。

两个仆役迎上去，疑惑的问。

“人呢？”

杜全愁眉不展，摇头答道。

“他疑心我，不肯跟我出来。”

仆役们也跟着犯愁，七嘴八舌的问。

“那怎么办？”

“难道要一直在这里等他出来？”

杜全朝李浩这边瞥了一眼，突然间面露杀气。

“岂能带着一群反贼在门口久留？”

“先处理了这些反贼，再收拾他吧！”

又有仆役问他。

“可是，尚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反贼，怎敢胡乱对他下手？”

杜全打个手势，命三辆马车朝杜府西边的胡同走。

“难道他是什么好人？就不是反贼，杀了他也不冤他！”

李浩心里清楚，穿过杜府西边胡同，就是那片菜地和他们曾租住的破房。

过了破房继续向北，更是荒郊野岭，了无人烟。

看来，他们要在那里下手，将己方这些人统统杀头。

李浩掐着手中那把粉末，瞄准了看押他们的仆役。

正当他要动手之时，却听得帘外有人呼唤杜全。

“杜全，哪里去？”

杜全慌忙答应，声音甚是恭敬。

“小郎，您要出门？”

李浩缩回手，侧耳偷听他们谈话。

那小郎的声音，像是杜荷。

好极了，有救了！

他和杜荷之间的关系，虽然一向不融洽。

但此前刚刚救过杜沫，冲这点恩情，杜荷也会帮他。

打定了主意，李浩冲那仆役喊叫一声。

“呜！”

仆役也是惊慌，生怕杜商听见，忙回头警告他。

“不许……”

话不等说完，李浩猛地伸出手来，将一把粉末全抹到了他脸上。

原来这一把是辣椒粉，一旦进入眼中，立刻疼的他放声惨叫。

李浩一跃而起，用肩膀猛撞向他胸口。

那仆役猝不及防，和李浩一起从车厢里摔了出来。

又一个翻滚，俩人齐齐掉到车下。

其他仆役听的清楚、看得分明，纷纷拔刀，就要宰杀弃娘等人。

可让李浩这么一闹，杜荷不禁探头看过来。

在杜荷注视下，仆役们岂敢杀人，忙又将手中刀收好。

李浩拿那仆役当人肉垫子，仆役摔的不轻，他倒并无大碍。

一骨碌，他从地上爬起来，扔掉堵嘴的破布，跌跌撞撞朝杜荷跑。

“杜郎，救命啊！杜全狗才要杀我！”

杜荷不由看向杜全，结结巴巴问。

“杜，杜全，这是……怎么一回事？”

杜全一阵惊慌，但旋即恢复镇定，几步来到杜荷身边，附耳低声道。

“小郎，这些都是反贼，万万留不得！”

“放你娘的屁！”李浩举拳就朝杜全脸上打。

“你凭什么说我是……”

杜全躲开他拳头的同时，掏出怀里海捕文书，凑到杜荷面前。

“小郎，这不是小可的事！”

“若让人知道我们和这些反贼有接触，杜府上下怕是都要遭殃！就连杜尚书……”

杜尚书即杜如晦，时任兵部尚书，是杜荷亲爹。

他听说亲爹都要受牵连，顿时慌了手脚。

沉思片刻后，他抬头看向李浩。

李浩心里一个激灵，知道要完蛋，因为他分明从杜荷眼中看到了杀气。

擦！

杜荷狗郎起了杀意，老子岂能乖乖就范。

但杜荷尚未有明确表示，他不便先行攻击，于是抓了把辣椒粉在手，静观其变。

杜荷盯着李浩，侧头小声问杜全。

“你确定他们是反贼？若是弄错，干系不小！”

杜全指着海捕文书，坚定的回答。

“文书上几个有名姓的反贼，就在车厢里！”

“他们和他是一伙，他不是反贼是什么？”

杜荷看看文书，又看看车厢，一咬牙，手指李浩，冲仆役们喊。

“还不快把他拿下！”

杜全和两个赶车的仆役立刻朝李浩扑来。

“狗贼，还不束手就擒！？”

他朝杜全扔出一把辣椒粉，将他逼退，对着杜荷破口大骂。

“杜荷，你他娘别忘了，我救过你阿叔！刚刚还救了杜沫！我是你杜家大恩人！”

“你若听信这帮狗才的谗言，对我恩将仇报，是要遭天谴的！”

杜荷抢下一个仆役的刀，亲自来追砍李浩。

“休要让他再乱喊乱叫，快将他砍杀！”

李浩将两个布包全部打开，扔的辣椒粉和胡椒面满天飞。

结果，他处于下风位置，粉末却朝他这边飞来，呛的他鼻涕眼泪一起流。

他也顾不得难受，一边逃避，一边冲着周围民居大喊。

“来人啊！救命啊！”

喊了几声，周围民居内毫无动静。

他突然醒悟，这么喊法，是不会有人来帮忙的，因为人人都怕死，凭什么舍身相救？他忙换了个喊法。

“杜府又要发粮、发钱给大家了，还不快来领！”

“杜府又要发粮、发钱给大家了，快出来领啊！”

……

喊了不过三遍，只见周边民居里涌出几十人，扶老携幼的，争相恐后朝这边走，嘴里还乱纷纷的说。

“杜贵人又给大家发粮、发钱，真是善人！”

“替杜贵人念佛！”

“嗯？在哪里？怎么不见有钱、粮？”

……

百姓们一出场，杜全等人哪还敢乱动。

李浩也停下了，拼命用衣摆拭擦脸上的粉末。

擦了几下，勉强可以睁开眼，他继续对着百姓们胡说八道。

“那不是杜府的小郎杜荷，还有总管杜全！他们受杜贵人之命，特来发钱、发粮，只管问他们便是！”

百姓们立刻蜂拥而上，将杜荷、杜全围了个水泄不通。

“给杜贵人念佛，给小郎念佛，给杜总管念佛！”

“小郎，钱在哪里？粮在哪里？”

……

李浩趁着混乱，朝马车接近，准备救弃娘等人。

但车内仆役手持钢刀，冲他怒目而视。

李浩不敢上前，指着三辆马车，又喊。

“啊！钱、粮都在车里！”